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求他出兵。”温怡卿目光坚定,转头就要走。
    “等等,”萧沉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摄政王手握军政大权骆将军押解军粮的事他是知道的,可他至今都没有插手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娘娘不觉得蹊跷吗?”
    温怡卿垂下眼眸沉思许久,她眉心一拧试探着说道:“他在等我求他……不对,是在等温家求他。”
    “是。”萧沉握紧了她的手颔首道,“你若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他又怎么肯帮你?”
    “可是,”温怡卿抬眼不安地咬住唇肉,“朝中局势我并不清楚且温家也从来不是我能做主的。”
    “就是要相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萧沉双唇轻启长眸下满是阴翳,“大周陛下让温家成为众矢之的为的就是温相的态度。自大周先皇去后虽然大权旁落但在你父亲麾下任有不少老臣誓死追随,朝中叁股势力互相制衡已久,大周陛下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强势但摄政王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容小觑,若是能让温相及各位老臣低头全意辅佐那必定能将摄政王一脉彻底扳倒,可随后便是秋后算账卸磨杀驴了。”
    经过那日与金氏长谈后温怡卿也算是把温父的脾性摸清了一二,温父如今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先皇曾经的猜忌和百般试探,若是再让温父参与党派之争他又怎么肯呢,他一手教导的少年天子如今却将磨砺得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又叫温父怎么不心寒。
    “但若让相爷开口拿着温家的势力作为交换请摄政王出兵,温族上下更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该好好想想才是。”萧沉的大掌抚上少女滑嫩的脸颊,他低声叹息看着温怡卿两难的模样。
    这些事情原本就不该将她牵扯进来,更何况面前的太后本就不是真正的太后,只是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高高在上却无处不被裹挟的太后。
    “我能问,你是谁吗?”
    温怡卿知道萧沉总有一天会问出口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她诧异地抬眼望向萧沉:“你……”
    “当然不想说也没关系。”萧沉少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温柔,他还以为自己所谓的真心和情谊在大周这些年早已各式各样的暗算刺杀消耗殆尽,变得麻木不仁了。
    这是也温怡卿第一次真切地看见萧沉脸上的情绪,紧皱的眉心和微微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你不必怜悯我,”温怡卿牵起唇角,扯出一个笑来,“成为她是白捡了一条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若这次我与温家上下安然无恙,我一定将从前那个短暂的我讲与你听,但如果现在我的也命不久矣那何苦叫你多承受一份虚无的回忆。”
    萧沉握紧了手心,心尖开始微微刺痛,他微张着嘴喉口疼得要命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若……若我,”少女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握着萧沉手腕的指尖也开始轻颤,“我以太后而不是温氏女儿的身份求他呢?”
    “我也不敢确定,”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周晏然为人狠辣手腕强劲且不近女色,从前我曾打过他的主意,只是挖空心思也不能在他那讨上一丁点好处,与他合作便是与虎谋皮。”
    “是啊,他位至摄政王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朝野上下为之奔波来去,又有什么能让他心动呢,”温怡卿丧气地垂下头来脑海中满是骆烟负伤的模样,她抿了抿嘴,“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牵涉父亲我能做到的,什么条件能比骆烟的命重要。”
    “既然娘娘已经决定了,那萧某便不再多说什么,”萧沉怔怔地看着温怡卿痛苦辗转的样子看了许久,掩饰般闭上微微发红的长眸伸手将温怡卿重新揽入怀里,“是我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护你周全,裴衫是我手中最后一点底气,周晏然若愿意松口我便亲自将裴衫送至他殿中。”
    “裴衫……他是谁?”
    “是林君竹的师傅,药王谷医仙的关门大弟子,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他的踪迹,若拿裴衫作为交换想必周晏然不会拒绝的。”
    温怡卿领着木祁前往摄政殿,一入宫门便一路畅通,绕过风景秀丽的长廊湖泊至小庭院和前殿也没有看见一个侍女,整个摄政殿犹如空殿一般,可一草一木皆精致整齐一瞧便知道是有人在悉心打理的。
    看着高大巍峨的中殿温怡卿紧张得迈不开步伐,她知道面前等着她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温怡卿深吸了口气擦了擦了微微汗湿的手心,提起裙摆踏上玉阶。
    中殿前一条四爪黑蟒盘踞廊柱上,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摄政殿缓缓出现在眼前,温怡卿轻掐着掌心一步步走了过去,她不敢走得太慢,战场上瞬息万变一秒或许足以帮到骆烟。
    就在温怡卿抬脚要迈入门槛之时,殿前一侍卫闪身立在门内,虎视眈眈地盯着温怡卿身后的木祁道:“请娘娘一人进入中殿。”
    里侧一水墨屏风遮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隐约能看见一高大的身影坐于其中,温怡卿浑身发寒头皮连着脊背麻了一片,即使隔着一道屏风都能感受到一道视线朝她射来。
    温怡卿稳住心神忍着怯意道:“木祁,你先在此等候。”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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