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虽然期待,但其实想象不出容泽穿上这身衣服的样子,毕竟他总是那副不染尘埃的高冷模样,誓要将仙尊气质贯彻到底。
    等容泽换好出来后,她才明白什么叫“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大抵之前的白衣看上去如此不惹纤尘,也是沾了容泽的光。
    这里的衣服颜色偏亮,即便是靛蓝色看着也十分打眼,然而穿到容泽身上却一点不显得浮夸,反而因他内敛的气质显出几分高华。
    他的头发被流苏发带尽数扎起,走动时,发尾与流苏一同轻轻晃动,让他在俊逸之余,多了几分倜傥之感。
    清妧看得目不转睛。
    容泽故意走到她身前问:“如何?”
    “不如何,”清妧看着容泽骤冷的目光,笑眯眯补上一句,“恰巧与我梦中的小郎君一模一样罢了。”
    容泽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转过身便给了店家一颗硕大的明珠。
    “这这这……贵人,小店可找不开啊。”店家为难地道。
    “不用找了。”
    容泽唇角微扬,拉着清妧便出了店门。
    清妧开心地反手挎住他,觉得一个总爱冷着脸的情人其实也挺可爱,至少看他自己出卖自己的时候,感觉爽极了。
    唯一的不完美,大概就是不能睡。
    到了酒楼,清妧看着当地的特色菜肴,依然是奔着羊肉、猪腰、乳鸽之类的菜点,点完之后还有些不满意地问小二:“店里没有鹿茸吗?”
    小二面色古怪地瞄了容泽一眼,然后向清妧点点头:“鹿茸没有。”
    他压低声音:“但是有店里自己养的甲鱼。”
    清妧眼神一亮:“来一只!”
    “好嘞。”
    小二手脚麻利地为二人倒好水,没过多久,二人的菜便摆了满桌,猪羊甲鱼,肉眼可见的大补。
    容泽面色如常,有什么吃什么,除了那道烩猪腰实在太过荤腥,没有动过,其余菜都好好吃了,一点也不挑食。
    他这一路都是如此配合“治疗”,清妧看在眼里,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决绝:只要容泽不放弃自己,她也绝对不会放弃他!
    不就是不行么,光这颜值就甩那些行的几条街了!
    想罢,她便就着容泽可餐的秀色,埋头喝完了一大碗甲鱼汤。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妇人哭喊着从酒店门口跑过,身后追着许多人,有的许是熟人,有的只是纯粹看热闹。
    容泽扫了一眼,看向清妧。
    清妧立刻明白,擦干嘴巴:“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没完全散开,很容易便能寻到妇人跑的方向。
    只是二人没想到,众人喧闹的地方,竟是这座镇子的官衙。
    第22章 黑暗初现
    官衙门口,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匍匐在地,刚刚的妇人已经挤开众人,扑到男人身前。
    “官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妇人急切地问。
    那中年男人却只冲她摇摇头,一脸悲愤地看向官衙的牌匾:“民有难而不救,你们有何颜面挂这块牌匾!”
    两个官差懒洋洋拄着杀威棒,没好气道:“老爷我为你家这点破事,大冷天往外跑了多少趟,你连口热茶都没请我们喝过,还在这叽叽歪歪什么,滚滚滚!”
    说着便要往里走。
    “大人,求求你们,我家小秋最是听话,不可能自己不见,求你们再帮忙找找吧!”妇人转过头哭求道。
    “别求了!”男人拉住妇人道,“我们自己去找!”
    “可是官人……”
    男人喝道:“我们自己找!”
    两个官差嗤笑一声,“嘭”地关上了官衙大门。
    周围众人有的摇头离去,有的上前帮妇人搀男人起来,男人站起身之后,走路一瘸一拐,竟是个跛足。
    等夫妇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家,刚要关上门,门前却出现了两个气质卓然的男女。
    清妧上前两步,对怔愣的夫妇道:“大哥大嫂,我二人乃游历的修士,刚刚途径县衙,刚好看到方才发生之事,家中可是丢了什么人?”
    夫妇俩一听,连忙将二人迎进院中,关上门就拜:“求仙人救救我们的女儿!”
    容泽道:“发生了何事?”
    男人抬起头,虽然焦急但条理却很清晰。
    他名唤杨羽,因为跛足不能干力气活,便在城中支了个摊子代人写字为生。他与妻子秦氏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叫杨秋,平日里很是乖巧,甚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就是去帮两人采买东西,或者到城西的桥下给小乞儿们送些吃食。
    然而三天前,秦氏午睡醒来便没见到杨秋,她以为杨秋又去给小乞儿送吃食了,便没有上心。没想到晚上杨羽收摊回家,杨秋还没有回来。
    夫妇俩这才着了急,连忙到杨秋常去的地方找了一遍,可是都没有找到,杨羽的脚又没有办法长时间奔波,只好去报官。
    “没想到,那帮官差竟然敷衍说小秋自己会回来,始终不肯帮忙找,我这才在官衙前闹起来,三天了,我担心我的女儿……”杨羽说着,忍不住也落下泪来。
    清妧被夫妇二人哭得心中难受,忙安慰道:“放心吧,只要小秋还活着,我跟师叔一定帮你们找到她。”
    “多谢仙长!”
