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过弯去,南云端端正正地坐好了,瞥了桑榆一眼:等你有了心仪之人,兴许就能理解了。
    南云这话中的意思,已经算是毫不避讳地承认萧元景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虽说她当初打定了主意不会沉溺其中,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几番周折下来,仍旧是不可避免地动了心。
    毕竟南云原就是个,旁人待她七分好她就能还个十分的人,更何况萧元景已经是待她十分好了,又怎能无动于衷?
    桑榆既替她觉着高兴,又觉着甜得掉牙,摇头笑道:那怕是远着呢。
    自小到大,桑榆就没什么心仪之人,追着她献殷勤的不少,可她却从未回应过任何一个。如今年纪渐长,托媒婆上门提亲的也有,只不过都被她给回绝了。
    她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虽是个姑娘家,但却比自家兄长硬气果决多了。
    就连桑家父母也没法强迫她做什么,看着她将媒婆都给回绝了,最多也就长吁短叹,催上几句。
    南云曾问过桑榆,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
    桑榆思来想去,也答不上来,只说自己并不愿成亲,更不想相夫教子,如今一个人自由自在得也挺好。
    如今见南云与萧元景的情形,桑榆觉着很好,但仍旧没什么嫁人成亲的想法。
    南云含笑道:这可说不准,毕竟有时候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桑榆未置可否,笑而不答。
    路上无趣,两人闲聊一会儿后,便拿出了早就备好的叶子牌来,拉了白芷与白芍来玩牌打发时间。
    及至临近晌午,总算是到了镇子上。
    南云挑开车帘来,一眼就见着了那熟悉的老树,明明离开也没多长时间,但却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每次见着这树,都会想起你少时偏要爬,结果最后不敢下来的糗事。桑榆则是在一旁凉凉地说道,最后哭得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被拎回家去挨罚。
    那都是十余年前的旧事了,南云反手挠了她一爪子,鼓着脸颊话也不说。
    先前她带着萧元景悄悄地回家换衣裳时,恰下着雨,并没什么人留意到。可如今天气甚好,秋高气爽的,街头坐了不少人唠嗑,一见这马车便指点议论起来。
    这是宁王府的马车,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非同一般来。
    及至马车在南云家门口停下,周遭不少人都意意思思地围了过来,颇为好奇的样子。
    这应当是姜家那丫头回来了吧?这马车,看起来可真是气派得很啊。
    什么姜家丫头,人家如今可是王府的侧妃娘娘了。
    当初都穷成什么模样,攀上高枝后,倒是一朝得志了
    桑榆率先跳下马车来,她是认得这些邻里街坊的,四下扫了眼,倒也没出声理会。
    毕竟看热闹是人之天性,赶也赶不走,说什么也没用。
    白芷扶着南云下了车,她是王府教出来的丫鬟,对这样的情形也算是处变不惊,熟视无睹地开始同白芍一道将马车上的补品往里边搬。
    南云低垂着眼,并没理会周遭看热闹的人,自顾自地进了家门。
    桑榆落在后面,依稀还能听见众人的指点议论。
    姜姑娘可真美。
    这衣裳料子,这钗环首饰,不知堆了多少银钱在身上,能不好看吗?难怪人人都想着攀高枝,宁王府也真是阔绰。
    我家亲戚在宁王府做活,听她说,宁王爷可是很宠爱侧妃娘娘,好东西流水似的送呢。
    靠着那张脸,一时得宠罢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真情实感羡慕的,也有冷嘲热讽酸的。
    桑榆翻了个白眼,等白芷与白芍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完了,随即把大门一关,将众人连着闲言碎语都挡在了外边。
    姜母在里间听到了动静,随即出门来看,恰好在门口与南云撞了个正着。
    她先是一愣,随后问道:阿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想您了,便回来看看南云话说到一半,见母亲气色并不好,连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旧疾又复发了?先前那嬷嬷还同我说您一切都好的,怎么
    先前南云回家时,母亲的病情的确已经好转许多,大夫也说心结解开后,慢慢将养就好,没什么大碍。
    也正因着这个缘故,她才会放心地让母亲留在这里,时不时地遣人来探看。
    可如今姜母的气色着实不好,南云一看便急了,只恨不得将那嬷嬷叫来问话。
    你别着急,姜母被南云连连追问,摇头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进了里屋,那嬷嬷并没搪塞你,我不过是这几日休息的不大好,并没什么大碍。
    南云将信将疑:果真?
    娘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姜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这才又问道,你突然回来,王爷可会不满?
    他能有什么不满?南云忍不住笑了声,指了指外间白芷她们搬进来的礼盒,这些补品都是他硬塞着让我带回来的,说是让您好好养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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