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自觉落后锦绣半步,关于这点,他从不逾越,说话之时一团白雾在空中飘散:“大人,下官觉得,其实这个招商领头人,最合适的人选,乃是谢公子。
    你我心知肚明,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仅要八面玲珑,最好出身上能说得过去,有绝对的压制作用,才能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商人中无往而不利。
    那些出身不显,才从下面调上来的小子,见识少,底气不足,很容易被富商大贾牵着鼻子走,导致官府方面的被动。
    不过谢公子身上只有一个武将官职,认真算起来并不归咱们衙门管辖。以往他是用您朋友的身份,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活儿,从不曾和旁人的发生利益冲突。
    一些举动甚至是和衙门互利互惠。
    但今次不同,这是实打实和众人抢功劳,抢官职,怕是下面人不会同意。”
    其实锦绣也是这么想的,要锦绣说,最好是定王在招商部挂个名,然后谢六作为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全权处理招商部的事,才叫人放心,下面人看在定王的面子上,也不敢轻易搞鬼。
    但这不合适。
    定王要是明面上和府衙有太多的勾连,怕是皇帝也会不安心。
    但谢六这事儿说来简单:“半月前,我请先生书信一封送去京城,请宗室里的老王爷帮谢六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封个一官半职下来,免得给宗室子弟丢脸,这事儿明南郡王那边儿也会使力,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冯大人一噎,心说自己这顶头上司有时候表现的太低调,以至于让人忘了他是个上面有人的,不仅有人,这人瞧着着实不少呢。
    合着他担忧了半晌的事儿,在大人这里简直什么都不是。
    冯大人道:“半月前?大人您早就想好了有今日这一遭?”
    锦绣自然不会承认:“怎会?不过是瞧着谢六几人在明安府出生入死,卖命干活儿,不好意思白白压榨,便将他们的功绩上呈给吏部,希望让有功之人不至于寒心,继续为建设我明安府好好努力罢了。”
    冯大人深深看了上司一眼,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算是资深戏精了。
    不出两日,京城那边儿吏部的文书就下来了,不仅谢六,就是冯舒年和程远青二人也在列,摇身一变,全都是正儿八经明安府在册官员。
    当然锦绣做事也不至于这般不靠谱,同时升官的还有衙门里好几个这两年业绩年年评优的官员。
    众人心下羡慕,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次所有升官之人中,每季度的业绩都一骑绝尘,是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样子。
    瞧着他们手握吏部任职文书激动的样子,只能心里暗下决心,好好努力,争取下次让自家大人也在后面推自己一把,光宗耀祖。
    谁都没有怀疑锦绣的公正性。
    谢六穿上崭新的官袍,大摇大摆的来找锦绣,面上的开心谁都能看得出。
    和锦绣勾肩搭背的:“兄弟,这次谢了。”
    谢六知道要不是有锦绣在后面运作,别人不好说,单就他自个儿,任职肯定被早就和他撕破脸的荣国公压的死死地,荣国公在一日,他就永无出头之日。
    锦绣背着手摇头:“也是你自己争气,每年的业绩比衙门正儿八经的官员都好,大家伙儿对你心服口服。”
    谢六嘿嘿一笑,朝锦绣露出几颗大白牙:“你的好意我心里都明白。”
    锦绣拍拍谢六肩膀:“日后好好干吧,离了国公府,你还是谢六,你自己,也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新婚好几月,怎的不见带你夫人上家中做客?隔壁的定王妃每日都和缘儿坐一起说说话,顺便处理事情,好歹有个伴儿。
    你若想往上走一步,有时候夫人们的交流就必不可少,尤其你这边只你一个人,更需要后面有一个真心想帮助你的妻子。”
    锦绣当初不看好这两人的婚姻,但既然兄弟已经成亲,他自然是希望对方能琴瑟和鸣的,说这话也不是盼着谢六和他夫人的感情能有什么改变。
    只不过是希望谢六在其中稍加引导,让她夫人走进真正的官太太圈子,现在时日还短,看不出效果,若日子长了,谢六妻子真的被这些人排挤在外面,局面势必不好看,可能会给谢六的发展扯后腿。
    现下夫妻之间有真正爱情的还是少数,夫妻之间,就讲究一个互相扶持,互相成就,可别互相扯后腿。
    谢六哼笑一声:“先别了吧,那女人就不是能学乖的,先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正儿八经的夫人圈子再说,免得贸贸然冲进去什么都不懂净给我惹麻烦。”
    锦绣想说你是她丈夫,你不主动教,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怎么学会?上哪儿学去?
