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和也冷笑:此等之人有才无德,断不可登位!握了沈宜织的手,好在皇上本也有安排,此次我离开五城兵马司,也正好看看人心。只是名义上我是引咎被责,且去了营里还有别的差使,皇上那里也有吩咐,这营里我得拿得住,是以,怕是不能日日回来了。
    沈宜织不舍地也拉着他的手:那我给你收拾东西,多久能回来一次?五日?十日?哎,军营在哪里?
    城外三十里。郁清和微微一笑,别说五日十日,只怕每月也只能回来一次。
    沈宜织不由得心疼:那可要多带些东西?既是被责罚,怕也不好带得太多,吃的用的好料子的中衣和袜子要多带些,这些东西不惹眼,穿着却舒服,且天冷,定要带些厚的她急着就要起身,几时走?点心带几样总行吧?还有肉脯之类,酱菜也好,哪怕去了分给同僚,也算是个人情
    郁清和放开手,看着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转来转去的小妇人穿着白底桃红碎花的长褙子,头上插着金灿灿的簪子,衬着屋里紫檀木的家什,还有窗边的几盆金盏银台的水仙花吐着香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叫人觉得舒服之极,俨然是从前孟玉楼在的时候从未感觉到的。郁清和看了一会儿,就不由得又伸手把沈宜织搂进怀里:这些让丫头们去收拾,我三日后就要去军营里了,你该好好陪陪我才是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到里屋去了
    郁清和离家那日,阖家人都出来送,却只有嘉禧居里这几个人是真心舍不得的。平北侯倒是觉得有些欣慰,少不得训诫了几句报效皇恩之类的话。他本是行伍中立功起来的,郁清和从前装病弱,他见两个儿子没一个能行军打仗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后来郁清和脱了那身伪装能骑马开弓,他心里也自欢喜。如今儿子要去军营,虽则是被削了官去的,但若有本事,又何愁不能建功?因此虽然也有几分担忧,却是更加了一番勉励。至于侯夫人等人,看着都是一脸的可惜,口口声声要提起五城兵马司的原职,被平北侯狠狠瞪了一眼才消停了。
    沈宜织看着郁清和骑马走远,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也不是为了在营里伺候,倒是为了有什么事往家里传信的。另外,只从家里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唯一让沈宜织有点安慰的,是她今年空闲的时候弄了些羊毛搓了点毛线,给郁清和织了两双袜子。本来是想着五城兵马司要当值巡夜,怕冬夜脚冷,现在倒是正好用得上了。
    罢了,不过是去营里,一月还可回来一次,算不得什么。平北侯自己心里也有几分牵挂,却硬起心故意这样说。转身正要回去,便见一人一马从街上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皱了眉:明儿怎的这时才回来?不知你大哥今日去军营么?
    来的人正是郁清明,阖家都在这里送郁清和,只有他一早就出去了。此时见平北侯沉了脸,便笑着扳鞍下马道:正是赶回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只是尚宝局那里有些交接之事,不得不今日说得明白才好,故而没能及时回来。
    别人也就罢了,侯夫人却喜道:尚宝局?这么说,可是成了?
    郁清明自得地一笑,又故做谦虚之态:正是。不过只是个司丞罢了。
    尚宝局司丞是正六品,跟郁清和原本的五城兵马司指挥是同级,更不必说郁清和现今受责,身上的官职早没了。侯夫人不由得一脸欣喜:这,这可是喜事,该摆酒庆贺才是。沈氏,你来操持
    话犹未了,平北侯已经冷着脸道:操持什么!京中刚出了踩踏之事,你却在家中庆贺,是生怕皇上不知道么?甩手进去了。盖因尚宝局这地方,并不是靠文才武功得进,而是看你有无鉴宝识宝的眼光,有无交涉采买的手段,这些在平北侯眼里看来,全是些纨绔奢靡的东西,自然是不喜了。
    沈宜织对侯夫人笑了笑:恭喜三弟了。待过些日子元宵节那事儿过了,再摆酒庆贺罢。说完,施施然回嘉禧居去了,只剩下侯夫人在那里干生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
    郁清和去了军营,沈宜织就觉得家里陡然安静了好些。虽然事情还是那么多,每天都要忙着管理侯府,特别如今郁清明有了差事,侯夫人一下子毛病就多了很多,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挑三拣四没个完,还时时的要挑些错处出来。
    好在去年年底算了一次账,果然,刨去多发的月钱,阖府的花销还比去年省出两千多两来,这还只是沈宜织当家半年的数儿。给下人发了奖金之后,还剩一千两有余,沈宜织把一千两的整数留下来,吩咐管事四处注意着,有好田或者合适的铺子去盘一处,其余的两百多两零头打入明年的预算,准备给主子们再提一提月钱。这样一来,不但下人们交口称赞,就是主子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二房那些缺钱的自不必说,就是大房这几个院子,姨娘通房们都是靠着月钱过日子的,钱多了自然只有喜欢的,连平北侯听管事说了沈宜织吩咐盘铺子田地的事,都不由得点头两个女儿出嫁带去了不少嫁妆,有出有入才是长久过日子的道理,这个儿媳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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