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鲟看他一眼,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结的婚?”
    “没多久,上半年才领的证。”吴锋宇嘿嘿一笑,看了眼刘茵,说:“我追我老婆的招数都是跟你学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谈了两年,怕她跟别人跑了,索性趁早娶回家。”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陈鲟回想了下自己当初是怎么追的苏新七,虽然吴锋宇这概括听着不怎么罗曼蒂克,但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脸皮厚,他也追不到她。
    “鲟哥,你这几年很风光啊。”吴锋宇颇有和陈鲟叙旧的兴致,靠在栏杆上说:“以前你说你是运动员,我当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是,还是国家队的。”
    “你这几年的比赛我都守着看了,太精彩了,现在想想我当年输给你也算是虽败犹荣。”
    陈鲟哼笑。
    吴锋宇转过头,说:“我看新闻,你一直在国外训练,什么时候回国的?”
    “世锦赛后。”
    “也没多久啊。”吴锋宇瞄了眼苏新七,“那你和七公主也是这段时间才见的面?”
    “嗯。”
    吴锋宇略微讶异,“你们旧情复燃的速度有点快啊。”
    “没有旧情。”陈鲟回头看着苏新七说:“她不是过去式。”
    虽然他曾经尝试把她变成过去式,但都失败了。
    吴锋宇咂舌,片刻后啧了声说:“我还以为就七公主长情呢。”
    “嗯?”
    “我结婚的时候七公主来了,我当时问她是不是还忘不了你,她想都不想,直接点了头。”吴锋宇不由感慨道:“你们两个怕不是情人礁那对礁石转世的,情比金坚啊。”
    陈鲟听到他这个比喻,笑了下。
    吴锋宇觑了觑他,陈鲟斜乜他,“有话就说。”
    “就是那个……李祉舟的事,都过去了?”
    陈鲟眺望着远海,海上浪花滚滚,他心中却是一片宁静,“嗯。”
    吴锋宇心里一阵感慨,过后又说:“高中那会儿你们谈恋爱,那个恩爱劲,我当时就在想,以后指不定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后来你离开沙岛,我还以为没戏了呢,现在看来,这酒我喝定了。”
    他看着陈鲟,咧着嘴笑,“鲟哥,到时候会请我吧?”
    陈鲟瞟他一眼,扬了下眉,“想来就来。”
    “得,有你这句话就成,我到时候一定拖家带口去讨这杯酒喝。”
    苏新七和陈鲟搭乘吴锋宇的船在海上晃悠了一圈,回到渔排后,陈鲟让吴锋宇去宾馆把他的行李拿来,吴锋宇爽快应下,傍晚他来养殖场时顺道把行李袋送来,还意味深长地对陈鲟说一句“战况激烈”。
    苏新漾一直在岛上,时不时和苏新七汇报下那些调查记者的动态,这些记者去了警局,去了学校,又采访了许多本地人,苏新七对记者来岛调查并不排斥,如果他们能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倒也是帮了她的忙。
    晚上吃完饭,苏新七提议去石头岛看夜景,陈鲟没有异议,苏二叔就开着小船把人送到了石头岛上。
    每年涨潮的时候,石头岛都会被淹掉一大半,所以岛上并没怎么开发,还是灌木丛生怪石嶙峋,这样原生态的景象倒是更吸引游客,旺季的时候岛上的码头会有专门去石头岛的船。
    陈鲟一手拿着手电筒照路,一手拉着苏新七,两人穿过一丛丛灌木,踩着一块块凹凸不平的岩石来到了崖上,他们站在最高的那块岩石上,脚下惊涛拍岸,远望灯火辉煌。
    陈鲟穿行沙岛时总觉得岛上变了许多,可是从石头岛眺望过去,又觉得它一点也没变。
    海风浮动,渔火幽微,夜幕中的沙岛是人间胜景。
    苏新七触景生情,自然又想起了她第一次和陈鲟来岛的场景,那是她第一天认识他,只觉得这人可恶,心里极其不待见他,整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回 来这,摔了一跤。”苏新七拉过陈鲟的手,抚着他的手背,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她知道印记还在。
    “记得,上了岸你浇了我一头的酒精,回旅馆的时候你小姨还以为我酗酒了。”陈鲟笑。
    男人和女人的记忆侧重点就是不一样,关于那晚,苏新七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为了护住她伤了手,陈鲟则对窃玉偷香后的那一瓶酒精记忆犹新。
