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敌已除,二人皆是松了口气,盘坐调息起来。
    未几,待体内真气充盈,青舆便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潭黑水,眉头紧拧。
    虞鹤起身,问道:“想出什么办法了没有?”
    青舆摇了摇头。
    虞鹤捏着下巴,没有将心里的失落表现出来,道:“不如我们在四周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机关。那边既有小门,就一定有通过这潭黑水的办法。”
    青舆点头,没有废话,跟虞鹤一起,一左一右,分别搜寻起来。
    可行走的区域,就只有那么一点。其实有没有什么机关,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两人不甘心地来回寻了几圈,仍是没有半点发现。
    青舆脸上的失落愈渐浓重,虞鹤却是捏着下巴思考了起来。他想了许久,思考来路上的种种异样,忽地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脱口道:“青舆兄,通过这潭黑水的方法,会不会得从方才那扇铁门上作作文章?”
    青舆一震,似有所悟。他从不耽搁,即刻迈步,循着原路而返。
    虞鹤紧随其后,赶到了铁门前。
    铁门已经打开,那如人头般的门环并未起什么变化。吸引到二人注意力的,乃是门边的两尊石像,便是那“睡虎”与“惊虎”的石像。
    “莫非与这两尊老虎石像有关?”青舆想道。
    念头还未落定,却见双虎瞳孔骤张,眼珠猛转!石灰簌簌而落,便要苏醒!
    “小心!”虞鹤忙道,与青舆并肩而立,摆好拳势,全神贯注地盯着缓缓苏醒的双虎。
    “吼!”
    虎吼入耳,震耳发聩!
    双虎齐醒,却并未朝二人发动攻击。二虎纵足急跳,于二人头顶跃过,临近黑水之时,竟化作两道金色流光,连接黑水两端,形成了两条“金虎束桥”!
    二人惊疑渐定,慢慢地松了口气。
    青舆问道:“你是如何触动这机关的?”
    虞鹤笑道:“我见这门环里透出些许金光,觉得好奇,就激出了一股真气,没想到竟是歪打正着了。”
    青舆无奈摇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赶紧过去吧,免得又进来许多麻烦,拖慢我们的速度。”
    虞鹤点头,不再废话。
    二人并肩,走到了两桥之前。由睡虎所化作的金桥,桥身微垂,虽能到达对面,但离底下黑水却是极近,看起来十分危险。而由惊虎所化的金桥,桥身微昂,亦能到达对面,离底下黑水稍远,看起来倒是安全许多。
    虞鹤没怎么多想,笑道:“我走这条高一点的桥,那条离黑水太近了,总觉得不太舒服。”说完,便走上了这条由惊虎所化的金桥。
    青舆点头,心里却是想道:“洞中机关重重,凡事皆不可以常理度之。睡虎此桥虽然看起来危险,或许才是真正的通道。不过,我也不敢十分确定,最好的办法便是一人一桥,哪方出了问题,另一方再施援手倒也不迟。”
    两人皆不耽搁,纷纷走上了桥,向黑水那一端的小门行去。
    还未行得几步,黑水好似感应到了两人,剧烈地翻腾了起来!
    两桥皆未受损,但青舆的前方,却已被黑水尽数拦住,再无法靠近半步。
    虞鹤见状,倒是松了口气,俯下身子,伸出了手,道:“青舆兄,快些上来,这座桥能够安全过去。”
    青舆叹了口气,伸出了手,在虞鹤的帮助下,登上了惊虎桥。
    黑水再也奈何不了二人,二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此地,到达了小门。
    小门无锁,也没有其他繁琐复杂的设计。
    青舆推开小门,二人进得门中。
    门后是一条甬道,两壁挂满了油灯。
    二人一路直行,约百丈距离,视野终是豁然。
    一座方形大殿,呈然入眼。四角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四周不仅镌刻着许多古怪的符文,还尽被粗大的铁链牢牢缚住。大殿中央,石阶缓登,阶顶有一高台,高台之上,立着一尊正燃着幽幽绿火的丹炉。丹炉旁,有一上锁的鎏金大箱。
    阴风森森,悄然可怖。
    虞鹤打了个冷颤,道:“怎么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宝洞,倒像是某人的墓穴。”
    青舆点了点头,道:“这里的确是墓穴,是‘死亡之主’的墓穴。”
    虞鹤不解,问道:“死亡之主?何许人也?”
