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梅园的路上,叶梨歌心情也不十分平静,较之于叶家手掌着文宣帝的铁骑来说,大方道长的不臣之心给她的冲击更大。
    当初第一眼,她就感觉出了这位长兄身上桀骜不驯的唳气,但也仅此而已,虽知他非如表面所显现的那般,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想要这个时空掀起另一番血雨腥风。
    不只是这位前世的长兄,便连着看起来性格最是真爽的韶老候爷,敢情也有问鼎江山的雄才伟略,这可真是……姑且算做乱世出英杰吧!
    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挟天子而令诸候还是想取而代之?
    不论哪种方式,都会民不聊生,想想都让人头疼,难道是因为穿越空洞引发的时空混乱?
    按着这条线来看,还真是与时空穿越空洞有着不可或分的关联。
    从叶梨歌目前所知的线索来看,先是慧智那个邪僧的穿越,直接影响了大楚国的皇室,形成如今的南北对立局面,追溯更早的话,羽汉王朝时候兴许都与穿越空洞有关,这些从当初锦猫大侠的空间戒指中搜来的野史中,还真的不算无据可寻。
    因为慧智大师之后拐弯了的这条线儿,又直接影响至今,虽然她自己并未因为重生而插手朝政,甚至连更细小的改变都没有做,可若真的回想的话,事实又非全然如此。
    阿娘之所以那般的有名气,你能说是与她的穿越无关吗?李雪娇的穿越,更是直接影响了时政,之后的枪,支弹、药云云,还真是都与那个穿越空洞息息相关。
    尤为至重的是,如今更是多了一个想凭借着穿越优势而夺取江山的大方道长,也即是自己前世的长兄。
    所有这一切,还都是叶梨歌身边发生的人或事,在无法顾及的六合王朝和北方的狄国桑国,更兼之周边的其它小国,没准都会在不同时候有不同的穿越。
    想想这个几乎被穿成了筛子眼的时空,叶梨歌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忽然而疼的额头。
    叶梨歌自认为自己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可当前形势,若有差错,都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若说心无负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心情甚至没办法让别人替她负担。
    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当如何行路。
    一个人闷了好几天时间,以身体不适为由,连韶华的日常换药都不再亲为,躲在梅园内宅,心里想着,就这么躲一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一切缘于那个穿越空洞,既然又要给这个如今赖以生存的时空做些什么,那就从这一步开始吧!
    对于这个时空的地理山川,若说熟悉,那还得当数游家老祖,老爷子活的时间足够长久了,据说已经八十多岁了,粗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耳不聋眼不花的,较之于比他小十多岁的韶老候爷,人显得似乎更是矍铄。
    游家老祖是年后回到梅园的,在他的理念中,年节之类的那顶多就是个没啥特殊含义的名词,他自己对此也无甚关注,平生所喜好的就是足遍地理山川,以及人们口中所称道的离奇所在。
    此番回转皇城,来至梅园也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因为叶梨歌并不与他亲近,他自己也并非是不识趣之人,乐得轻闲的与梅千离在一起,爷俩在一起,一老一少,相处倒也融恰。
    关于那个穿越空洞,叶梨歌有理由相信,远非寻常人能够看到的那种黑洞洞的,无非是一个意念上的空洞,可以于似是而非间吸纳一些外来事物。
    而对这些奇景异地最为熟悉,或是最应该有所了解的,游家老祖当数其中之一。
    于是,乍冷还寒,春花未醒的初春时节,正在一树春梅前驻足的游家老祖,就看到自己家孙女儿长衣宽袖,举步轻盈若白云畔的仙子般向自己走来,带着一股清冽的暗香,人未走近,先福了个礼,“阿梨见过老祖。”
    看到从来与自己亲近的孙女儿,而且还面若桃花般的笑开了眉眼,那心情是说不出的畅快,拂袖让叶梨歌起身,“乖孙女儿,今儿天气不错啊!”
    老爷子一个激动,险险说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可这话他不能讲,所以直能干巴巴的搓着一双生了老年斑的老手。
    叶梨歌倒是没感觉有啥不妥之处,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老爷子总感觉对她不起,想要亲近又无处下手,终归比不得梅千里贴近。
    “听小弟说起,老祖业精于丹青,为此曾游历过从北而南的无数奇域美景,可是如此?”
