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姜萱干笑,顺势拍了拍他的衣摆,语气讨好。
    郑西洲慢条斯理坐起身,不留痕迹地挡住钥匙串,抬眼道:
    “姜萱同志,有事直说,又想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姜萱一口否认。
    郑西洲轻笑,拨弄她的长发,“胆子这么小,还想悄悄偷我的钥匙?”
    姜萱被他拽到床上时,脑子里奔腾着一万只草泥马,现实里怂的宛若一只傻鹌鹑,任由他亲亲摸摸。
    “知道公安局抓住了小偷怎么罚吗?”他问。
    姜萱茫然摇头。
    郑西洲打开抽屉,翻出了一串红色细带,“最基础的操作,拿绳子绑手绑脚。”
    姜萱默默瞅着缠上来的红绳,忽然觉得自己嫁了一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夜色渐深。
    不知在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打湿了一片泥泞。
    旖旎的喘息声似有似无。
    啪嗒一声,灯泡亮起。刺眼的反射光芒映入眼帘,姜萱困得睁不开眼,手腕上的红绳松松散散,埋头蹭着男人的颈窝,无声地撒着娇。
    “关、关灯啊。”
    “等等,给你看一样东西。”他声音低沉。
    姜萱迷糊:“什么东西?”
    郑西洲拿出钥匙,幽幽道:“不是想偷看我的箱子吗?我亲自开锁给你看看。”
    “!”
    姜萱一个机灵恢复清醒,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真的给我看?”
    “给。”
    郑西洲淡定道:“想看我的秘密,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我哪里没有听话了?”姜萱黏糊。
    “以后也要听话,乖乖跟着我过日子,不准生气。”
    他怜爱地亲了下姜萱微红的耳朵,目光殷切,“懂不懂?”
    老实说,姜萱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姜萱兴致勃勃打开箱子的举动,两把钥匙,郑西洲先给了比较小的那一个钥匙。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姜萱裹着床单蹲在跟前,脸色忐忑不安。
    郑西洲:“打开看看不就得了?”
    于是姜萱咬咬牙,一口气揭开了箱子。
    没有想象中的枪.支和子弹,也没有所谓的机密档案,只有两件绿色军装,折叠地整整齐齐,左边还有一个五角星肩章。
    “都是前两年退伍带回来的,留着当个念想。”郑西洲解释。
    姜萱不信邪,瞅了他一眼,当即把军装抱到怀里,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东西!
    姜萱纳闷:“你退伍带回来的军装放箱子里,至于上锁吗?又没有人偷。”
    “那也没人规定不能上锁吧?”郑西洲很无辜。
    “……”
    姜萱总觉得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既然这个箱子没什么问题,那就看另一个箱子,即便翻不出可疑之处,正好也能趁机找找家里有没有别的存折?
    想什么来什么,姜萱刚把军装塞回箱子,顺手摸了摸绿军装的口袋,碰巧摸出了一个绿色本本。
    仔细一看——银行个人储蓄凭单。
    那不就是存折吗?
    姜萱乐得顾不上和郑西洲算账,急忙翻开本本,一连串的零,不多不少,刚好两万八!
    “万元户啊?”姜萱惊得抬头。
    郑西洲咳咳,当即夺走了她手里的存折,“这个不能怨我,我也忘了衣服兜里揣着一个存折。”
    “那你给我啊!”姜萱恼怒,“当初你亲口说的,结了婚上交存折。”
    “……”郑西洲试图解释,“我不是交了吗?之前的那张——”
    “你上交一个八毛钱的存折,自己偷偷藏两万八的存折!”
    姜萱再次把存折本本夺回来,义正严辞痛斥:“郑西洲同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怎么能干的出这种事儿?”
    “那你拿着?”他试探。
    姜萱愣了下,一肚子谴责的话语顿时憋回去,没好气道:“早说不就行了?”