    苏新七轻轻挠了下他的掌心,“你莫名其妙地亲上来,我那是自我防卫。”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就敢那样做,你是不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苏律师,说话讲证据啊。”陈鲟低头看着她,为自己辩护,“我也挑的,不是谁都能让我见色起意。”
    苏新七第一回 见到把耍流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人,跟情话似的,她捏着他的手,心里却一点都不恼,只道了句:“巧言令色。”
    陈鲟勾勾唇,伸手揽过她,“我爸当初想让我转到岛上读书,我第一回 来沙岛就是过来踩个点,本来觉得地方小呆着没什么意思,不想来,结果碰上了你,我就改变了主意。”
    苏新七双手搂住他的腰,依着他看着夜景,忽觉命运之诡谲,缘分之奇妙,而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更是不可言说。
    石头岛上风大,苏新七和陈鲟并没有在岛上待到很晚,苏新漾发来消息说那些记者今天并没有离岛,住的还是她小姨家的旅馆,苏新七想了想,决定今晚就和陈鲟在渔排上住了。
    周一没有游客入住渔排民宿,苏新七和陈鲟是唯二两个来开房的,苏二叔跟着他们去了民宿,陈鲟当着他的面正正经经地开了两间房,老老实实地和苏新七分房入住,只不过苏二叔盯得了一时,盯不了一晚。
    苏新七才洗完澡,就听房门被敲响,她心里已经猜到来者是谁,安全起见还是问了句:“谁啊?”
    “我,你的黑骑士。”陈鲟应道。
    苏新七笑了,打开房门故意问:“有事吗?”
    她根本没用力抵门,陈鲟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屋,还大言不惭道:“怕你晚上一个人睡害怕,我陪陪你。”
    苏新七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咳了下故意说:“我在渔排上住过,不害怕,你回去吧,晚安。”
    陈鲟磨磨牙,逼近她,索性不再废话,直接把人一扛,丢在水床上,倾身压上去,低头在她颈侧大动脉上咬了一口,一只手探进她的浴袍里。
    苏新七推拒了下,“万一二叔来找我们怎么办?”
    “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
    陈鲟吻着往下,还不忘回她:“他今天晚上让我吃那么多生蚝,意思很明显了。”
    苏新七失笑,在他的攻势下人也动了情,但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她又推了下陈鲟,问他:“你们运动员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规定,需不需要禁欲啊?”
    “人都憋死了还怎么比赛。”陈鲟话糙理不糙,还补了句:“规律就行。”
    苏新七抬手搂住他,又问道:“怎么才算规律?”
    陈鲟摩挲着她的腰,忽而邪肆地一笑,说:“以昨天为标准。”
    以昨天为标准不就纵欲过度了,苏新七眼神错愕,还没来得及诘问,嘴就被堵住了,她拍了拍陈鲟的背,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虎口脱险,随着身下的水床化作一滩水,漾了开去。
    第86章 卫生院
    陈鲟是被海鸟的鸣叫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后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新七,她还沉睡着,睡颜恬然。
    窗外海浪声声, 屋内只有除湿器运转的声音,陈鲟静静地看着苏新七,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没去看时间, 直到窗外传来渔船发动机的声音, 这才估摸出大概的时间, 准备起床。他不欲吵醒苏新七,可水床就这一点不好,他一动, 她那边也会跟着动。
    苏新七感觉到床垫荡了下, 蹙蹙眉悠悠转醒, 她动了动身体, 睁眼看到陈鲟, 迷迷糊糊地说:“早啊。”
    她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是昨晚太过疲惫的缘故还是因为海上潮湿,身体进了湿气,醒来只觉浑身酸痛。
    “几点了。”苏新七问。
    陈鲟的手机没带过来, 房内也没钟,他忖了下说:“还早,你再睡会儿。”
    苏新七清醒了些,也听到了渔船发动机的声音,养殖户出海了,时间已过六点,她打了个哈欠说:“不了, 再晚二叔要来喊吃早饭了。”
    她看着他说:“你快回自己的房间去。”
    陈鲟半撑起身,掐了下她的脸,挑了下眉说:“睡完了就赶我走?又不是昨晚缠着我要的时候了。”
