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萧元景并不曾担保什么, 更没有提会如何去查,但南云对他就是有种没来由的信任。
    南云从未疑心过萧元景, 也知道这种多年前的旧事查起来不易, 故而未曾催过半句。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搁置了下来, 日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因惦记着母亲的病情,没过几日,南云又着意遣人代为回去看了,再三确认之后方才算是过了。
    原本是准备着出门去游山玩水, 可阴差阳错一番耽搁之后, 竟生生拖了十来日。等到萧元景与南云两人都彻底闲下来后, 随之而来的重阳宴又硬生生地打断了计划。
    九九重阳,素来是登高祈福、赏秋宴饮的时候,皇上每年都会在宫中举行大宴, 热闹得很, 今年亦不例外。加之皇上身体好转, 心中高兴, 更是着意吩咐了内务府要大办宴饮。
    不仅皇亲国戚,有头有脸的朝臣也都是要去的。
    萧元景身为皇子,自然不能缺席。
    再过六日就是重阳宴,南云知晓此事后,主动提道,若是要出远门去玩, 三五日怕是不够,万一路上再有什么事耽搁了回程,就不好了。倒不如等过了之后,再安安心心地出去游玩。
    萧元景原本还在犹豫,怕南云会失落,见她主动提起此事,心下也松了口气:那就再搁置几天吧。等诸事忙清,咱们再清清静静地出去玩。
    南云笑道:好啊。
    她心中虽也盼着同萧元景一道出门去游山玩水,可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总不急在这几日。
    萧元景捏着枚棋子,迟迟未曾落下,只抬眼看着南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云疑惑道。
    我在想萧元景落了子,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次重阳宴,你可想进宫去?
    有先前齐家之事,萧元景的确是不大放心让南云进宫去的。
    虽说成玉应当不会再像先前那般着意坑他,可前车之鉴,当初的争吵与懊恼他至今记忆犹新,着实不大敢冒这个险。毕竟若真是进了宫,他总不可能时时陪在南云身边,万一真有人为难她,那又该怎么办?
    萧元景是有私心在的,但一想到南云可能受的委屈,就又改了主意,还没等南云回答,就又改口道:还是算了。宫中届时乱糟糟的,去了吃也吃不好,更没得玩,还不如在家自个儿过。
    南云垂眼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她温温柔柔的,纯良无害得很,若真是受了委屈,为了大局只怕也会忍气吞声。
    萧元景愈发不放心让她进宫去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届时我进宫去走一趟,会尽早回来,你在家中等我就是。
    南云点点头:好。
    重阳宴前这几日,萧元景都没再出门,在书房中铺开了偌大的宣纸来,准备亲自绘一幅画,届时带到宫中去当做节礼。
    南云并没去打扰他,将精力放在了自己的铺子上。
    先前那铺子买下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甚至都还没空再去看一眼。
    原主已经将铺子和后院的东西都彻底收拾走,一应的钥匙也交付过来,晓玉一桩桩地向南云回话,你若是想看,随时都可以过去。旁的杂事我和桑榆可以代办,但其中的装潢摆设该如何改动,就还是得由你亲自来决定了。
    南云撑着腮琢磨了会儿,又同晓玉商量了许久,而后道:大致就是这样。只是有些精细的地方怕说不清,等晚些时候我画个图纸,你照着图纸找工匠来改就是。
    晓玉原本正忙着记,只觉得丢东忘西,听南云这么说后,连忙抚掌笑道:这就再好不过了。
    送走晓玉之后,南云转头就去了书房。
    偌大的桌案上铺着张宣纸,空空荡荡的,萧元景仰头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一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听到响声后,他眼也不睁,含笑问了声:生意商量完了?
    我同晓玉商讨了下那铺子该怎么改,怕说得不清楚,所以想着画几张图纸出来给她。南云慢悠悠地走到他身旁,笑盈盈地说道,所以来蹭你点笔墨。
    因着萧元景要作画,这边一应的东西都是全的,各式各样型号的笔,以及诸多颜料,应有尽有。
    听她这么说,萧元景睁开眼来,眸中也尽是笑意:那正好。
    说完,萧元景便让人又搬来了张桌案,紧邻地放在一处,给南云画图纸用。
    小厮们进进出出地收拾着,南云则是站在他身后,好奇道:大半日了还没动笔,你是还没想好要画什么吗?
    是啊,萧元景漫不经心地说道,横竖还有好几日,也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
    毕竟这节礼是要送到皇上面前去的,其中大有门道,他也还没想好,究竟是信手涂一副敷衍了事,还是在其上做做文章。
    南云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算计,只道:的确。
    不多时,小厮们就将新的桌案与椅子摆好,东西也都收拾妥当。
    南云在萧元景对面坐了,铺了张小些的宣纸,又从笔海中挑了支紫毫来。她并没让丫鬟来伺候,毕竟也不赶时间,自个儿动手研起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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