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说的是战争是国家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生死,国家存亡,不可不谨慎……”
    苍珏一直留到傍晚才离开,陆行将窗户掩好,用力眨了下眼睛,抬手看向掌心。
    今天在御花园湖上,被那个小姑娘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留有触感。
    “蔺宁,大耀王朝三公主,皇后所出,病弱,不常见人……”
    陆行眉头蹙起,今日湖上,小姑娘说的那句“想摸”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下意识抬手覆上眼睛,这异于常人的瞳色,让他的父王畏惧,恐他不祥将他送来大耀为质,这双眼睛要他在大耀备受嘲讽,看到他的人不是厌恶就是恐惧。
    今日她居然说像太阳,想摸!
    是想要割下他的眼睛吗?
    皇宫贵女们不都喜欢收集各种稀珍之物吗!
    只是他若真的割下,就那么一个小糯米团子,会不会吓哭。
    陆行舔了舔犬齿,眼底卷涌着戾气肆意,握紧掌心,闭上眼睛,将眼底深处的不甘压下,还不是时候,还要忍。
    第三章 哥哥要住的好穿的暖。
    趁着蔺宁泡浴汤的时候,廖氏将桃夏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遍今日御花园发生的事情。
    待桃夏说完,廖氏才道:“日后公主若是想找他说话,不要拦着,顺其自然就好。”
    桃夏心中一颤,眼底满是不解,却没有多问,依言退下。
    隔天又是个大晴天,蔺宁趴在桌上写完大字,转头看向窗外,想到昨天廖氏同她说过的话。
    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偏殿:“桃夏姑姑!”
    蔺宁独自住的寝宫王后并未安排很多人,就是担心人多,心思杂,吵到蔺宁休息。
    而唯一能够在殿里活动的只有桃夏一人。
    听到蔺宁的声音,桃夏放下手上的绣品:“殿下有什么事?”
    蔺宁抿了下唇笑着露出颊边小梨涡:“桃夏姑姑,陆行哥哥的寝宫你知道在哪吗?”
    没想到蔺宁突然跑过来是为这件事情,桃夏心里虽不明白蔺宁只见过陆行一面,为什么就这般念念不忘,可到底记得昨天夜里皇后的叮嘱:“殿下是想去看看吗?”
    蔺宁好看的杏眼瞬间被点亮:“桃夏姑姑,我们现在过去好不好,我们看一眼就回来!”
    小姑娘带着特有的天真和期待,要桃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她们公主殿下的请求,因为实在太甜了。
    蔺宁耳廓莫名红了起来,她其实也没有桃夏姑姑想的那么可爱。
    蔺宁穿上红色的夹袄,瓷白的肌肤在红色的映衬下显得好看又细腻,宛若是上好的羊脂玉,想让人一触究竟。
    皇后见两人进来,笑着让正在熏香的侍女停下,朝蔺宁招手:“宁宁过来,这是娘亲新绣的荷包,里面装了安神香,你贴身放着。”
    荷包上绣着一只可爱小狗,是蔺宁的生肖。
    小姑娘接过放到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下,然后甜甜笑起来:“好香呀,谢谢娘亲,宁宁一定小心保管。”
    廖氏满眼宠溺地伸手揪了一下,从小姑娘头上垂落下来的毛绒坠子:“拉桃夏姑姑过来是要做什么去?”
    蔺宁伸手搂住皇后的胳膊,小声道:“蔺宁想去看看陆行哥哥的住处,就去看看不做什么!”
    廖氏心里好笑,终究是个孩子,只要是心里喜欢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总会惦记着。
    “去吧。”廖氏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不要贪玩,累了就回来。”
    “我知道的,娘亲最好了!”
    蔺宁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桃夏跟在后面,担心地唤了一声:“殿下慢点!”
    蔺宁和桃夏从凤栖宫出来,辇车依旧跟在后面,小姑娘沐浴着阳光,走在雪地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高高兴兴向着陆行所在的寝宫过去。
    “桃夏姑姑,你说陆行哥哥一会看到我会不会很惊讶?”蔺宁歪着脑袋,看向走在她身侧的桃夏,其实她心里还有些不安,毕竟那天在御花园,因为她,陆行还被桃夏姑姑说教一番,也不知道陆行看到她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因为能听见别人心声,从小她的心思就比别人细一些。
    “我想他会很惊讶的。”一个蛮族质子得她们公主青睐,不心生敬畏也就罢了,怎么也该感恩戴德。
    蔺宁伸出小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根,嗨,桃夏姑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
    越往里面走,蔺宁眼底疑惑越大,大耀王都很大,蔺宁至今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桃夏姑姑,这里面为何会这样冷清?”
    因为这里是冷宫,只是这样的事情没必要让她们公主知道。
    “殿下,就快到了。”
    蔺宁眉头轻轻蹙起,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笑容,冷宫,是宫内犯了错误又罪不至死的人住的地方。
    陆行就住在这里吗?