    若说是这大江南北的奇处异景,老爷子还真是最有发言权,要知道,穷其一生,他志不在权亦不在财,而是花了大半辈子时间用来游历。
    手上无钱的时候也不少,便用自己的一枝笔,一双手来赚取适宜的银两,所以游家老祖的丹青有时候能售价万金,有时候也不过是一餐之资,因条件和环境不同而售价不同。
    如今听叶梨歌两眼带彩的听他讲起这些年以来的经历,恰对了老爷子的脾性,这话说起来,那就不是一时半儿才能够中断的了。
    一个是说的起劲,还时不时的加进去自己从中的感受,以及做过什么事情,老爷子是越说越想说。
    期间,叶梨歌不时给他续茶水,或是送一块糕点儿,再么就是剥几颗干果之类的零嘴,总之,为了引得老爷子多说那些奇景,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游家老祖此一生经历颇多,细细说起来,那可不是一天两天时间能够讲完的,叶梨歌倒也有足够的时间听他细细讲来。
    第一天是她一个听众,第二天就加上了那个原本早就可以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贪恋叶梨歌的悉心照顾,而不舍得动弹的韶华,韶小三因为叶梨歌对他的疏忽俊脸沉的跟要掉冰块一般,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都没等得叶梨歌亲自替他拆换药布,可真是生气的很。
    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女人都是如此,前几天还因为自己的这一身伤,哭的不能自己,如今把自己弃之不顾,难不成又另结了新欢。
    于是,也不用下人搀扶,自己就来到了叶梨歌和游家老祖的说故事现场,只是,两人说的耐心,听的专注,都没留意到他……可真让人生气,韶华猛跺了几下脚,牵动身上的伤口,真疼的他情不自禁唉哟了几声。
    倒是引来了叶梨歌的一个头都未回的白眼儿,“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弄这么大动静做甚!”
    一句算不上温柔的话,泄了韶华心里的气,脸上带着荡漾的笑纹,故作委屈的扁了扁嘴,“讲故事谁不会,你家夫君我也是故事成筐。”
    最近几天因为讲自己的生平游记,从而与孙女儿缓和了紧张关系的游家老祖不乐意了,把眼一瞪,“去去去,熊孩子不懂事儿,知道什么是故事啊,老祖这是亲身经历,还有那个当地的一些传说。”
    已经被叶梨歌无意中冷了几日的韶华,这次真不开心了,扯了叶梨歌的袖子,一脸委屈的扁扁嘴,“媳妇儿若想听,你家夫君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比如说……”
    情知最近冷落了他的叶梨歌,这个时候倒不好真的再让他冷场,偷看了一眼正气得鼓着腮帮子想骂人的游家老祖,顺手替他斟了一盏茶,眯眯笑着,“老祖最是辛苦,先润润喉。”
    原本想要小孩儿脾气的游家老祖,把将要出口的粗词生生咽了回去,继而换上了一脸的慈和,“还是我家小阿梨乖,知老祖口渴便勘了茶。”
    随即冲向韶华瞪一眼,暗搓搓的想着,小阿梨喜的是奇文怪志类的故事,可不是这最喜打打杀杀的韶家小儿所善长的,看他所能讲述的故事也不会比自己出彩,如此倒趁了自己的博学。
    存着如此的心思,他倒也想看韶三的热闹了。
    还真不是游家老祖故意寒碜韶三,他这个年纪除了在军营中作战时听一些战斗故事,那就是些不忌口的荤段子了,从不喜读书的他,即便是搜肠刮肚,那也拽不出如游家老祖这般亲身经历过,亲耳听说过声情并貌的各类故事啊!
    可韶三此人最大的长项便是随机应变,而且还能恰到好处,随即便想到了一个韶家世代相传的家族故事,一拍脑门儿,声情并貌的娓娓道来。
    在韶华的故事中,韶家人原本祖籍是在南方,具体说南方哪一处,口口相传下来的,说是一个有着雪山的地方,有人管那个地方叫做雪山圣地。
    只是这个开头,就成功的引起了叶梨歌的兴趣,雪山圣地,不是她理解的那个吧……
    想想南方并无有这么一个地方,想来应该是在代代相传中失了准确性,韶华颇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咳咳,阿梨啊,故事啊就是故事,虽是家族世代传下来的,可南方根本无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你们听听也就罢了。”
    倒是游家老祖先叶梨歌开口了,挥了挥手,肃眸道,“韶家小子,你继续讲下去。”
    大约说是千年前,因为韶家人所守护的某处地方发生了意外,族里断了某种传承,具体是何种传承,如今的韶三说不明白,便连与他讲这则故事的韶家老候爷亦说不明白,只是记得最初的那几代人印象还十分清楚,并留下的相关的典籍,可流传至今,虽说不过千年时光,可沧海桑田,人间轮回已经好几十代人,及至如今的韶家人,竟无有一人识得那些典籍上的真正内容。
    所以说,这些个模糊片面的传说,也就没有了相依托的可信度。
    叶梨歌稍稍总结了一下,“三郎,你们家族的故事中其证实说你们韶家的祖籍在南方的某个叫雪山圣地的地方;其二是在说,当初你们家族背井离乡,是为的某个目的,寻找某个人或是某件事的真相,对吧?”
    看大家如此认真,韶华也收了先前的嘻笑,郑重点了点头,“是的,大致意思如此。”
    “嗯,”叶梨歌仔细想了一下,韶华此人颇是不同寻常,她空间中的圣山灵泉寻常人是饮不得的,可他却无碍,若说其间没有什么,那可真让人意外。
    随即问道,“那三郎你,”一时怕韶三难为情,比划了两下终是问道,“有没有什么超乎常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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