    但这终究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他今儿能说这么多都有些逾越了,再深的,只能谢六自己想通。
    不过也不用锦绣想太多,晚上回家吃饭,姜良缘就温声和他说了事情的概况。
    彼时两人吃过晚食,手牵着手在后院儿散步消失,锦绣走路看似随意,但手臂始终牢牢将人护在怀里,保证不会让对方发生任何意外。
    姜良缘的肚子已经显怀,不明显,走路姿势开始改变,腰身还是纤细,脸颊上有了更多的肉,总让锦绣忍不住想去捏一捏,试试手感。
    姜良缘道:“上次国公府给谢六送了整整十二个青楼出生的女子,还是在新婚不到一月的时间,冯宛那个脾气,当即就和那些女人闹起来了。
    要不是谢六家院子够大够深,谢六将下人管的嘴够严,这事儿怕是早就成了明安府的一个笑话了。
    双方你来我往,最后冯宛凭借谢六的偏心以及绝对的武力值,让那十二个女子给他们家端茶递水扫院子做粗使嬷嬷。”
    这事儿锦绣还真不知道,这段时间太忙,很少有听人谈及八卦的时间,不过:“谢六还算清醒,知道这些事只能烂在自家后院,没将消息传出去,否则往后在明安府的面子里子都丢了、”
    良缘道:“可不是,谢六瞧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最好面子。”
    锦绣道:“然后呢?”
    两人转过一个弯儿,前边儿有个凉亭,周围挂上了厚厚的帘子,烧着炭盆,是专门给两人准备歇脚的地方,锦绣将人扶着进了凉亭坐下。
    姜良缘这才道:“最近,京城那边又给送来了整整五个教养嬷嬷,有从宫里出来的,有各家王府里出来的,还有国公府自家的,一个个全都是厉害角色,当年满京城的闺阁小姐们还有宫中女官,没少遭那些人的毒手。
    现在双方正在谢六家中大战呢。
    我猜谢六的意思,应该是那些嬷嬷说的有些话还是能听一听的,有些话完全就是为了找茬整治人才说的。
    谢六不插手,具体能学多少,就要看冯宛的悟性了。”
    锦绣觉得好笑,姜良缘可是个从来不随意评价旁人之人,眼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十分不看好冯宛的样子。
    “你可知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嬷嬷们再厉害,还能有冯宛不顾脸面直接上手来的实在?”锦绣提醒。
    谁知他夫人幽幽看了他一眼道:“据我所知,其中有位嬷嬷身手不凡,师承禁卫军大统领的大弟子,那日在街上我远远地瞧了一眼,就知道是她没错,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锦绣:“谢六也不知道?”
    姜良缘:“其他几位嬷嬷都不知道。”
    行吧,看来确实是来了几位厉害角色,谢六又有的闹了,锦绣捏捏姜良缘的手,将人揽在怀里:“行了,谢六的家事咱们在旁边瞧着,只要不是闹的太过,还是别插手为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回去睡觉。”
    第203章 增加难度   童年趣事
    既然谢六有了正儿八经的出身, 锦绣就将招商部的事情交给谢六去处理,任命下达,至于谢六能不能服众, 就是谢六自个儿的事了。
    不过锦绣对谢六是有信心的, 谁让谢六是个能跟当朝国公对着干的狠人呢,不仅他自己狠,连带着他夫人也不是简单角色。
    本来谢六最近忙着组建招商部的事情,脚不沾地,大半夜直接住在衙门是常有的事,偶尔不放心,担心五个嬷嬷加一个冯宛,将他家给拆了,这才回家一趟。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 可这一日,锦绣正和媳妇儿亲亲热热, 房门就被人从外间敲响,嬷嬷轻声道:“大人, 谢大人来了, 正在书房等您。”
    锦绣这个恼火哟, 就别提了,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忍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得着机会, 和夫人亲亲蹭蹭,中途被人打断, 这个气啊那简直没处撒。
    安抚好夫人,穿上衣服,带着一身火气大跨步走入书房, 本来想和谢六好好谈谈深更半夜打扰夫妻之事要遭报应的,但见到谢六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衣服皱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锦绣的火气顿时就没了。
    皱眉道:“哪个不长眼的打你了?”
