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拜访结束,思汝很快就将一腔心思放在四季珠宝的工作上,为上市前的最后关头冲刺。
    终于在元旦过后,四季珠宝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喜讯——1月14日顺利在上交所敲钟,踏上新征程。
    在上市答谢酒会上,思汝发表演讲,几度哽咽,回顾四季珠宝自成立至今23年的风雨历程,有困难,有挫折,有失败,更有成功的收获,感慨万千。
    酒会上她喝多了两杯,招呼完各个股东下来后,便与同样感触良多的秦烨吐露心声。
    “如果哥哥还在,这一天一定能来得更早,我替他实现得太迟了。”
    “你做得很好了,倘若你爸爸和思霆还在世,一定会以你为傲。”
    思汝摇头,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有赖秦叔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四季没有你们这班老员工,真的走不到今天,我方才在台上说的每句感激都是真心的。”
    秦烨年过五旬,却也是个重感情的,长长吁了一口气,“你才是最不容易的那个,往后四季的路还长着,都要靠你一步步撑着。”
    思汝抹掉泪水,笑笑道,“以后……以后我就等小洲小沁大学读完了,盼完上市,我可以盼他们毕业了。”
    “这话怎么说……你是打算把四季留给那两个孩子?”
    秦烨愕然,虽说她父亲当年是把四季珠宝留给季思霆,但当年季思霆走得意外,什么遗嘱也没留下,两个小孩也都未成年,由季思汝继承是自然而然的事,如今在她带领下,四季珠宝也称得上稳定发展,但听她一言,难不成她并没有继续掌管四季的打算?
    “这是当然,四季是爸爸和哥哥的心血,我替哥哥暂时守着,等小洲小沁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得交由他们来接管。”
    秦烨听她说得像不把自己当成季家人一样,不禁皱眉:“那也不用说一下就让他们做管理的位置,两个孩子都还小。”
    “也不小了,小洲明年升大四了,我打算让他过完年就先进来学习,”这一说起来她就忍不住要和秦烨讨论公事,但转念一向今晚酒会已经忙活够累了,作罢又道,“等年后我再跟您商量具体的安排。”
    秦烨点点头,想再说点什么,门口有人敲门。
    “你们二位还没感慨完啊?”秦之时侧身站在门口,“车子在外等你们好一阵了。”
    “混小子!没大没小!”秦烨斥了一声。
    秦之时一脸不敢怠慢,手放胸前做了个绅士礼,佯装恭敬模样道:“季总,秦总,请问您二位能走了吗?”
    “装模作样!”秦烨走上前,对他就是一顿打头,转身就招呼思汝出去坐车。
    秦之时摸了摸自己的头,等两人出门后,小声嘟囔了句:“您太难伺候了。”
    走在后头的思汝听见,笑了一声。
    秦之时回头,看见她脸上挂着的笑容,还以为自己眼花……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笑。
    仔细想倒也不是,只是她平日冷着一张脸,像今晚这样发自内的笑容着实少见。
    他们一行人走到酒店门口,有两辆车等着他们。今晚酒会特地安排了专车接送各大股东和媒体,留了几辆给四季珠宝的高管。
    秦烨两父子坐了一辆车先行,思汝选了后头的一辆车,准备上车时,就瞧见往前路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拉着个行李箱,似乎在等车,她走过去打招呼。
    “安琪,不是去赶飞机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季总,”杨安琪无奈道,“叫不到车,我已经做好改签的打算。”
    “十一点半的飞机对吧?来得及,坐我的车。”思汝知道她家里出了点事,但她心系四季珠宝的上市进程,一直到今天才跟思汝提出请假,订了晚上的飞机回老家,这会儿叫不到车可想而知多着急,思汝于是领她去坐她的车。
    “这……那您呢?”