    容泽没与他们多客气,径直问:“她常去的地方有哪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杨羽回忆道:“小秋去得最多的一是城中的金银街,街上铺子种类齐全,我家采买都在那里;另一个地方便是城西的浣纱桥了,那里常年住着一帮小乞儿,她常去……”
    说着说着,他突然激动道:“我想起奇怪的地方了,桥下原本有许多乞丐,可是我们去找小秋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就算去乞讨也不会全都出去的!”
    清妧与容泽对视一眼,连忙告别夫妇二人,起身前往浣纱桥。
    桥下摆着一些被褥、瓷碗之类的用具,看得出有人住过,可是如今却空无一人,只留下这些残破的器具。
    清妧果断拿出寻阴盘,罗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这一次终于指出了方向!
    “师叔,在西边。”清妧看向容泽。
    容泽摸摸她的头,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御剑往罗盘所指的方向飞去。
    他们原本只是想帮杨氏夫妇找人,想不到却歪打正着,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
    一炷香之后,二人来到了镇子西边的一座山上。
    山中树叶皆已枯黄,弥漫着初秋的萧瑟,可萧瑟之外,却另有一股彻骨冷意。
    甫一落地,二人的脸色便齐齐一变,因为这股冷意不是别的,正是阴气。
    大量阴魂徘徊不去,将整座山都变成了阴气森森的鬼山。
    容泽驱使玉衡继续向前,循着阴气的来源飞入一个山洞,然后收起佩剑,与清妧一起向洞中查探。
    约莫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前方传来说话声。
    “格老子的,又失败了,到底能不能行!”一个粗犷的男音在洞中吼道。
    一旁有人劝慰:“杨舵主,再试试,刚刚那个不就又回来了?要是我们能成功,以后可就不止这一片小天地了。”
    容泽与清妧悄悄往前看,只见宽阔的山洞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一个长相蛮横,应是刚刚那个杨舵主,一个瘦小猥琐,长了两缕小胡子,正小心哄着对方继续干活。
    他们对面放满了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困着一个人,双手分开捆在栏杆上,而他们两人,正围着其中一个笼子不停转悠。
    清妧眼尖,一眼看到固定笼中人手腕的不是绳子,而是两根倒刺,刺破那人皮肉,让他的血顺着倒刺流入笼体,以此来催动某种咒术。
    “炼魂术?”
    容泽面沉如水,抬手便是一道掌风。
    “什么人?!”洞中人闻声回头,却被掌风直接拍到了洞壁上。
    两人一看来者不善,挣扎着爬起身,拔出佩剑向容泽攻来,容泽轻松化解,一旁的山洞中却又涌出来了一批黑衣人。
    容泽不欲与他们纠缠,一道剑光闪过,黑衣人包括那个杨舵主全部倒地身亡,只有那个小胡子惊恐地望着他。
    刚刚拔出佩剑的清妧:……
    打架大概是用不上她了,她连忙跑到那些笼子前,一个个查看。笼中男女老少都有,可是早已都脸色青白,没了气息。
    清妧不死心地挨个看过去,同时听那小胡子求饶道:“请仙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小人愿以千金,不,万金换自己一命!”
    容泽声音中透着杀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炼魂术?”
    小胡子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杨舵主跟我说跟着他有大前途,所以我才来的。”
    一听就没说实话。
    容泽声音冷得吓人:“既然知道炼魂术,想必也知道搜魂术吧,若不说实话,我不介意自己搜搜看。”
    清妧不知道炼魂术,却知道搜魂术。那是一种以施术者的灵力强行探查他人神魂的术法,因着是查探神魂,所以被施术的人绝不可能有半点隐瞒。
    此时她走到最后一个笼子前,仔细一看,竟见笼中的少年还有气,不由惊喜道:“师叔,这个人还活着!”
    容泽闻言给小胡子下了个禁制,让他在原地动弹不得,然后过来与清妧一同打开笼子,将少年从笼中放出来。
    笼门一开,笼体中鲜红的血顺着柱子淌下来,将少年惨白如纸的脸衬得份外单薄。
    清妧拿出一颗回元丹快速给少年喂下,可他本就是个普通人,神魂又受到重创,即便是回元丹,也不能完全让他恢复。
    容泽抬起他的手腕为他输送灵力。
    清妧忍不住问:“师叔,何为炼魂术?”
    容泽解释道:“炼魂术乃上古邪术,是以活体为器炼化原身魂魄,具体过程早已失传,就连藏书阁的古籍中,也只记‘魂魄离体,炼魂还魂’。”
    还魂后的人,依然是那个人,却变得不死不伤,且完全听命于施术者。
    可这是连太玄宗都没有完整记录的古术,这些人怎么会有,听他们刚才的对话,还就快成功了?
    容泽为少年输送完灵力,少年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许多,他缓缓睁开眼,呢喃道:“小秋……”
    小秋?
    容泽与清妧对视一眼,连忙将少年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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