不能随便叫人哥哥,不管是程潜,还是其他人。
    陶星纯的脸一红,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
    “没什么好内疚的,本来我也没有打算要帮你。”
    他又补充一句。
    “哦。”
    程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下楼。
    陶星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现在出去,会不会被他们那些人找到?”
    她想了想,举起手机,“其实,我可以.”
    “报警?”
    他打断。
    啊。
    是的。
    陶星纯想起上次她想报警,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不由得脸更是烧红。
    “不用了。”
    程潜已经给爷爷麾下的部队打了内部电话。
    他可没有闲情逸致当圣男,张可力找了道上的朋友,那他当然也要数倍回敬一下。
    “你叫…陶星纯?”
    蓝色大铁门吱吱呀呀,栅栏处依然还落着雨滴,地面是潮湿的,刚下过一场暴雨,泥土的味道充斥鼻尖。
    程潜忽如想起什么,走着走着,却停住脚步,转过头,问她。
    你是不是叫,陶星纯?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感那么零星半点的兴趣,还是一个十五岁不到一点的小女生。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确定一个人的名字。
    “啊?”
    陶星纯还未反应过来,楼上便传来外婆着急的声音,“星纯呀,你怎么到个垃圾到那么久还不回来,纯纯?你这个孩子去哪里玩了?”
    彻底打乱了思绪。
    陶星纯看了程潜一眼,咽了咽嗓子,什么话都没有说,慌慌张张跑上了楼。
    她从他的眼前消失。
    星纯,星纯。
    十九岁的程潜和十四岁的陶星纯,其实早就遇到过,就在那薄薄的月色之下,还有满是泥土味道的春雨之后。
    她早就忘记,而他却一直都记得。
    十九岁那年,手腕被一个女生用美工刀化了一道。
    以及,她牵着他,强装镇定地走进了那座小小的旧楼里,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在昏暗狭小的楼道间,呼吸似乎都贴着呼吸。
    伤口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去结痂,却用了六年才足够淡化。手腕处,仿佛总有小小的虫子在蚕食掉筋脉,痒痒的,似有若无。
    就像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一样,轮廓和模样分明是模糊的,却似乎又是,无法消失的。
    小小的影子,小小的存在,似有若无,掠过心脏。
    会觉得很痒。
    程潜后来遇到了王凯瑟,那些七七八八的过往又翻篇章。
    彼时他不过也觉得他是个阴阳怪气的奇葩,偏偏,他坚持不懈地跟了他好几条街,非要给塞名片。
    程潜后来也自觉是哪根神经搭错,鬼使神差地要王凯瑟当他的经纪人,想来也是缘分,他们两个人,从那个时候,一直合作到现在。
    几番起承转合,沉沉浮浮之后,人生的线条不断地往前方蔓延,明确而笔直。
    如果不是那个开满蓝色玫瑰的春日晨间,有个很明显是做了坏事的女生直接了当地撞进了程潜的怀里,于是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程潜啊程潜,你手腕处的伤口总算可以痊愈了。”
    或许,他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再后来,由于程潜二十五岁都没有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这要程家都耐不住性子,隐隐担心起来,所以程父程母非要给他介绍什么战友的女儿,说是身家清白,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模样又清秀又乖巧。
    他无奈,只得应付。
    可程潜没有想到,所谓的相亲对象,就是陶星纯。那一瞬间,他的轨迹彻底被改变,被他主动改变,心甘情愿,乐意之至。
    他睨着照片,嘴角忽然蔓延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微微上扬着。
    上帝对他打开了视角,程潜对一切都运筹帷幄。
    他确定,他们总会再相见。
    这就是命运,没有意外。
    中间有个路非明,哦,也有个小青梅竹马,那都不是问题。
    程潜的表情嚣张得有些欠揍,“慢慢来,我不着急。”
    想要搞定陶星纯,厚颜无耻也好,厚着脸皮也罢,卖惨装可怜使劲各种手段,也不是不行呢。
    王凯瑟听完,很是错愕。
    一方面是惊讶程潜竟真的会告诉他这么多,另外一方面,他亦感慨,这个男人的套路真够深的。
    “你这一招也太阴险了。”
    他认真点评。
    怎么对付吃软不吃硬的傲娇型女生?当然是激发她内心深处的母性光辉啦。
    被经纪人压榨,非父母亲生,看着冷冽精致又妖冶,实则白瘦贫血反差大,再配上程潜那一张脸,那白得纯净水一样的肌肤,随便蹙一下眉毛,垂一下眼角,抿一下唇,都楚楚可怜得不得了呢。
    反倒是他身边兢兢业业工作,本本分分摸鱼,还会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经纪人啦,助理啦,各个都成了谋害小白莲花的周扒皮。
    王凯瑟扯了扯嘴角,心想,那他可算是亏了,大红包都不够贿赂的那种。
    “对了,你确定你真的不着急哦。”
    嗯哼,程潜没回答,不过显而易见,他对自己相当自恋且有自信的。
    “路非明的剧组就在隔壁一座山头上。”
    于是王凯瑟贼兮兮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直击人的防线。
    程潜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哈哈哈哈。”王凯瑟看着他头一回表情管理失败成这样,忍不住拍着膝盖大笑着,“影帝,刚才算是你职业生涯之中的滑铁卢吗?”