    青舆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给虞鹤说了死亡之主的来历。
    死亡之主,便是这片死亡之海的主人。许多年以前,这里还并不是一片荒漠。也绿草如茵,天蓝水清。而这所谓的涅槃洲,原本就是这儿的一个小镇。可有一天,镇里突然跑来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
    少年重伤命危,急需救治。镇里的所有人,却都冷眼旁观,不愿相助。后来,这少年死后,化作沙鬼,在一夜之间,将镇里的所有百姓尽数绞杀!后来,中原各武林人士得知此讯息,纷纷赶来,集各派之力,终是将这沙鬼以阵法束缚住了,并立时挖穴,观四处风水,建了此墓。
    虞鹤大开眼界,又问道:“那依你这么说,那死亡之主还未死去,仍被封印在这座墓穴里?难道,难道就在这四口棺材里?”
    青舆摇了摇头,道:“不太像,我觉得这四口棺材应当只是阵眼。咱们只要拿了该拿的东西,别动这四口棺材,自然不会惹到那死亡之主。”
    虞鹤点头,将目光落到了高台上的那个鎏金宝箱上,纵然心里很是激动,却仍不敢轻举妄动。
    “呵,没想到竟有家伙能比我们还先进来,真是有趣。”
    一个尖细到令人恶心的男声传进了耳中。
    二人循声看去,只见大殿东门,也走进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瘦削,肤色雪白。女的却是健硕无比,肤色偏黑。
    虞鹤还没反应过来,青舆却是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家的两个妖魔鬼怪。”
    男的名唤陆虚,女的叫作陆昆。
    陆虚人如其名,身为男子,却是一身女子气概,着眼细看,竟还涂着不少胭脂。
    陆昆除了皮肤黑点,倒也没什么太过奇怪的地方,顶多是肌肉较为发达。
    但在虞鹤的见识中,这两种类型的人,可都不少。久而久之,这种近乎畸形的审美,倒也成了常态,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陆虚听得青舆的讽刺,气得直跺脚,指着青舆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我?”
    陆昆却是冷笑道:“不要跟这两个废物一般计较,只要杀了他们,他们的嘴自然就会闭上,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虞鹤向来反感这种娘们兮兮的男子,扳了扳指节,咔咔脆响,道:“青舆兄,那金刚芭比就交给你了,这娘炮我来处理。反正都是来夺宝的,与其废话连篇,不如直接动手!”
    话音未落,虞鹤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双拳攒势,真气运转,袭向陆虚!
    陆虚微惊,小退半步,竟不敢与虞鹤硬撼。
    陆昆本欲保护陆虚,却被同样袭来的青舆给死死缠住了,只得仓促还招,根本无瑕分心。
    虞鹤冷笑,拳罡激出,对准了陆虚的脑袋!
    陆虚惊叫一声,根本提不起反击的胆量,抱头鼠窜,却恰好躲过了虞鹤的拳罡!
    虞鹤眉头微蹙,收拳缓势,想道:“这家伙看似虚弱,但他的步法却是大有蹊跷。且试试他的真实实力,不可大意。”想罢,再度出拳,刚猛之势大减,绵延之势剧增,不为迅速击杀,只在竭力封堵。
    陆虚一边大叫着,一边慌忙躲窜着,如同失措的老鼠一般。但奇怪的是,即便他的步法没有半点章法,但就是能躲过虞鹤的每一道拳风。
    虞鹤不解,拧眉苦思,没有仓促出拳,只是紧追在陆虚身后。
    另一边的青舆,正与陆昆斗得难分难解。他击出一拳,将陆昆震得倒退半步,自己也受到不小波及,身子微晃,却未退后。
    青舆抽空瞥了一眼,只见虞鹤并未出招,立时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提醒道:“陆虚不会什么武技,但他的身法却是一绝,乃是陆家绝学,唤作‘疾匿苔魅’,疾风匿影,能在青苔之上行如鬼魅,你可得谨慎找寻破绽!”
    虞鹤默默点头,将青舆的提醒记在了心里。但面对这迅捷的身法,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得照旧,死追在陆虚身后。
    “你一直追着我做什么!”陆虚叫道,神情几近崩溃。
    虞鹤答道:“我想送你这样的家伙早入轮回,免得荼毒他人。”
    “你!你蛮横无理!”陆虚道,步法未有片刻停滞,泪珠却已在眼中凝结。
    虞鹤无奈苦笑,心里的怒火也不知怎的,竟莫名褪去不少,道:“大哥,你好歹是个男的,怎么说话做事都跟个姑娘一样?要是被你爹妈看见了,他们会怎么想?”
    陆虚听得虞鹤这般一说,努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给憋了回去,语调也因此提高了许多,道:“谁说男的就必须顶天立地了?这个世道,无论男女,只要生得好看,谁会管你是男子气概还是女子气概?那些说男子必须顶天立地的人,在我眼里,全是些顽固不化的蠢货!”
    虞鹤哑然,想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神仙逻辑?这家伙的三观倒是崩塌得可以啊!估计这家伙以前肯定受过什么无法愈合的创伤,才会衍生出这种反人类的思想。不过,这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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