    说着就吩咐人去请大夫。
    谢六嘴角破了一块儿,说话不是很利落,闻言冷哼一声,疼的自己直吸气,难为锦绣还能从对方肿成那样的脸上瞧出恼火。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老头子从哪儿找了那么一奇葩嬷嬷,竟然是个高手,动起手来能直接将冯宛给干趴下,这还有天理吗?
    你说冯宛连打架都能输给人家,我娶她还有何用?”
    听说是家事,锦绣放下心,给人倒了杯茶推过去:“消消火,仔细说说?”
    这时大夫匆匆忙忙跑来,一瞧不是自家大人生病了,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给谢六消毒止痛撒药粉。
    等大夫一通忙活后,谢六脸上被包扎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坚强的和锦绣诉说他今天的悲惨遭遇。
    “我回家时就听下人说冯宛和几个嬷嬷动粗了,我心想这多正常的事儿啊,我娶她回来就是希望她教会京城那边怎么做人的,她要是不动手我才要失望呢。
    结果没一会儿下人又说,冯宛被人给打了,我以为五个嬷嬷围攻冯宛一个,人家还动脑子用了什么神奇阵法,冯宛那做事不动脑子之人才会落了下风。
    结果我去现场一瞧,人家就一个嬷嬷,按着冯宛使劲儿在地上摩擦,关键是我去了都不肯停手,说是奉了宗人令的命令,好好教导冯宛为人妻的道理,谁拦着都不行。
    打一巴掌念一条老祖宗的规矩,啪啪啪打脸,瞧着都疼。谁拦打谁。”
    锦绣瞧着他的包成僵尸的脸道:“你上去拦了?”
    谢六点头:“那是自然,那种情况我埋头跑路还是个男人吗?不过我这三脚猫功夫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不,三两下就被打成这样,一时半会儿怕是没脸见人了!”
    锦绣方才仔细瞧过了:“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无伤大雅,你也不必过于介怀。”
    谢六点头:“我这是逃出来的,这次失算了,先让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待我好好想想办法,回头收拾了那几个碍事的老婆子再回家。”
    这倒是没问题:“你之前住的院子一直让人给你留着,被褥床单隔三差五的换一次,直接住进去便可。”
    不过还有件事锦绣需要知道:“那你夫人留在家里应付那几位嬷嬷呢?”
    谢六起身,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道:“哪儿能啊,我直接让人将冯宛送回冯家养伤去了,我这叫战略性撤退,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这可是我当纨绔十几年得出来的经验之谈,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锦绣直接无语,这他娘的夫人被揍成猪头,你直接让人送回娘家,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六显然不在乎:“冯宛会跟冯家人解释清楚的,他们爷孙两当初就是打着我很好欺负没有主见,想将我拿捏在手里,为我当家做主的念头。
    现在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只会缩起头来做人,哪儿还敢在外面抹黑我的名声?也不怕我报复!”
    成吧,既然谢六都这么说了,锦绣只能随他去了。
    晚上被谢六这一闹,早上起来的就晚了些,结果人还躺在被窝搂着媳妇儿进行昨晚未尽之事,又被人给中途打断。
    锦绣这个头疼啊,简直没法儿说。
    一个枕头直接从床帐中飞出去砸在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门外的嬷嬷顿时禁声。
    锦绣闭着眼将夫人的手往被窝里带:“别管她,继续,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对嬷嬷的声音产生后遗症不可。”
    说着小心将人搂进怀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对方脸上。
    姜良缘怀孕的消息出来后,就一直有人盯着锦绣身边的位置,想趁机上位,爬上锦绣床的女人数不胜数,就算只是个没有名分的暖床丫鬟,也有的是人争抢。
    结果人家小夫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没分房,没纳新人,还躺在一张床上腻腻歪歪,感情好的不得了。
    外人就期盼着元老夫人能说些什么,毕竟元家这一代可就元大人这一颗独苗,长辈自然是希望能开枝散叶,孩子多多益善。
    这时候不纳妾,不找女人,更待何时?
    结果元家的长辈就跟不知道似的,老两口包袱一收拾,直接带人去城外的别墅居住,三五不时让人送些好东西进城,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这下众人算是看明白元家人的态度了,但还是不甘心。
    很多人都坚信,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儿,就像没有不出轨的男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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