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看到岳璃背上的擂鼓瓮金锤,他便认出这岳家人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心情激荡不已。
    岳璃见状,亦是唏嘘不已,恳切地说道:“前辈请放心,有岳璃在此一日,必守住开封一日。想必很快我们的援军就会赶到,只要坚持下去,不光是开封,所有大宋的国土,都会回到我们的手里。”
    “好!好!好!”陈开山连着赞了三声,拍了一把身边的少年,“这是我的两个义子,陈牧陈野,还有个叫陈渊的,我让他去召集暗民,等后少将军给他们分派任务。这些小子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就等着这一日能翻身上岸,杀了那些金狗报仇!”
    藏身于地下不见天日的暗民,有的是原来的宋军遗民,有的是被金国通缉的要犯,还有些是在地上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躲到了地下,靠那些地上不要的垃圾和残渣艰难生存下来。
    可以说,几乎每一个暗民,都有着一部血泪史,跟金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每天都有人在地下死去,活着的人,也只能是活着而已,不敢在地面露头,不敢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与恶臭的地下水道和蛇虫鼠蚁共存,那种非人般的生活,却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地方。
    岳璃看着那两个少年惨白的肤色和黝黑的双眼,哪怕精瘦的身体,也因为仇恨的加持而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更何况,现在他们要守卫的,是他们自己的家园。
    “好!那就有劳陈叔,等下我会安排人分队带你们的人驻守各处城墙,也会给你们安排衣物和食物,但希望陈叔明白,所有人,必须听我指令,不得擅自出城,更不得擅自杀人。”
    “好!本当如此!”陈开山听她叫自己陈叔时,就忍不住激动得颤抖了一下,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将所有暗民的指挥权交给她,并让自己的几个义子都配合她的指令,去集合和分派那些暗民跟着京东军分散守城。
    岳璃见那些暗民虽然瘦弱脏污,不知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却令行禁止,显然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甚至比那些混迹在城外山林中当了不知多少年流匪的义军还要守规矩,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在金兵的眼皮子底下生存的原因。
    那些暗民原本看到负责率领他们的竟是些身着甲胄的女将,都有些意外,可等陈开山向他们介绍,这次杀了仆射忠义的就是京东狸的振威校尉魏楚楚,而这些狸娘们斩杀宁国军的武将,才能夺得开封府城,让他们重见天日。
    他们也不禁跟着激动起来,谁能想到,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有翻身做主的一日。
    在这些暗民的带领下,不少开封府的百姓也纷纷加入守城的队伍,哪怕他们只有木棍和柴刀菜刀,都跟着听从士兵们的指挥,分守在各处城墙,开始做守城的准备。
    他们跟着义军的人将俘虏的金兵搜刮得一干二净,将府库中的箭矢和武器搬上城墙,开始在城头架起大锅,烧煮“金水”。从城中那些金人的府邸拆下门框和所有的木料,搬到城墙下,开始按照京东军的要求制作守城器械。
    短短的一日之间,死气沉沉的开封府,似乎突然活了过来,无数原本面目麻木僵硬的百姓,听着周围的老人们一个个激动地欢呼着喊着“大宋”的口号,哪怕是不曾见过昔日大宋繁华的年轻人和孩子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们一起激动起来。
    见过太多苦难和死亡的开封百姓,以最大的热情和力量投入到了守城之中,他们集结的速度之快,就连岳璃和霍千钧也不禁为之惊叹。
    “真是想不到,才短短两天……我们竟然就有了三万人!”
    这两天之前,他们还不到五百人,霍千钧拼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跑遍了周围所有的山寨,通知这些义军赶来集结,虽然当天晚上跟着他来的不到五千人,可这两天之间,又有不少义军闻讯赶来,为了防止那些金兵跟着混入,他们甚至就守在外城,自带干粮,负责巡防和警戒,赶在第一时间发现金兵就回来通报。
    当初仆射忠义将手下的十万大军安排在周边各城之中,开封府中仅留了一万金兵和两万辅兵,结果没想到会被岳璃的“斩首”行动给堵在宁国公府杀了个干净,而辅兵之中早有辛潜的人混在其中,下药的策反的,最后一大半都降了,其余的则跟着那些金兵一起被扒光军服和武器关押了起来。
    周围的金兵次日便知道了开封府兵变之事,看到城头换上的宋军大旗,无不震撼惊愕,等他们回过神来,开始集结兵马进攻开封府城时,原本以为绝不可能有多少宋军突破重围进入他们腹地之中的金兵,却看到开封府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无数的人。
    那绝不是几千宋军能营造出来的气势,那城墙上的人看到靠近的金兵,在一员女将的带领下,高声呐喊,声震四方,令人望而生畏。
    从四方赶来的近十万金兵,无不骇然地看着这座重新焕发了生机的雄伟之城,城墙上的大旗高高飘扬,那是大宋的军旗,还有曾经刻在一代金人心底最深的恐惧的名字:“岳家军”。
    “精忠报国!誓死不退!”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
    “社稷江山,由我复兴!”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城头上的人高歌不断,声声传入金兵耳中,让他们无不疑惑震惊,站在城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宋军,足足数万之众,是如何度过他们的重重包围,夺下开封府的?
