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他又以为自己另有所图。
    这样想着,姜宁就先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上次睡过一晚的房间。
    这房间虽然没有主卧大,但是也应有尽有。
    姜宁洗了个澡,换上浴袍,稍稍休息了下,才哼着歌心情极好地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往衣帽间里挂。
    这时电话响了。
    姜宁擦了擦手,走过去,从床上拿起手机,往右一划接了起来。
    “是我。”燕一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低磁。
    姜宁抱着手机嘿嘿笑:“我知道。”
    燕一谢:“……”
    重逢以来,两人几乎就没怎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手机号码还是在结婚登记之后,在飞机上交换的。
    年少时期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煲电话粥,燕一谢给姜宁念《傲慢与偏见》,少年干净 的嗓音温柔低沉,小雪纷纷扬扬,整个世界一片静谧。
    而现在,却是时隔三年后的第一次打电话。两人脑海中都掠过几幕闪回,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燕一谢顿了顿,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你饿了吗?”
    姜宁以为他晚上有事,却惦记着自己吃饭没有,想着刚结婚,还是得扮演一下善解人意的新婚妻子,便赶紧道:“不用管我,我吃过了。”
    燕一谢:“……”
    姜宁察觉那边心情变得古怪起来,问:“怎么了?”
    “没事。”燕一谢看了眼即将到达的餐厅,蹙了蹙眉,索性转了方向盘,掉头,淡淡地说:“我就是打电话说一声,我晚上有事,也没办法回去吃饭。”
    姜宁早就知道他有事,也并不意外,决定继续乖巧懂事,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没关系,你忙。”
    燕一谢:“……”
    不知道是不是姜宁的错觉,她感觉电话那边气压更低了。
    她思忖了下哪里出了问题,但一时没思忖出来,于是道:“我在收拾东西,已经快收拾好了,晚上我会等你回来。”
    燕一谢听到这句“我等你”,脸色终于稍缓。
    一顿晚饭而已,没吃成也罢。
    来日方长。
    燕一谢虽不知姜宁在想什么,这一次在图谋什么,但是三年了,他终于再一次从电话里听到了她的声音,听到了一句他睡梦中无数次渴求的“我等你”。
    这片刻的温情让他沉溺,像是解药般,让他能稍稍从当年的痛楚中解脱出来。
    他侧头,望向外面的车水马龙,夕阳正从遥远的天际降落,暖橘色的余晖照在他雪白的脸上。
    他沉默无声地攥紧了方向盘,看着沿路街道的烟火气息。
    这一瞬他竟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要放下当年的那些纠葛,想要尝试着……冒着万劫不复的风险,再相信姜宁一次了。
    ……
    燕一谢回来的时候,姜宁果真在家等他。
    电视开着,她抱着两份资料,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穿着藏青色的长袖睡衣,露出来的手腕脚踝白得像羊乳,发丝凌乱地披在脸颊上,纤长的眼睫紧紧阖着。
    燕一谢在玄关处定住脚步,灯光从他高大的背影上落下来。
    他注视着那边。
    有那么片刻,他以为这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定了定心神,放下车钥匙,在玄关处换了鞋,他注意到她又买了两双拖鞋,是情侣的,一灰一粉,一大一小。
    他走进去,发现家中角摆了花,抱枕也变得比平日更加散乱了。
    ……是多了有人的气息。
    燕一谢环顾着这一切,不禁有片刻的失神。
    姜宁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身上盖着腰的毛毯落了下来。燕一谢走过去,拿开她手里的资料,弯腰捡起毛毯,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别在这里睡。”他一只手托住她脖颈,一只手捞起她的膝盖弯,正要打横将她抱起来,姜宁也眼皮沉重地醒了几分。她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
    这两天在飞机上奔波,姜宁一直没休息好,此时实在是浑身沉甸甸的,眼睛都很难睁开。
    她含混不清地道:“你回来了,我回房间睡。”
    说着她下意识地搂住燕一谢脖颈。
    燕一谢心头像是触电一般,从脖颈到脊背痒了一下。他咬了咬牙,盯了怀里的她一眼,眼神无意识地变得有些晦暗,暗含一种危险的侵略性。
    他抱起姜宁,大步朝房间走去。
    然后就听姜宁半梦半醒地道:“你是不是走错了……这边。”
    姜宁朦胧地指着旁边那间房。
    燕一谢:“……”
    燕一谢只有脚步一拐,把她送到了客房的床上。
    待给她盖好被子后,燕一谢直起身,才发现姜宁所说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到了这间客房。
    衣服她已经整整齐齐地挂上了壁橱,牙刷洗面奶等物也喜滋滋地摆在了客房的小浴室内。
    燕一谢:“…………”
    什么意思?嘴上对他喊老公,心里把他当室友?