    最后她们一行人停在连宫牌都模糊到看不清具体字的宫门前。
    屋檐上更是挂着没处理的冰楞,夹杂在雪中的枯草已经半人高。
    蔺宁突然上前,推开虚掩的大门,传出的咯吱声难听晦涩。
    蔺宁快步进去,偌大的院子内也如同外面的情形一样,破败凄凉。
    唯有的两个寝殿都黑漆漆的没有光亮。
    蔺宁抬头看向跟在她后面的桃夏:“姑姑我们能进屋看看吗?”
    “殿下……”
    “姑姑陆行哥哥住在哪间屋子呀?”
    桃夏压下脱口而出的劝住:“殿下是这边。”
    领着蔺宁来到其中一间黑漆漆的屋子,蔺宁伸手将门推开,里面顿时扑出一股阴冷之气。
    小姑娘顿了一下,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桃夏到底不忍:“殿下,我们……”
    蔺宁已经使了力气,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床榻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被褥,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几个破旧的茶杯。
    窗纸破了大半,冷风呼呼地往里面吹。
    蔺宁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桃夏:“姑姑,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就算他是异族,就算他是质子,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连一间好一点的屋子都不肯给他?
    蔺宁眼眶通红,却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眼泪会让廖氏难过,所以她很少哭。
    时间久了就学会了忍耐。
    桃夏姑姑被小姑娘隐忍着的眼泪烫了心,转头对身后宫人道:“去把这宫里掌事的叫过来,他们就是这样苛待宫里主子的吗?”
    哪怕桃夏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冷宫的待遇,可谁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伤了她们殿下的心。
    很快被分配来照顾陆行起居的宫女太监匆匆跑出来,跪了院子外一片。
    一个个垂着脑袋抖着身体,然而穿在他们身上的衣服却很厚实。
    有几个人的身材甚至可以称之为圆润。
    蔺宁坐在这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眼框红红,越发凸显瞳仁漆黑。
    桃夏站在她身侧:“谁是掌事的?”
    “是,是小的,小的……”为首的太监立刻从队伍里爬出来,头不敢抬,声音都发着颤,谁能想到放着暖宫暖房不住的小公主会突然跑到这里来看一个蛮族质子?
    “我问你,我的父皇可曾让你们苛责他?”未等桃夏开口,蔺宁伸出小手指,指着掌事太监,声音软糯中透着一股戾气。
    桃夏免不了多看她一眼,果然是她们娘娘的女儿,就算年纪尚小,也不失威仪。
    蔺宁将小手放下,轻轻绻了绻。
    “从、从未,殿下……”
    “我再问你,既然我父皇没有下这样的命令,那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传出去坏的是谁的名声?”蔺宁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掌事太监面前,“你们知罪吗?”
    “知罪,我们知罪,求殿下开恩,我们再也不敢了!”
    桃夏满眼赞叹的看着蔺宁。
    小姑娘转过身抬眸看向她:“姑姑,就按照宫规处置吧,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坏了大耀名声,传出去好像我们大耀连这样的度量都没有,让人笑话!”
    “是殿下。” 桃夏脸上带了笑,挥手让人将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拖走,顺便让内务府重新安排新的宫人过来,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制备上各种物资,破旧的窗纸重新封好,冰冷的屋子里燃上暖和的火炭。
    终于这冷冷清清的屋子,有了温度。
    蔺宁抿起唇角笑着道:“桃夏姑姑,这下陆行哥哥不会冷了。”
    “是这样的殿下,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娘娘要担心。”
    “是该回去了。”蔺宁看向窗外,可惜没有见到陆行哥哥。
    不知道等他回来看到这里的变化,会不会吓一跳。
    回去的路上,蔺宁上了辇车,桃夏担心再染风寒,小心地为她盖上毯子。
    陆行从外面回来,推开虚掩的宫门。
    内里进进出出的宫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同他施礼。
    陆行站在原地,金瞳闪过讶异,薄唇轻抿,沉默地进了屋。
    只是门推开的一瞬间,动作便僵了一下,一股热气夹带着一股清雅的香气扑过来。
    陆行眉头轻蹙,小心地将门推开,走进去,看到桌上摆放的水果糕点,床榻上厚实的被褥,以及重新贴好的窗纸。
    都与他离开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公、公子,奴才是内务府刚刚调配过来的掌事,您可以叫奴才德才。”从外面小心走进来的掌事太监小心翼翼地开口,深怕一不小心就惹恼眼前人,宫里面都传开了,这蛮族质子邪的狠,一般人都不敢靠近,怕染上霉运,谁能想到他命犯太岁,硬是被分配过来伺候这个祖宗,“宫人们都在外面候着,您……”
    “刚刚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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