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葵莫名其妙:“什么阁主?”
    那伙计规矩道:“就是我们的主子,大道阁的阁主。”
    戎葵充满警惕:“你主子是谁?找我做什么?”
    伙计低头不言,白帝朝戎葵摆摆手:“你去不就知道了?”
    戎葵道:“那阁主一直神秘兮兮的,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伙计语气诚恳:“阁主诚心邀请戎葵上神叙叙旧,并无其他意图。”
    戎葵一脸懵:“叙旧?”
    草草轻咳一声:“怕是你的哪位老相好。”
    司命大喜:“可以啊戎葵上神,原来大道阁的阁主都是您的老相好。”
    戎葵一脸黑,瞪了一眼司命:“你,跟我一块儿去!”
    伙计忙拦着:“阁主说了,只请上神一人!”
    戎葵一脸鄙视:“上神出来带个添茶倒水的仆从你们有意见吗?”
    伙计摇头:“没意见,只是……”
    “走吧走吧。”戎葵起身去催,他不知这阁主究竟是谁,生怕真是曾经的什么老相好纠缠于他,那伙计别一着急把名字说出来,草草以后有的拿这个取笑了。
    只是他不知自己情急之下拿来挡箭的司命才是真正会看笑话的人。司命晓得戎葵拉着他是为了避免尴尬,偷窥上神机密这种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甘心放过,忙笑吟吟站起来跟着戎葵出去了。
    两人一走,白帝将身侧的窗户关了起来。
    即位大典草草结束,妖魔们早就四散了。草草摸着温热的杯子,小声对白帝说:“其实我还是不是很明白。”
    白帝柔声道:“你不必太过明白,毕竟我只是猜测。如今黛若成为魔族新君,只看她将来对天界的态度随机应变即可。”
    “哦。”草草不再言语,开始专心吃起桌上的点心瓜果来。
    白帝习惯性地发呆,两人一直不说话,这倒让心中有事儿的草草更加不自在。
    “嗯……少昊,我今日听戎葵说了,你囚禁皓月七千年的事情。”
    白帝毫无波澜:“这事儿你知道也是好的。”
    “你是以仲锦书的身份将她骗去的吗?”
    白帝侧过脸,看像她的眼睛,忽而浅笑:“没错。”
    草草收回视线,将一把瓜子抓到手心:“大约是这个,始终让我不舒服。”
    白帝叹息,侧身将草草拥进怀中,草草手中的瓜子落了一地,她将头往白帝的颈窝里埋了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白帝贴着草草的发心:“对不起,是我急于求成。”
    皓月在仲锦书的一生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白帝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彼时皓月不过是一副天真的少女模样,仲锦书头一回见她,只以为她是某位来头不小的官家小姐,后来才知道,她是皇帝极为尊崇的圣女。
    仲家出事,所有为仲家说好话的官员皆受到了牵连,仲家用尽人脉,仅仅求得皇帝仁慈不灭九族。仲锦书跪在朝堂之上,惊诧于皓月轻飘飘两句话就将他的罪名全部免去。皇帝对皓月深信不疑,皓月说仲锦书是国之栋梁,皇帝别说是赦免仲锦书,就是将他留在身边加官进爵又如何。
    仲锦书知晓自己不过是皓月的一枚棋子,他也乐于利用皓月给的资源,将朝中异己一个一个铲除。他不知自己到底杀了有多少人,屠了多少官员满门。皓月助他复仇,最后一个环节的就是那端坐在高位之上,对皓月言听计从的皇帝。
    皓月同仲锦书说的种种,仲锦书难有记忆,只记得那日皓月递与他一串砗磲珠链,告诉他,她要离开京城前往一处秘境,为这位坚信长生不老的皇帝造一处所谓的“仙家之地”,让老皇帝甘愿将皇位禅让给仲锦书。
    皓月说:“我曾为最珍重之人绘好江山图景,他却背叛我而去。如今我为你铺就前路,你万万不可中途抛弃。这珠链与我心连,你心中所想,我皆可听见。”
    仲锦书思考一夜,方如梦初醒,皇帝所做任何决定都要皓月为他算上一卦。如此,仲家的血债,皓月又何尝是干干净净。
    仲锦书丢下了珠链,独自一人去寻仲草草。
    他不知自己所杀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仇人,也不知这多年的执着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他这些年已经看不出世间的善恶对错。但人世间待他不薄,仍有他的救赎,他必须去找她。
    这桩桩件件,后来被白帝想起,脑中反复的不过就是皓月哪一句:他却背叛我而去……
    仲锦书之于皓月,就如同孔雀大明王之于赤虹。
    一个皓月,何来的本事复活上古妖魔大君?芝樱、牧念、弄影,朝云土地……除了这些人还会有谁?在人界,皓月的耳目借由剿灭宿芒的理由到处搜罗情报,他与草草曾在凡界遇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师妹,不过是一只简易的人皮傀儡。此人早就识破白帝身份,却依旧出言不逊,似乎只是为了激怒于他,让他知晓皓月的存在。
    白帝几乎已经断定皓月便是赤虹,他以仲锦书将皓月引出,似乎是最快的方法,也可以转移她对越桃的杀身之恨。
    皓月被困白蟾观七千年,她灵力尚浅,这许多年只是苦心经营权术,却无心修习心法。皓月无法在白蟾观使用术法,亦不能对外取得任何联系。而这七千年,六界皆知她就在凡界,孔雀大明王不闻不问,就连一个救她的人都没有。
    白帝捉不到皓月的辫子,无法证明她到底是不是赤虹。而皓月已经将手触及到仲草草,给了她最难接受的报复。
    草草一直等待着白帝的下文,却感觉他又开始神游天外。草草享受了一阵他身上独有的草木香,一瞬间什么都放下了。
    她十分大度地拍了拍白帝的后背:“我都明白,你不必道歉。”
    白帝方才从思绪之中清醒过来,将她搂了搂:“夫人宽宏大量,为夫很是惭愧。”
    草草脸红作一片,闷声道:“我们先别抱着了,一会儿戎葵司命回来看到不知要怎么笑话我们。”
    白帝遵从她的意思,将她放开,还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也便是这会儿,戎葵一脸黑着回来,司命一副不可说的模样跟在其后。
    白帝似乎已经预料到他这副模样,瞥他一眼道:“又怎么了?”
    戎葵怒极反笑:“可笑!可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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