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汝今日生产也不知是不是好事,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此刻只能将毒血逼出来了,如今刚生产完逼血也快如果顺利也会有一线生机,可也真因为这样,若是把握不好却容易出现血崩。
    就算知道前头凶险,他们此刻也别无选择。
    “东家。”
    听见下头人见礼的声音,大夫人回头瞧了一眼。
    嘴动了动想训斥余生一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没得添些个霉运,可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他见余汝的最后一面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大夫人姑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让他滚!”大夫人没好气的来了句,若不是梁从高她的汝姐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娘!”
    “娘!”
    闭着眼睛的余汝一声声的呼唤。
    “娘在,娘在这!”大夫人赶紧趴到余汝的跟前,想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让,让他进来。”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大夫人心疼的捶打着床边。
    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没有看一眼,血缘至亲的兄弟进来她没睁眼,包括自己这个伤心欲绝的老母亲在她的床边哀痛,她都不在乎,只有听见梁从高她才开始有反应。
    梁从高他何德何能?
    可纵然心里再不痛快,此刻也只能是顺了她的心意,让人将梁从高的叫进来。
    在军营里大约是受了不少罪,梁从高此刻可以用瘦弱骨柴来形容,旁边忙活的下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绕着走路,总觉得路过的带起来的风都能将梁从高吹到了。
    可就算如此,余汝好像从梁从高一进门便能感觉出属于他的脚步声,当梁从高站在床边的时候,余汝的眼费力的睁开,“你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你。”梁从高点头坐在余汝的跟前,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却是布满了柔情。
    余汝的心一动,无论在外人眼里梁从高是多么的不堪,可只消梁从高一个眼神,她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了过来。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将梁从高从军营里救出来。
    “你怎么瘦了?”余汝探出胳膊紧紧的握住梁从高的手,怎么这办咯人?
    “不要紧,有大好的以后,我总会在吃胖了。”梁从高轻轻的帮着余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以后?以后?”
    余汝轻轻的念着,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以后。
    抬头,梁从高还是那般温柔的看着自己,忘了有多久没有见他这般对自己。
    “你是爱的对不对?”余汝急切的想要得到梁从高的许诺。
    “是啊,我当然爱的你,而且是深爱!”梁从高始终是笑着,“爱到恨不得你赶紧去死!”
    “你说什么!”大夫人本来将脸别到一边,不想去看自己女儿这种卑微的样子,可却没想到好端端的梁从高竟然这么说。
    “你不知道吧,今天早晨的那杯水里被我放了砒霜,不过你的命也真大,竟然没有当场发作!”梁从高仰头笑了起来,笑的仿佛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让余汝死在他的手上。
    “把他拽出去,把他给我拽出去!”大夫人恨不得吃了梁从高的肉喝了他的血。
    “为,为什么?”余汝伸着手,总还想拉住梁从高,她着实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梁从高这么恨自己!
    “为什么,你这个贱人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梁从高现在几近一种癫狂的状态,“从跟你成亲之后我就没有一日是快乐的,你就是又俩臭银子,便一直是摆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余大姑娘,听听,大周所有的人都只认你是余家的大姑娘,谁知道你的男人姓梁?”
    “每一日,我都想着怎么摆脱你,你就是我的噩梦,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
    “这些年你看我愈发的不受你的控制,便相尽办法来折磨我,让温家那个贱人,还有军营的人都是你的帮凶,每一日我都过的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啊。”
    梁从高抬着头,“我怎么能死的,我要亲手杀了你,让你们全家得到报应,终于我做到了,你死了,很凄惨的死了!”
    突然视线放在小姑娘的身上,“看看她还这么小便没了娘,你有没有很心痛,痛吧,我就是让你痛,让你比我痛上千倍万倍!”
    “让他去死,让他去死!”大夫人尖叫起来,刚才就将人拽出去,可余汝一直伸着手,她这般不舍她一时心软让梁从高在这屋里多待了会儿。
    可她真的后悔,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余汝的胡闹,梁从高吃着余家喝着余家的,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余汝喃喃自语,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让梁从高过的好。
    他说想搬离余家自己住,自己不顾母亲的反对全然听了他的,他说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走出去才能腰杆硬,自己也听了他的。
    余汝爱梁从高,且一直是深爱,就连那个死去的马姨娘都知道,可梁从高为何还不满足,他到底要什么?
    至于余大姑娘,不过是个称呼,余汝想不明白莫不是一定要她将尊严放在梁从高的脚下,他才会满意吗?