    有他们在,还如何能攻下此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守城之战
    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金国“腹地”冒出的数万宋国大军占领开封, 屠杀了宁国公仆射忠义及其部下万余人的消息,被快马送往燕京。
    几乎也与此同时传遍了江北江南。
    数万大军?不光是金人懵了,南宋朝廷也懵了。
    他们哪里来的数万大军?拨出的粮饷和军资都是有数的, 前几天才收到江北溃败,数州沦陷后被仆射忠义掳劫一空的消息, 李显忠在徐州苦守到京东军来援, 手中的兵马也折损了大半进去。
    而京东军整体组建还不到两年,连着流民军加在一起,能不能凑出五六万之众都是个问题, 可他们还得留守各州府, 机动人员不超过两三万。
    就这, 还是去支援徐州,收复江北的人马,哪里还有人能跨越金兵重重大军包围, 杀入中原腹地之中, 夺下开封府?
    谁都想不出来占领开封府的这支宋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
    距离开封府最近的几个大营的金兵都是仆射忠义的部署,若不是统兵的将领也前往宁国公府上赴宴庆功被杀了个干净, 他们先是觉得这消息是假的难以置信,等确认了之后, 整兵赶去之时, 开封府城已关起了城门,严防死守,城头上的大旗飘摇,人头攒动,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守备森严的坚城。
    只要金兵稍一靠近, 城头就有箭矢射下,而城前遍地都被人挖得坑坑洼洼,荆棘遍布,一个不慎就有人仰马翻之危,金兵也只好围城扎营,先打探清楚城中的情况再说。
    魏楚楚和扈三娘则在斩首夺城次日,就被岳璃派回去求援了。
    介于先前两次专职拖后腿的猪队友事故,他们根本不敢指望最近的西南宋军,宁可突出重围向尚在徐州的魏胜和辛弃疾求援。
    虽说魏胜因伤痛不起,尚在徐州养伤,手下数万兵马亦随之休整中,但如今魏楚楚已可以独当一面,回去借兵领兵,唯有她能令海州军的人信服,可以随她前去增援开封。
    扈三娘带着岳璃和霍千钧的亲笔信给辛弃疾,倒也不担心他不信,毕竟他早早就安排了辛潜在开封埋伏,可见早已对此有心,只是先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如今既已夺下城来,那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弃,白白交还给金兵的。
    双方都从一开始的懵然震惊,到后来拼命地加派人手,赶往开封城外,同时也得知了对方正在增兵,于是都想要在对方抵达之前,先进入开封。
    若是有人能从天空俯瞰此时的中原大地,便能看到四处烟尘滚滚,人头涌动,无数身披战甲的士卒,都朝着一个地方涌去。就仿佛大海中突然出现的漩涡,深不可测,带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周围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却无法将其填满。
    而这些源源不断奔赴海州的队伍,在路上一旦遭遇,二话不说就开打,宋金双方的援军都很清楚,只要让对方靠近开封,就会对开封的局面形成影响,若是能挡住对方,就等于增援成功。
    就连围在开封城外的金兵,在眼看着对“数万”宋军固守的城池束手无措的情况下,干脆掉转头去,攻打那些前来支援的宋军,想着就算现在攻城不下,若是能打败援军,困也能将城里的军民困死在里面。
    常规情况下的话。
    那些金兵并不知道,那些昔日曾折腾的北宋、伪齐和金国三代开封府府尹不得安生的下九流暗民们,如今已拿起了武器,走上街头,带着开封府的百姓一起,上城墙守卫着他们的家园。
    他们为的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国,自己的生命和尊严。
    为了让自己的后代不再生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道里,能够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站在阳光之下,不做别人的奴隶,而是成为一个自由的平民。
    岳璃对着全城的百姓承诺,以大宋和岳家军的旗帜为誓,但凡同他们一起守卫开封府城的,以后都将大宋的子民,无论贫富贵贱,哪怕昔日曾在奴籍的奴隶和一些被通缉的罪民,都可以将功折罪,若是战死在城上,战功亦可传承给子孙,享受和京东军一样的抚恤和追赏。
    开封府的暗民,身上大多都背负着奴籍或罪名,或者是那些被牵连得失去户籍的子女家人,几乎都是“黑户”,他们同样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洗清罪名,重新做人。如今既可以保家卫国,又可以重获新生,对他们而言,几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他们甚至比那些战士更悍不畏死,因为他们知道,哪怕他们战死在这里,岳璃也会帮他们照顾家人。
