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抬头见姜容轩面色如常,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热情……喂饱……说的是吃饭啊,本来每次姜容轩来他就是很热情嘛,生怕对方吃不饱。
    饭菜都上了桌,两人也在桌子旁边坐下。
    姜容轩今天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平时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都是他说的比较多,但今天他却没什么话。
    这样的沉默容易让人走神,李斯年忽然就想跟姜容轩确定一下,他说的高中的时候帮助过他的学长,到底是不是自己呢?
    李斯年微微抬眼,只见姜容轩垂着眸子盯着桌子,很认真地在吃饭。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灼热,没过两秒,姜容轩便也抬起眸子,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了吗?”
    李斯年舔了下嘴,问:“我高中的时候特忙,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记住了,其他啥东西都没记住。”
    “但是我最近想起了高中发生的一些事,我发现……以前好像认识你。”
    “就是我那天忽然做了个梦,就想起来以前林源很欺负他家里被从外面接回来的弟弟,我觉得挺没必要的,就帮了一下。”
    “那我一想,林源家以前被误以为是私生子的弟弟,那不就是你么,然后我就反应过来了,我以前是认识你的。”
    姜容轩点点头,“哥哥终于想起来了,真不容易啊。”
    姜容轩的语气像是抱怨,李斯年有些尴尬的抠了抠脸,“这么说其实你是很早就知道我跟你是同校的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就想看看哥哥到底什么时候能认出来我。”姜容轩说:“我一开始设想的是半年,结果到现在都快一年半了,我还真是高估哥哥了。”
    李斯年抱歉一笑,“我以前真的特别忙,特别特别忙,我连带了我三年的老师都不太记得清脸……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原谅你啦。”姜容轩冲他笑了笑,“那既然哥哥想起来我以前跟你认识了,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你问。”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的,我有一个暗恋了六年的人。以前我一直没敢跟他告白,是因为怕被拒绝。现在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我就有点想把我的心意表达给他……”
    李斯年听他说着,越听,抓着筷子的手指越用劲儿。
    他总觉得姜容轩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果然,下一秒,姜容轩说:“哥哥,你介意你的另一半跟你拥有一样的性别吗?”
    李斯年当场愣在原地。
    姜容轩并不催他,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在等待他的答复。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好多年,不差这一刻。
    但泛白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内心,两根筷子因为被他抓的太紧而摩擦出了细微的声音。
    他在紧张。
    李斯年微张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咽了下口水,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你的意思是……”
    “你没会错意。”姜容轩抢先一步说:“我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李斯年垂下了眸子。
    扪心自问,他并不讨厌姜容轩,甚至还很欣赏。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找过女朋友,也没找过男朋友;没对女孩子动过心,也没对男人动过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女孩子,但他觉得如果是姜容轩这样的男人的话,他是不反感的。
    李斯年的沉默让姜容轩的心凉了半截,但他还是没有催促,静静等着对面的人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斯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结果。
    他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跑到‘如果跟姜容轩在一起,他家里会不会不同意’这个问题上去了,但明明姜容轩只是问他介不介意自己的伴侣是个男人而已。
    有些话说开了,气氛反而尴尬。
    姜容轩感觉这种沉默有些煎熬,犹豫要不还是开口再问一下李斯年是怎么想的。
    但刚起了这个念头,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李斯年被惊了一下,忙接起电话。
    他也被姜容轩的告白整的有些紧张,接电话之前也没看是谁打来的,接起来以后才发现,是李成。
    可真够快的,李闻星才跟他见过面,说李成可能来找他,这会儿就打来电话了。
    李成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看起来这段日子他过得并不好。
    也是,因为舆论,李氏虽然没有伤到元气,但也确实低迷了一段时间,而这些全部都是李闻星造成的,自然会引起公司里其他股东的不满。
    总之,李成现在面临的处境是内忧外患。
    电话那头的李成难得没有给他下命令,而是先寒暄:“最近过得怎么样?在苏城生活的还习惯吗?”
    “现在才问我在苏城生活的习惯不习惯,是不是有点晚了?”李斯年觉得好笑,“我都已经来这儿生活了一年多了,不习惯也习惯了。”
    李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又重新起了话头,“最近是你妈妈的生日,回来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李斯年笑了,“她算是我妈妈,但你不是我爸爸,我们不是一家人,你要庆祝应该叫李闻星。”
    李成再度被噎,态度没那么好了,“就算是私生子,也是李家的人,你对我有赡养义务,我需要你,你就必须回来!”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是在京市见不到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走法律途径!”