    第82章 接你。
    姜宁对燕一谢危险的眼神一无所觉, 翻了个身,十分没有睡相地继续呼呼大睡。
    燕一谢盯了姜宁一会儿,用冰凉的手指将她散乱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指尖不由自主地在她脸侧轻抚了一下。
    姜宁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燕一谢蹙了蹙眉,这才收回手。
    他又在她床边立了许久,给她把被子掖了掖, 这才转身离开。
    幸好燕一谢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具壳子, 他也并没那么急着让这桩婚姻尽快变成实质, 姜宁想睡哪间房就随便她好了。
    只是姜宁直接将所有的衣物搬到了客房, 像是从一开始便没打算与他长久, 仿佛签下这纸婚约只是玩玩,随时可以反悔一般, 多少令他心中再次警铃大作。
    或许是当年的那颗雷埋得太深, 以至于他对她的信任风雨飘摇。如今半点风吹草动, 都让他心神不宁。
    回到自己房间后,燕一谢思考片刻, 将电话拨打给了婚庆公司:“我要尽快。”
    姜宁一夜酣眠,早上起来甚至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拦腰,却发现燕一谢已经走了, 让小孙给她送来早餐。
    “……走了?”
    姜宁怨念万分。
    她睡着的时候他还未回,她醒来之前他又已经走了,他怎么早出晚归这么忙?
    而这样的早出晚归,持续了三天。
    燕一谢其实很忙, 事务繁多。虽然已经在燕氏内部站稳脚跟,但是他到底年轻,不服燕柏昂的人, 同样也不服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燕氏的继承人。
    最近燕柏昂又刚回国,他虽然不想见到燕柏昂,但自从三年前他们站到了同一条船上,有些情报还是需要互通一二。
    而姜宁自己也忙。
    去结婚的那两天她向学校和设计院都请了假,项目小组因为她落下了一些进度,她现在也忙着赶进度。
    一眨眼到了周五,姜宁还没能找到机会与燕一谢共处一下。
    上一级的师兄给她发来信息,问她欢送会费用交了没有。
    姜宁才想起来今晚是杨老师的欢送会。
    这位杨老师是建筑系大一大二时的辅导员,去年因为一些病痛,休了病假一年,今年再次回到学校时,精力不济,便主动辞去辅导员的工作,调任去图书馆。就等于说以后与建筑系两个班的学生没什么交集了。因此两个班的班干部想着为她举行一场欢送仪式。
    于情于理,姜宁是需要去的,大一的时候,杨老师给她提供过不少帮助。
    姜宁便爽快地在参加名单上签了名,并交了费用。
    这师兄又问:“之前在班群艾特大家过。因为现在快大四,很多人在外地,赶不回来,咱们怕参加的人少了,气氛不够活跃,所以如果有男女朋友,是可以带过来的。你看看你要带吗?”
    姜宁道:“我?算了吧。”
    燕一谢即便愿意来,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也会把人吓到。
    而且最近他也很忙,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姜宁也心疼。
    杨茵茵和另外几个女生就站在这师兄旁边,听见姜宁拒绝,忙戳了戳这师兄,拿眼神示意他再强调一下必须带对象过来。
    这师兄也听说过学校里一些不着调的流言蜚语,说什么姜宁之所以有钱花,是因为她男朋友是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
    这几个女生匆匆跑过来,让他催姜宁带对象过来,就是想看姜宁笑话呢。
    这师兄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他下意识是站在姜宁那一边的,毕竟姜宁漂亮,但耐不住杨茵茵和这几个女生软磨硬泡。
    于是顿了顿,又对姜宁道:“能带来就带来吧,不是早就听说你交了男朋友吗?总不能毕业了还不让大家见一面吧。”
    姜宁敷衍道:“那我问问吧。”
    她挂了电话,随即翻到燕一谢的电话。
    她正犹豫要不要拨过去,谁知指尖还没按下去,那边便拨过来了。
    燕一谢语气没什么波澜:“你一直占线。”
    领证之后的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早出晚归,见面时间不多,但是关系似乎稍稍有所和缓,至少气氛不再僵得可以冻死人了。
    于是两人保持着每天打一通电话的频率,有时是姜宁打过去,燕一谢也打过来过几次,倒也不会说太久,就是互相知会一下回家的时间。
    姜宁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仍然有一块冰,虽然仍有时寒风刺骨,但这块冰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缓慢的速度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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