    “赶飞机要紧,快去吧。”
    要说世事就是这么凑巧,杨安琪上车没多久,一直没有呼应的网约车终于有人接单。她赶忙联系车辆师傅能不能改送达地址,得到司机同意后,又把网约车的信息发给思汝。
    思汝于是在路边等网约车的到来。
    夜风吹一吹,带走她些许醉意,好像方才杯觥交错的酒会已经过了很久,喜悦也被吹散。忽然白絮几片,悠悠落到她的灰色大衣上。
    她抬头往,原来下雪了。
    这并不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但仍有人很惊奇,对面马路就有一群年轻人喜出望外地在拍照,分享雪景。
    思汝猜想他们是南方来的游客。
    她也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幕,连着拍了很多张,她自己一张张地翻看,觉得拍得还不赖。
    可惜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分享得好。
    只能自己收藏。
    ***
    这雪持续下到了除夕。
    年叁十,四季珠宝开始放假。思汝在这天以前就抽空去了谭师傅那儿,问了来年一系列的风水事,这天早晨她先回了趟季家,循例交代佣人一些注意事项,把谭师傅提点的几件事也交代下去。
    谭师傅给了两个玉佩赐平安,思汝将其中一个转交给季洲。季家从老一辈开始就崇尚风水,用思汝父亲的话说,珠宝和五行八卦不分离,她父亲尤为迷信。到她和哥哥一代,这种思想已经退减了七八成,只不过哥哥嫂嫂的意外丧生,让思汝也从不信到不得不信。
    家里的风水玩意忒多,季洲见怪不怪,拿起玉佩就收好,“用戴在身上吗?”
    “随你,谭师傅说,不戴可以拿个红袋子装起,放在床头柜里。”思汝道
    季洲了然,又问:“那姑姑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思汝摇头,眼里落寞,“不了,等初五过了我再来。”
    谭师傅有交代,今年她还是得等年初五过了,才能进季家的大门。
    季洲没多想,无所谓地点点头,这个年他早已规划好与一班好友去摩尔曼斯克看极光。
    另一块玉佩,思汝拿来给季沁,碰巧季沁不在。那晚之后,她们的关系有缓和,季沁也肯接她的电话,前些日子电话里和思汝说过,这个新年假期她的很多高中同学回家来,她准备同他们叙旧,这会儿应该是出门去见高中同学。
    这回来,沉诺请的帮佣阿姨倒是对思汝招呼周到,连声请她进门,热情地奉茶。
    体贴的模样令思汝想起以前在沉家的管家,苏奶奶,也是一个细心好脾气的帮佣。只不过在她和沉诺还没分手前,苏奶奶就已经退休回老家,那会儿她和沉诺还合份买了双鞋送给她。日子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苏奶奶现在怎么样。
    思汝放下玉佩交代几句就离开,没有逗留太久。
    回到租住的公寓,她便开始装饰起房子,给门口换一副新对联,在窗户贴上红色窗花,按谭师傅说的在东边摆两盆富贵竹,西边挂幅壁画,她选了幅手绘太阳花,接着给鱼缸换新水,再摆串祭过神的钱串子……
    最后给自己下了碗速冻饺子,在电视机前蹲守春晚播映,她的新年假期就这样开启。
    大概晚十点的时候,她刷了一下朋友圈。
    ——当妈了的周舒舒晒了一对双胞胎的第一个新年,点赞,评论“要快高长大哦”。
    ——季洲晒了去摩尔曼斯克的机票和一排摄像装备的合照,点赞,评论“注意安全”。
    ——季沁晒了和朋友的睡衣趴合照,点赞,评论“别玩太晚”。
    ——秦之时发了一段秦叔在帮秦姨擀面包饺子的短视频,点赞。
    ——杨安琪发了一张在医院病床前,他们一家的合影,躺在病床的应该是她提过的爷爷,她文案写着不一样的新年,思汝评论“会好的”。
    再往下翻,合作商和公司同事各自晒的新年祝福和丰盛年夜饭,她都一一点赞。
    就这样,忙忙碌碌,平平静静,终于送走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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