    差点气死人。
    郑西洲摸摸鼻子,又看了眼姜萱抱着存折傻乐的模样,心虚地没说话。
    一整个夜晚,姜萱做梦都是笑着的。
    郑西洲也乐了,把她怀里的存折本本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又拉高了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傻妞儿,一个存折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姜萱眉头轻皱,像是有点嫌弃耳边的噪音,脑袋一缩,闷头钻进了被窝继续睡。
    郑西洲笑得更欢了,怜爱地摸摸她头顶,轻手轻脚下床,打开另一个挂了锁的箱子。
    他是不是该庆幸结婚那天的明智之举?
    提前把机密档案挪到了一个箱子里,即便姜萱忽生怀疑,也能用两万八的存折转移注意力。
    只是,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再继续留着了。
    厚厚的两沓档案,大部分都是往日调查旁人异常行为的记录。
    郑西洲熟练地翻出一张表格,上面赫然写着姜萱的大名,夹带着两张偷拍的黑白照片,一张是姜萱走在大街上的抓拍。
    另外一张,是姜萱蹲在南街黑市的场景。
    照片上也戳着大红色印章。
    原本该是触目心惊的画面,偏偏红章上面,被人用黑色墨水故意染得一塌糊涂,完全没了严肃调查的意味。
    郑西洲笑了下,不到片刻又收敛笑意,久久望着床上睡得死沉的姜萱,最后低垂着眼眸,把手里的档案撕得彻彻底底。
    趁早把埋藏的地.雷扔干净了。
    他不可能每次都能把姜萱哄的团团转,这次有存折转移注意力,下次就不一定了。
    大半夜,郑西洲抱着档案册出了门,直到凌晨三点整,才回到了大杂院。
    清晨,天光放亮。
    姜萱早早起床,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懊恼地直拍脑袋。
    开锁,存折……
    陡然看见床头的另一把钥匙,姜萱恍然大悟,当即往床底的箱子看去。
    趁着郑西洲还没醒,乐颠颠地打开箱子,翻出了乱七八糟的学习文件,还有一堆枯黄发旧的借条凭证……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搞不懂辛辛苦苦给箱子挂锁干什么?
    姜萱想不通,把箱子重新推回床底,钥匙扔回原位,踩着拖鞋迷迷瞪瞪出了房间。
    郑西洲翻个身,睡得更舒服了。
    第69章 搬小洋楼1
    姜萱站在门口打哈欠。
    这时候不到六点半, 大杂院里已经有了人声,生火烧水做饭,男人在一边刷牙, 妇女围着灶台忙碌,分工协作明确。
    “醒了啊?”杨婶笑盈盈打招呼。
    姜萱也笑:“刚醒。”
    “要不要菜刀?我这里刚用完。”
    田寡妇砰的放下瓦罐,嘴里骂骂咧咧,“凭什么先给她用?俺这里也要用菜刀呢。”
    杨婶干笑:“行,先给你, 快点用完得了。”
    菜刀递过去, 田寡妇扭头, 冲着姜萱阴阳怪气地剜了一眼,回到自家灶台前, 磨磨蹭蹭切起了萝卜。
    姜萱毫不客气,当即给了她一个白眼。
    这是第几回了?
    每天都要抢着用菜刀,磨磨蹭蹭的, 故意和她过不去, 搞不明白有什么意思?
    自从号召大炼钢铁, 烧水壶锅炉铲统统被街道收走, 大杂院几家共用一把菜刀, 平时做饭都要轮流借用。
    姜萱有菜刀,但也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用。
    要么用手撕菜叶子,要么把芋头红薯整个扔进锅里煮, 反正都能吃。
    郑西洲不嫌弃,姜萱也能顺理成章偷偷懒, 暂时先应付着。
    等搬进了小洋楼,前后左右没有紧挨的邻居,铁锅菜刀拿出来, 随便炸薯条肉丸子馒头片,想吃什么吃什么。
    即便肉香味远远地飘出去,任谁也不能精准地找到源头在哪。
    毕竟雁南路那条街挤了上百户人家,一到吃饭的时间,满大街飘着葱花炝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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