    程潜朝狂笑不止的他丢了个枕头过去,不屑道,“那又怎样?”
    是呢,那又怎样?
    也没怎么样嘛,不过是某人会不淡定罢了,会抓狂罢了,会暴走罢了。
    想到这里,王凯瑟笑得更加开心了。
    “别在我房间笑,很吵。”
    程潜的面色很不好看。
    “行行行行,我也没别的事了,我这就离开好了吧。”
    “滚吧不送。”
    他冷漠无情地丢给他四个字。
    王凯瑟转身,哼着小曲儿,幸灾乐祸,神清气爽。
    啧啧啧,程影帝果然很偏心呢。
    陶星纯做好蛋炒饭,又尝了尝咸淡,嗯,味道刚刚好,最重要的是,不甜。
    程潜那个家伙应该挑不出毛病,再挑,那就使用暴力,把这碗饭硬给他塞下去,哼,不吃也得吃,谁要它是她忙活一白天的劳动成果?
    陶星纯把蛋炒饭端到程潜的房间,刚好碰见那个吸血鬼经纪人出来,他在打电话,正好说着什么“路非明那个戏怎么样嘛,我听说他前两天也进组了,就在不灵山,离这儿可近了。”
    陶星纯的耳朵很灵,将这句话听得透透的。
    哇,她爱豆拍新戏了?还在不灵山,离灵山很近的,就在对面呢。
    她惊讶又开心。
    说起来,陶星纯因为给程潜做了助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全心全力地去关注路非明的动态了。
    就连这次他新戏开机,还是从对家的经纪人那里知道的。
    陶星纯敲敲脑袋,她这个后援会管理员之一,做得也太失败了。
    刚好,粉丝群里跳出来消息,说是给非非的应援都已经到位了,不过其中一个小姐姐因身体原因,不能到现场,空出来的名额自然而然地就让给了有需要的人。
    当然,是有应援经验且距离近的优先,还可以帮忙管理应援的餐车和花墙。
    陶星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回应,“我,我就在不灵山附近,以前每次应援都参加,而且我还是路非明广场的十级主持。”
    别说她条件都符合了,大家光是一看她混饭圈的id,就知道她是爱妃之中,出了名的大大。
    于是,几乎毫无悬念的,这个名额就让给了陶星纯。
    她这段时间忙着和程潜斗智斗勇,在群里一直处于潜水状态,这次突然冒泡,也炸出了不少粉丝。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路非非的小星星hhhh差点以为你脱饭。”
    “小星星最近干什么去了呀?”
    “捉住星星不许跑,羡慕ing我也想去给非非应援。”
    陶星纯想解释都不知要如何解释,当然,她肯定也没有那个胆子解释,如果要人知道,她居然在程潜的眼皮子底下混饭吃,那么,对于路非明粉丝来说,一定是场暴风雨。
    于是她心虚虚地回复,“我在忙啦。”
    “忙?忙着谈恋爱吗嘻嘻。”
    “可能是学习吧,星星不是应该快大三了吗,这一年很重要哟。”
    “答应我,再忙也一定要做好应援,这次应援对非非很重要!”
    “小星星是我的,谁说她谈恋爱,出来单挑!”
    陶星纯乐呵呵地刷着留言,也不忘和许久没有说话的圈内同道中人叙叙旧。
    在一系列热热闹闹的打趣儿声之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极为不和谐的评论。
    一个头像是只狗狗,而id叫做“我腿短路非明才不会喜欢我”的账号,混入其中,并且留下了一条——
    “她在忙着给我做蛋炒饭。”
    这句话飘过,瞬间又要讨论变得更热闹起来。
    “哎?楼上那位姐妹是谁,不认识。”
    “新人吗?”
    “腿短吗哈哈哈没事呀,我腿也短,但我依然是路非明的正宫娘娘!路非明最喜欢我。”
    “胡说,我才是!”
    …。。
    做蛋炒饭?
    这人怎么会知道的?
    哦。
    她明白了。
    于是下一秒,陶星纯的脑袋,“嗡”得一声,就变大了。
    程潜!!
    王八羔子!!
    他居然混进了路非明的粉丝后援会!!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闲这么无聊这么骚的操作!!
    而且,id真的很讨厌,非常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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