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宁皱眉,厌恶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魏云,避开了其他人,问姜甜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其实既然有证据,魏家不一定能一手遮天。”
    姜甜道:“没有证据。”
    苏世宁吃惊睁大眼,“你是说……”
    姜甜平静道:“我在诈她。”
    苏世宁从惊讶转成佩服。
    从姜甜救上船,到下岸跟魏云对峙,才几分钟时间,姜甜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诚然无法将魏云定罪,是有些遗憾,但却当着几千万观众的面,逼得魏云畏罪而逃。
    这下子再高明的水军,都无法洗白魏云了。
    而且这次直播之后,在所有人心里,魏云不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是靠着权势逃脱法律制裁。
    这样才更让人印象深刻,也更让人意难平。
    姜甜掏出手机,先报了警。
    如果警方能查到证据,那最好。就算查不到证据,警察来了,这一局才算做了全套。
    过了不久,警车和魏复几乎同时赶到。
    警方来了之后,忙得团团转。先是找当事人录口供,又派了打捞船,去捞掉下河的联合收割机上来,还找了节目组,拷下了这几天所有的录像。
    另一边,魏家兄妹相见,却并不如外人想象般亲热。
    两人避开众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三五分钟后,魏复带着魏云过来,魏云倒是低眉顺眼的,十分乖巧。魏复先是给黄导道歉,这几天添麻烦了,然后很客气地表示,公司里还有要事,无法久留,先告辞了。
    警方表示,想找魏云简单问个话。
    魏复礼貌问道:“请问是有我妹妹牵扯其中的证据吗?”
    警方只能表示,“目前案件还在初步调查中。”
    魏复了然,“看来是没有了。很抱歉,我妹妹胆子小,被吓到了,警方问话还是改天吧。”
    警方也没办法。
    毕竟没有证据,问话只能听凭自愿,警方也无法强制把人留下。
    魏复带着魏云离开,路过姜甜时,他脚步不由放慢,眼神也变得格外复杂。
    他急着带魏云走,当然是知道妹妹并不无辜,不然以他的性格,不至于这么不给警方面子。
    而在试探了警方,成功带走魏云后,魏复显然更明白,警方并没有确定性证据。
    姜甜提到的视频证据,很可能只是咋唬魏云。可惜魏云空有手段,却没有匹配的心境。被姜甜轻而易举吓住,当场不战而逃。几乎是当着所有人面,承认就是她干的。
    而这个所有人,包括节目直播面向的几千万观众。
    想到后续要处理的事,魏复不由一阵头疼。
    但在看到姜甜时,魏复更是心情复杂。
    有因为魏云对她下手而生的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姜甜不会受此无妄之灾。但魏云不管做的有多错,毕竟是他妹妹,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势必要护着自己的妹妹,也就势必会让姜甜无法得到应有的公平。
    除了歉疚,魏复感受更深的是,姜甜真的变了。
    尽管姜甜还穿着湿哒哒的工作服,披着一块浴巾,等着警方取证,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看起来格外狼狈。但她眼神冷静,站姿舒展,没有半分窘态,反而十分从容。
    跟以前是那么的不同。
    魏复印象中的姜甜,是那个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妻子。
    一开始他们有过几年快乐日子。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交谈越来越少。
    他下班越来越晚,姜甜几次做了一大桌菜,等他深夜回来都凉透了。他心里过意不去,一边加倍给姜甜买礼物补偿,一边叮嘱姜甜不用费这个力气。
    他的礼物越卖越贵,回来的也越来越晚。
    一开始姜甜还倔着不肯听他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终于认了。
    她不再做一大桌晚餐,不再熬到深夜等他回家。
    两人见面越来越少,就算偶然在早餐时碰上,可聊的话题也乏善可陈。
    他不是不知道妻子和妹妹的矛盾,但两人都在他面前刻意遮掩,他总想着,好歹她俩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显然是他错了。
    也许离开魏家,对姜甜来说是一种解脱。
    魏复知道姜甜喜欢拍戏,虽然他没有刻意打听,但也陆陆续续听到一些消息。譬如姜甜的电视剧热播,电影接连大爆,还拿到了最佳女配奖。
    他知道姜甜在离婚后过得风生水起。
    上次在VOGUE大楼见面,就已经见识到了娱乐圈红能养人的意思。姜甜当时的样子,真的不再是那个苍白沉默的豪门贵妇,俨然是一个气场十足的当红女星。
    但直到今天再次见面,他才真正意识到,姜甜改变的是什么。
    她变果断了,也变狠了。
    换做以前,姜甜不会跟魏云计较,就算计较,也不会当机立断,挖坑设陷手段齐出。
    真的不一样了。
    魏复在姜甜面前停下,他表情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只点了一下头,跟姜甜错身离开。
    而魏云就跟在魏复身侧,对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攥紧了拳头。
    这一刻她心中的恨意,比姜甜当众揭穿她是凶手时更甚。
    姜甜没有错过魏云那一瞬怨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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