    苏新七脸上一臊,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陈鲟一掀被子贴近她,使坏似的故意说:“你二叔要来了,我们抓紧点。”
    他伸手去摸,苏新七察觉他又想挠她痒痒肉,立刻躲开,他们在床上闹了会儿,陈鲟本来就只是打算逗逗她,结果倒是险些把自己逗失火了,他及时收手,抱着她缓了缓。
    苏新七透不上气,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背,“松一松。”
    陈鲟深吸一口气,松开她。
    苏新七拥被坐起身,推开床边的木窗户,窗扇才打开,一阵清凉的海风就灌进了室内。
    天光将亮未亮,清晨的海上有雾,天与海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海鸟低飞,时而掠过海面,叼起一条海鱼,海水荡漾着,连带着整个渔排都在摇荡。
    陈鲟也坐起身,和苏新七一起坐在窗前看风景,太阳跃出海平线,阳光劈开海雾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洗漱完毕,苏新七和陈鲟去了苏二叔的餐厅,他们到时苏二叔正在宰鱼,抬头见到人,先问了句:“昨天晚上在渔排睡得还好吗?”
    陈鲟扬了下唇,回道:“挺好的。”
    “我熬了鱼粥,都去吃点。”
    苏新七去厨房舀了两碗粥端出来,和陈鲟坐在外面,吹着海风把早餐吃了。
    他们现在都是休假状态,没有工作也不需要训练,上午无事,苏二叔邀着陈鲟下海游了个海泳,他们游泳时,苏新七就坐在渔排上看着。
    手机里有消息进来,苏新七原本以为是苏新漾又来汇报那些记者的行踪,点开屏幕一看却是她聘请的调查员给她发的消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都忘了过问冯赟的情况。
    调查员发来了几张照片,苏新七点开看了眼,照片中的冯赟坐在驾驶座上,几张照片连起来是一段动态图像,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坐上了他的车,前几张照片只拍到了那个男人的侧脸,只有最后一张,他坐上副驾驶座后,拍到了他的正脸。
    苏新七放大照片,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她蹙紧眉头仔细辨认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心跳都不可抑制地加了速。
    她再次看了看照片,过后给孟芜发了个消息,让她把那个生物老师的照片发给她,孟芜回了个问号,显然很莫名,但还是依言把照片发了过来。
    苏新七点开照片看了眼,两相比对,这才敢确定冯赟车上的那个人真是孟芜学校那个涉事的生物老师,她紧握着手机,脑海中一时千头万绪闪过。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冯赟和这个生物老师认识仅仅只是个巧合,失聪和截肢的少年,身体上都有缺陷,冯赟和这个老师难道是同好?他们是因为有同一种嗜痂之癖而结识的?这个生物老师身上还有官司,冯赟和他见面是为了什么?
    苏新七满腔疑惑,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条重要线索,或许按图索骥,在这个生物老师身上挖一挖,会有意外的发现。
    她抿紧唇,把调查员发给她的照片转发给了学生家长的委托律师,又把冯赟的身份说了,告诉他查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有收获。
    消息发出去后,苏新七握着手机,望着海面,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如果真能从这个生物老师身上查出点什么,或许就能找到冯赟犯罪的证据。
    陈鲟在海里游了一圈,上渔排后他去冲了澡换了套衣服,再回到餐厅时就看到苏新七蹲在边上,手起刀落地在宰鱼,他站在一旁看了会儿,仍是觉得她冷着脸杀鱼的时候很迷人。
    “怎么不戴手套。”陈鲟走过去,蹲下后说。
    “不习惯。”
    苏新七抬头看他一眼,手上利落地拔了鱼鳃,她正想舀水冲洗一下鱼,陈鲟伸出手说:“我来。”
    苏新七看着他,眼神显然在质疑他。
    “杀鱼不会,洗鱼我还不会么。”陈鲟把她手上的鱼拿过来,舀了水把那条已经被开膛剖肚的海鱼里里外外冲洗了遍,最后丢进一旁的大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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