    “李先生,你是不是对赡养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的年龄和经济水平达到需要被赡养的标准了吗?”李斯年顿了一下,“哦,你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达到了,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你那肝情况不怎么好吧?”
    “你——”
    “如果你执意要让我回去帮你干活,也不是不行,你手上所持有的股份转让给我一半,我就回去。”
    李成的声音中又掺上了怒气,“你别想拿走我们家的东西!”
    “你看,刚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又要我别拿你们家的东西。”李斯年被逗笑了,“所以你到现在还在做梦,我当你的提线木偶,给你打白工?”
    “李先生,到底是你傻啊,还是我傻啊?”
    听筒里只能传来他粗重的喘气声,听不到他说话,大概是被气惨了吧,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斯年正好趁着他张不开嘴继续说:“如果你想走法律途径,完全可以,我奉陪到底。”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姜容轩问:“又是李成?”
    “嗯。”
    姜容轩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人可真够烦的,他刚说什么了?”
    李斯年大致把李成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他的身体确实不好,仗着父亲的身份告我拒绝对他负责,说不定我还真得回去。”
    “所以他要走法律途径,我也打算走一走法律途径。”
    法律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二十年、无期徒刑的杀人案追诉期为二十年,过了二十年便不能再上诉。
    但如果二十年后认为必须追诉的,也可以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李斯年那位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死亡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在姜容轩查到许多疑点和证据后他没有选择报警,就是因为过了诉讼期。
    但既然李成非要用‘父子’身份来捆绑他,他也只能想办法解绑了。
    姜容轩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上诉?”
    “是。”李斯年说:“没有尸体,可能不会有决定性的证据,但你查出来的那些,也够李成忙的了。”
    “公司内忧外患,再加上还要应付警方的调查,他可能没时间再来搭理我了。”
    “而且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我想他也不敢再来找我了。”
    李斯年本来是想通过上诉给李成一个警告,如果对方个还是不听,他就再用上伟大的互联网,把他疑似杀人的事也闹大了,再让他更焦头烂额。
    但是万万没想到,上诉后不久,警方还真找到了他亲生父亲的尸体。
    当年李斯年的亲生父亲死后,李成找了个人去处理尸体,但李成找的人是个胆小迷信的,他怕自己真照着李成说的那样做,会被恶鬼缠身,于是就把那个人的尸体埋了起来,还立了个碑。
    也幸好给李成办事的人信入土为安的说法,这才保留下了尸体。
    法医对尸骨进行了检查,确认李斯年的亲生父亲是中毒而死,再加上姜容轩给出的那些证据,法院按故意杀人罪判了李成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开庭当天,法院门口聚集了无数的记者。
    著名企业家竟然是杀人犯,这可是惊天大瓜!
    李斯年也去了,那天除了无数的媒体和记者,他还见到了许久未曾见面的母亲。
    连梦蕾穿了一身粉白色碎花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其实她这个年纪再穿这样的衣服是不太合适的,就像上初中的小女孩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有点奇怪。
    但连梦蕾保养得好,这样穿也不难看。
    重点是这件连衣裙的样式很旧,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款式。
    李斯年猜想,这应该是连梦蕾当初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时穿过的衣服。
    连梦蕾在旁听席,从李成出现就开始哭,一直到李成被压着离开,她的眼泪也没有收住。
    李斯年知道她肯定不是在哭李成,而是哭她和他的亲生父亲。
    李成被押走了,李斯年也准备将目光从连梦蕾身上收回来。
    他觉得他的妈妈是挺可怜的,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去亲近她。
    就在李斯年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连梦蕾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原地。
    连梦蕾红着眼睛对他张了张嘴,李斯年看了两遍,辨认出来,她是在说:“阿年,我的阿年,对不起……”
    李斯年咬了下唇,忍下鼻头的酸涩,转身离开了。
    *
    李成在进监狱之前,把名下所有资产都转给了李闻星。
    因为李成的那些资产都是合法获得的,所以他杀人并不会对他的资产产生影响。
    李氏是典型的股份有限公司,持股最多的人担任董事长,所以李闻星成了李氏新一任的董事长。
    李闻星以前一直希望能够接手公司的事务,他想要权利。
    可是真的开始担任董事长,他才发现,还是在家里睡觉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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