    可明明又不是这样的,看看那马姨娘她从前过的不也是很潇洒,不是也让梁从高让着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折磨
    噗!
    想着想着一股血喷了出来。
    “大姑娘!”大夫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余汝此刻被扎的针也冲了出来。
    就那么点小针孔,便能渗出黑色的血来。
    气血逆流,怕是,控制不住了。
    “招弟,招弟!”余汝慢慢的伸出手来。
    “长姐,我在。”招弟赶紧蹲在余汝的跟前。
    “这孩子,以后就叫如意吧,万事如意,余如意。”
    “这。”招弟下意识的看向大夫人,这个名字取的其实并不合规矩,这孩子的名字怎能跟母亲的名字同音。
    可余汝到了这个时候了,无论说什么,旁人也只有点头的份。
    “我,我怕是不行了,这孩子便求你带在身边,不求你视如己出,但只求她能衣食无忧。”
    “长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招弟一时有些无措,虽说明面上她是余家主母,可还从未有人这般待过她,这么大的重任,她总还是不敢担着的,更何况大夫人还在。
    “娘。”余汝看出了招弟的难处,伸出另一条胳膊。
    “娘在。”大夫人赶紧蹲在了余汝的跟前。
    “我希望您发誓,让招弟带我的孩子,以后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若是有违此誓,您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你这是在逼我,在逼我!”大夫人放声哭了起来,不知道余汝为何突然做出这般的决定。
    “对我就是在逼您,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好,我发誓发誓!”大夫人哭的生气不接下气,可还是断断续续的将话说清楚了。
    的到自己想要的,余汝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意啊,这是娘唯一能给你做的。
    余生跟喜弟的纠缠,余汝心里有数,将来如何她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只能将孩子留给招弟,将来若是余生赢了招弟便是余家的当家主母,这孩子跟着她自然不会受委屈。
    若是喜弟赢了,她定然不会亏待唯一的妹妹,如意依旧不会愁吃喝。
    余汝的眼神落在余生的身上,又转到大夫人的脸上,“对不起!”
    这话是对余家也是对自己说的,对不起自己识人不明让关心她的人一直担心,对不起自己委曲这么些年却求的不得全,更不对起自己孩子的,未给她做过一日的母亲。
    眼缓缓的闭上,她想着若是回到相见的那一日她一定不会再爱了。
    她错的,错的离谱。
    以为爱,便是以心换心,却不知不过是真心错付。
    以为放手,便是重拾自己的骄傲,砍断他的翅膀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却不知这不过是更大的执念。
    错错错!
    满盘皆错!
    “汝姐儿!”大夫人哭的肝肠寸断。
    可床上的余汝却再没有反应,婢女们忙着给余汝擦拭着脸颊,这毒着实霸道的很,临去的时候,余汝的眼角鼻间都有黑血流了出来。
    梁从高也真的狠,让余汝七窍流血身亡。
    只可惜这如意小姑娘,出生后父母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耳边也不知道都是谁在哭,招弟只是木然的接过乳娘手里的如意,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的待这个可怜的孩子,视如己出!
    另一边刚到了大门外,听见余府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温夫人您且稍等。”婆子心一提,赶紧先进去探明情况!
    此刻,乌云密布一下子阴了起来,喜弟的心没来由的一沉。
    可终究余汝已经去了的消息,传了出来。
    喜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可这个时候也不好派人探望,只能继续安排人在余府门外守着。
    余汝年轻也不是正常的死,她的丧事总不好大办,余府能做的也只能是寻上一块好墓地罢了。
    “娘,梁从高怎么处置?”这几日大夫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目光呆滞没有任何神采,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落在了招弟的肩上。
    “绝不放过他,绝不!”大夫人愤恨的咬着牙,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一句。
    可是却也想不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若是报官让全京城的人看余汝的笑话,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愿意。
    可梁从高到底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天子脚下总也不敢悄悄的处置了,至少现在余汝刚去正在风头上,总不好处置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害的那般凄惨,而这个男人好好的活着,哪怕多活一日,她就过的难耐。
    “我听说有一种叫七步断肠的毒药,让人痛不欲生,您觉得适合梁从高吗?”
    “这?”大夫人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招弟,这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吗?
    “您放心,药从我姐那里拿不会有人知道的,等着他疼死之火,一把火烧了一了白了,您若是害怕这事便交给我来安排。”
    “不,我要亲自看着他死”大夫人咬着牙,一个外人都敢为了余汝这般出头,她这个当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将来一命换一命,她也要梁从高受尽折磨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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