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贵妾踉跄了一步,脚步凌乱地撞上了身后的书架,瞪着眼睛看向倾城,似乎不敢相信她何时变得如此的心狠手辣,呵呵,你变了,你果然变了!
    倾城口气已然悠闲,我也不想改变,不过是形势逼人罢了,梦贵妾若是想要跟我合作,我定然有办法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让你天天都可以看见王爷,只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梦贵妾身子靠在了后面的一排书架上,几乎是没有犹豫得说:我答应你,答应你
    倾城唇畔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如此便就好了。
    她与梦贵妾商谈完毕,梦贵妾便踉踉跄跄得离开了,她瞧着梦贵妾的背影离开,这才敢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斗了这半天智,神经一直都提着,如今猛然松懈下来,倾城只觉得连后背的衣服也全都要被冷汗浸透。
    她再也无力挣扎,疲惫的身体虚软得靠在冰冷的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九福姑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如此苦况,只得如此说:主子,我给您倒杯茶来喝吧。
    嗯,去吧。倾城点点头,疲惫至极,现在她的肚子大的不像话,才刚跟梦贵妾针锋相对的那一刻,她早已忘了自己还有身孕,如今松懈下来,才觉得苦不堪言。
    此时她脚踝已经开始浮肿了,根本穿不了之前的鞋子,她气喘如牛得坐在凳子上,懊恼得想要将鞋子甩掉,可是谁知道如今鞋子猛然甩了出去,飞出了几丈远。
    呀!倾城懊恼极了,可是身子太臃肿了,竟然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凳子上干生气。
    忽然有人从书架后面转身出来,手里还托着她方才甩掉的鞋子。
    倾城一瞧见他,瞬间一愣,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方才,方才都听见了么?
    寇仲如玉的脸上从容如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倾城的鞋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面前轻轻单膝跪下来,将她的脚轻轻放在他自己的膝盖上。
    寇仲低了头,轻轻拿起了鞋子,要替倾城穿上,都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倾城却是喃喃道:我,我心烦得很,所以就把鞋子踢掉了,脚肿得很,穿上鞋子就觉得难受。
    孕妇都这样,少吃些盐就好了。寇仲低着头,只是将倾城的鞋子轻轻穿上,动作轻柔,好像她的脚是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说了要少吃盐了,太医也嘱咐过了,只是没有盐的菜肴吃起来也是寡淡无味,没有什么意思。倾城轻轻将穿好了鞋子的脚从寇仲的膝盖上拿下来,素手整理好了蹁跹的衣衫,便再也不肯靠他那样近了。
    他们毕竟也还是君臣,之前又有过情愫,君臣之间如斯亲密,已然是犯了王府中规矩的,若被人瞧见了,定然又是一场风波。
    寇仲浑然不觉一般,也轻轻站起身来,扫了扫衣衫,在倾城旁边从容坐下,蔷薇茶,要不要喝?
    倾城摇摇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烦都烦死了,如何还来这样多的心情喝什么茶呢。
    烦什么?我瞧着你倒是得心应手的,处理起事情来也是雷霆手腕。寇仲微微呷一口茶,抬眼看向倾城,眼眸深处荡漾着她看不清楚的东西,你真的变了,变得我也不敢认了。
    深院三年,世上三十年,几次生死海中浮沉挣扎,当初那个懵懂单纯的段倾城早已死了,活下来的,只是宁王府中的一个女人,今日对付梦贵妾一事,实属无奈,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和梦贵妾撕破脸么?倾城轻轻说来,语气却平静如斯,不带一分的波澜起伏。
    寇仲愀然,是我没用,没有能力照顾好你。
    寇仲。倾城打断了他的话,颇有些不耐烦,你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委屈,那便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早点回去了。
    倾城站起身来,才刚要离开,却听见寇仲在身后低声道:我当日为了你,为了你才主动去求梦贵妾,你,你可是知道的?
    他问的那样的小心,仿佛害怕触怒了倾城就这样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倾城微微心动,只得转身回来道:我是知道的,我一早就知道,可是寇仲,我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没有为我这样做,因为你要知道,我毕生所要保全的,无非就是我在乎的那几个人,而你,就是其中一个,你为我以身犯险,我并不会感激你,不会感激你的,寇仲,我明知道内院斗争是一场必死的角力,就让,就让我自由地去搏斗吧,与其那样忍辱偷生的活着,我宁愿,我宁愿
    也许是太过伤心,她的气血一下子翻涌了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热,竟似有鲜血喷涌上来。
    倾城,你怎么样了!寇仲忙抢上前来扶住倾城,急忙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无妨。无妨。倾城深吸口气,将喉头的鲜血硬生生得逼了下去,陈年旧疾了,一时气急就陡然印发了出来,早晚也都是这样破烂的身躯了,只存着一口气将孩子生下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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