    这是对岳璃,也是对昔日岳元帅的尊敬和信任。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宋国的将领来此,都不可能有比她更好的威信和说服力。
    众志成城,不仅是意志,还有他们用自己血肉筑成的城墙,生生在金兵的利箭和炮火下,守住了这座城。
    当金兵的云梯搭在城墙上时,他们用檑木砸下去,用滚烫“金水”泼下去,等这些都用完了的时候,他们甚至自己用火点燃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扑上去抱住云梯,和上面的金兵一起摔下城墙,粉身碎骨,甚至尸骨无存。
    他们已经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次金兵的进攻。
    从早到晚,一天又一天,时间已经不复存在,每个人都在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敌人冲上来了,砍下去,推下去,若是挡不住的,就抱着一起跳下城,哪怕同归于尽摔死在城下,也绝不容他们留在城头。
    当金兵一退之时,他们就直截了当地倒在地上昏睡过去。而其他的百姓这冲上来,替他们包扎伤口,清理尸体和伤员,收拾能用的箭矢,修理城头破损的地方,将砍杀出无数缺口的刀换下去,换上磨得锋利无比的刀……这些是城中的老弱妇孺力所能及的事,他们也可以帮着出一份力,让守城的将士们可以多休息一刻,多喝一口水,多吃一碗粥,或许就能够多守住一天,就能等到大宋援军的抵达。
    抱着这样的信心,他们才能一天又一天地坚持下来。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投入了这场战斗,有人上城墙厮杀作战,有人在城墙内准备守城物资,还有人做饭煮药,随时准备着支援城上的守军。
    哪怕如此紧张疲累,可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都很清楚,眼下已到了最后的时刻,以那些金兵的疯狂,一旦城破,那就是满城百姓都为之殉城的结果,金兵屠过的城不止一个,这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他们就是不想束手就擒,不想任人宰割。
    “老子就是死,也要抱着一个金狗一起下地狱!”杜奎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敌人的血,冻得硬邦邦的结成了块,手脚和脸上的冻疮红的发亮,都比不过他满是血丝的双眼,“老子这次至少杀了上百个金狗,就算死,也值了!”
    “呸!我们才不会死!”
    霍千钧啐出一口血水来,跟着疼得嘴角都抽抽了一下,仍是不服气地说道:“告诉你们,小爷我从来都是福星,命大着呢!好几次别人都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我偏偏死不了!当初纥石烈志宁想搞死我,结果呢?沉河里喂鱼了!这次的仆射忠义更不用说,脑袋都被魏家娘子带回去祭天了!”
    “大伙儿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把开封府的瓦子重新修起来,有的是乐子在后头等着咱哥们儿,就算阎罗王现在来了,小爷我也一枪给他捅回去——”
    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戬,在城头威风凛凛,原本就俊朗高大的身形,被阳光镶上了一圈金边,当真有若天神下凡一般,让城下的百姓都看得出了神。
    “小心!——”
    岳璃一把将他推开,冲着众人大叫:“都找地方隐蔽好!小心石炮和火箭——”
    这时候的火箭,是在箭身上包裹着一层带着火油的布条,真正杀伤力不大,但破坏力很强,因为他们近十日的守城战下来,几乎耗尽了箭矢和滚石檑木,都得趁着金兵退败后派人从城墙用大竹筐吊下去收拾战场,捡回一些能用的物资来,才能勉强多支撑几日。
    可这些金兵也陆续带来了投石车和弩车,给城墙上的守军和城里的军民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尤其是那些火箭所到之处,引燃民居,轻则烧毁房屋,重则伤及百姓,岳璃从一开始就命人收集全合城的水桶集中在城墙周围,并让来帮忙的百姓不停地运水过来,这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
    幸好当初开封府的城墙修的是里三层外三层,靠近外城的大多是些棚屋,经过几次破坏后,岳璃干脆让里面的老弱妇孺避入内城,将棚屋拆下来用作檑木和火把,正好去对付那些攻城的金兵。
    还有几个百姓献计,将城里那些布坊成匹的布浸透火油,在金兵将云梯搭上城墙时,用那些火油布将他们缠住,点燃后推下去,一烧就是一大片,杀伤力简直翻倍。只是如此消耗颇大,岳璃本不想用,可是布店的老板直接带着人将自家的存货搬上城墙,油坊的老板也跟着带人将一罐罐油都运上来,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能卖多少钱。因为对所有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城中的百姓纷纷想办法帮着守城,岳璃自是感激不尽,可眼看着城里的物资消耗越来越多,百姓们也都困乏不堪,城墙上的每个人,都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仍然没有看到援兵到来的信号。
