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见:
    肩膀上有一道刮伤,比胳膊上的严重。
    春见倒了碘伏在棉签上,弯下腰去给他清理伤口,从白路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领口之下浑圆饱满的两团雪白。
    他干咳两声别开目光,春见手背一热,他的鼻息喷洒在她手背上。
    她报复一般,故意用了力气去压他的伤口。
    意外的是,白路舟居然一声都没吭。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顺着他的肩膀往下看。他身材的确不错,不是刻意锻炼的结果,所以肌肉形状很自然,充满了力量感,紧实流畅的线条在灯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胸前和背上有几道深浅不一、长短不同的陈旧疤痕,应该是当兵时留下的。
    手臂上的新伤和那些旧伤比起来,的确不值一说,但春见透过这还留有温度的新鲜伤口似乎突然明白了,他是刻意把自己骄奢淫逸的那面无限放大,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真正深入他内心的九方山那三年,则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深深刻入骨血。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在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疤的一瞬间,她得承认,她有点被戳到了。
    春见不是个喜欢表露悲喜的人,并且十分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样脸上带着动容手下轻柔的春见,白路舟没见过,像发着光的珍珠一般夺目。
    呼吸开始无意识地纠缠,窗外泼天大雨倾盆而下,雨滴砸在窗口开出一朵朵盈盈水花。
    春见长而密的睫毛就在白路舟眼前,眨眼的时候煽情到不行,忽然,他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居高临下地问:春见,喜不喜欢我
    他并没有恋爱经验,当年浪得没边,却没有和哪一个人有过固定的关系。他需要了,总会有人来,他甚至都不必记住对方的姓名和长相。
    所以他问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开始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花心思了,他开始渴望和眼前这个女人形成一种固定的社会关系。
    春见手里还拿着酒精和碘伏,被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出,有点措手不及。她只能用手肘抵着他的胸膛,那里温度很高,隔着自己湿透的衣服都能感受到。
    成年人最大的优点在于身体很诚实,被他这样抱着,贴着这么近的距离,问着那样暧昧的话,她也不可抑制地红了脸。
    白路舟笃定:你喜欢我。
    春见:
    说话啊白路舟抱着她的手慢慢松开,他想知道答案,但并不想强迫她,是喜欢但不想承认,还是喜欢却不愿承认A还是B
    这有区别春见心跳如鼓。
    那你好好考虑一下,选A还是选B,明早交卷。
    白路舟弯腰捡起地上的被他脱下的衬衫,走到门边给了春见一个媚眼,不待她回应便愉快地出去了。
    没一会儿,春见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他和阿树的对话。
    白路舟说:惹媳妇儿不高兴被赶出来了,这屋给我凑合一晚上说得跟真的一样。
    阿树笑声很大:看不出来,你们这个年纪的人也有怕老婆的。怕老婆好啊,怕老婆就是疼老婆。
    白路舟:是啊,就这么一个老婆,不疼她疼谁。
    行,我给你找被子去。
    白路舟又说:阿树大哥,嫂子的干衣服能借给我媳妇儿两件吗
    没问题,你们不嫌弃就行。我也给你找两件我的你换上吧。
    白路舟说:我就不用了,随便冲个凉就完了。我能给我媳妇儿烧个热水洗个澡吗
    阿树:可以,我去给你打水
    白路舟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去就行了,自己的老婆要自己疼嘛。
    阿树哈哈大笑夸赞了他几句后,两人一同出了屋。
    没多久,白路舟过来敲门,把烧好的热水还有干净衣服放在春见门口。
    春见打开门时他已经出去站在了屋檐下,指间夹着猩红的烟。在漆黑沁凉的夜里,那是唯一的光,足以温暖她。
    听到声音,白路舟回头,目光带笑:我在门外守着你,夜里要是怕了,给我打电话。
    春见瞥了一眼正门里用板凳拼起来的床,没往深处想,随口说:一起睡里面,怕我吃了你
    我怕我会吃了你。白路舟就没什么正形地笑,随手掐掉烟,走过来,当然了,你要是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春见伸手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身上有伤,我睡外面。
    白路舟抓住她的手,语调就上去了:你挤对我呢我一个大男人让你睡这里,我成什么了
    不是。感觉不小心戳中直男忌讳,春见连忙解释,我以前出野外,经常睡板凳,都习惯了。
    白路舟递烟到嘴边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一揪:你干这一行,你爸妈不心疼你
    想到王草枝和春来,春见无话可说。她低头提水准备进门,白路舟扬声:他们不心疼我心疼,那我的心疼你要不要
    春见看着白路舟,不知该作何回答。
    行了,看把你吓得。白路舟内心一阵空落,快去洗吧,等会儿水该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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