    她望着东边的方向,想着临出发之际,方靖远将她和霍千钧送出城外十里亭时,郑重其事地位她戴上了一个平安符,哪怕她明知道,他从来不信神佛,可在这个时候,这个世界里,为了她和其他人的安危,他也愿意信一回,祈求得到他们的庇佑。
    可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无论多难的时候,都一定要坚持下去,想想霍九郎,当初都能在地窖里吃发霉的饼子,一直等到我去救他。你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想想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去跟你们会合,无论如何,不要放弃。”
    “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岳璃喃喃低语,望着方才射出弩箭和石炮的方位,抓起旁边的震天弓,拎起长箭射了出去。
    他们城头上的床弩和炮车经过这十来日的激战,已经被砸毁的七七八八,只有这把足有五石的震天弓,一般人根本拉不开更不用说射出箭去的,原本是供在武庙之中,这次也被岳璃带上城头,专门用来射杀敌方将领和这些弩炮手。
    只是这把弓需要耗费的力气太大,她一日也开不了几次,加上能承受这般力道的箭矢不足,到这时候,几乎只能靠捡来敌人床弩射出的箭,才能给她供应上。
    每次金兵开始远程射箭和投石时,岳璃都让大家找好掩体藏起来,因为这一轮箭雨过后,必然又会有一批金兵在他们的掩护下冲到城墙下,架起云梯攻城。
    等他们击退这一波攻城的金兵,又会有下一波箭雨,双方就是如此互相消耗着对方的有生力量,这城墙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在不停的转动中,将所有卷入其中的人,慢慢碾碎成粉,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面城墙。
    远远望去,在夕阳的照耀下,整座城池,都仿佛被血浸透,带着一种苍凉悲壮的气势,傲然矗立在大地上,不肯低头,不肯屈服。
    到夜晚时,双方都鸣金收兵,各自收拢了还活着的士兵,回去休整,待明日再战。
    其实前几天时,金兵还曾经在夜晚偷袭,双方的在夜里的视线本来都不好,夜战就格外耗神。而金兵虽然在这附近镇守多年,但还是比不上这些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汉人,更比不上那些原本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的暗民。
    头几次夜袭,或是没发现满地洒落地铁蒺藜和碎箭头,被扎得满脚是伤,战力顿失。或是直接掉入汉人挖出的陷阱,当场毙命。
    在看不见的夜晚,想要靠近城墙,比白日里还要艰难百倍。
    而他们好容易看到有一日灯火照着一员女将出现在城头,激动得全军射出无数支利箭过去,原本以为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宋人射成了刺猬,结果次日再攻城时,却发现前两天都已经没有箭可用的宋军,竟然又有箭了。
    更气人的是,他们用的箭,竟是前两夜他们偷袭时射出去的箭。原来那些城头灯火下晃动的人影,包括那个头顶金盔的女将,都是套着衣服的假人,他们射出去的箭,都被宋人收集起来,成为次日反击他们的武器。
    古有草船借箭,今有草人借箭,办法不怕老,管用就行。
    从那以后,金人再不肯射出完好的箭,想方设法弄成了“火”箭,就算射不中人,最后箭矢毁了,也不会留给宋军重复利用。
    这些抠门的宋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烧的滚烫的“金汁”都是城里的百姓将屎尿熬出来的“毒水”,一旦被浇中,哪怕身穿盔甲,也会被烫的皮开肉绽,甚至流入衣衫内将肌肤和甲胄都烫的黏在一起,一扯就是一大片血肉淋漓而下,那玩意还十分恶毒,溃烂的皮肤和血肉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治疗,那简直就是攻城士兵的噩梦。
    他们只能庆幸,城里的人似乎还没办法源源不断地制造这种恶心之极的武器,否则光是这一桶桶的金水浇下去,就足以让外城墙下变成一个臭气熏天的大粪坑。
    还好现在是冬日,严寒能够封锁住那些恶臭的气味,血肉和粪水都很快会被冻结,才不至于让那些城下的尸体腐烂发臭,变得更加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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