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好像有点心软,伸手拍我的脑袋,说:别害怕,艾利克斯,他只不过是你的朋友,即使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忍不住浑身一抖,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地亮着三个字:车廷筠。
    我一下子就懵了,死死盯着屏幕,脑子里一片混乱。
    维托在旁边碰了我一下,提醒道:你要是不接电话,恐怕他会更生气。
    我如梦初醒,连忙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
    车廷筠的声音不大,透过话筒,音质细微的模糊,让我恍惚觉得电话那面的人不是同龄人,而是一个正在审问我的大人。
    我嗫嚅着说:我在宿舍房间
    车廷筠一顿,电话里电流极轻极轻的噼啪一声窜过,他这回再开口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冷静,有一种风雨yù来的气势:在宿舍?那为什么不理我?
    我立刻想反驳,鼓起勇气说:我没有不理你
    车廷筠打断我,口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你不承认?现在几点了?昨晚我一直在网上等你,你敢说你没在网上?
    我一下子泄了气,捏着电话坐在chuáng上,小声地说:对不起
    车廷筠沉默了一下,说:以后有事至少要告诉我一声,记住了?
    我觉得车廷筠的语气似乎温和了不少,连忙保证道:记住了,我一定不会再不守约了!
    车廷筠轻轻哼了一声,说:我一会儿要出去,不说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我悄悄吁了口气,也说:车廷筠再见。
    维托少见的没对着电脑,睁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我。
    我不解地问他:你看我gān什么?
    维托认真地说:艾利克斯,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维托突然神色一变,意味深长地说:我姐姐有一个男朋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啊?了一声。
    维托继续说:他have an affair女人的肚子。
    我思索着这句话的确切意思。
    维托看我不做声,又说:他哭泣着向我姐姐道歉你刚刚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他当时的模样。
    最糟糕的一天
    卡宾教授是一个很严谨的中年女人。
    她总是穿着高领的灰色衬裙,一丝不苟的卷发拢在脑后,平跟的软皮鞋,走在坚硬的大理石走廊里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每周来给我们上一次自然生命科学,涉及许多的数据分析,每次都要留下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作业。
    我虽然并不是很喜欢卡宾教授,但我十分热爱她教的这门课。
    我揉了揉眼睛,和维托通宵玩游戏,现在浑身都很累,眼睛也酸涩得睁不开,我的意识渐渐飘远,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
    维托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我吓了一跳,立刻坐直了身子。
    卡宾教授正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脏好像一下子就停跳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抬头看着卡宾教授,浑身僵硬。
    卡宾教授脸上的表qíng看起来有点失望,她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非常向上,非常积极的学生,有天赋,但是很谦虚,最难得的是,十分热爱所学。
    全班静悄悄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的脸火辣辣的,觉得好像前方有一座悬崖,下一步就能踏进去。
    卡宾教授继续说:但今天你让我很失望你这次的作业完成得非常潦糙,远没有往日的jīng致和创意,并且在课上打瞌睡你的jīng神,你的努力到哪里去了?
    我几乎要哭出来,难过而愧疚地低下了头。
    卡宾教授深蓝色的裙摆闪过我的眼角,我觉得浑身沉重不堪,好像一大块棉花吸取了过量的水分,湿淋淋地摊在地面,沾满了泥土。
    维托伸手拍了拍我,同qíng地说:艾利克斯,可怜的孩子,是我害了你,噢,我是个罪人!
    我心qíng很沉闷,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弹,心里沉闷得好像被倒灌进了冰凉的海水,又苦又涩。
    爸爸以前对我说过,人生总会碰到挫折,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来了,毫无准备地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你一定会难过,一定会伤心,但擦gān净头脸,还是要往前走。
    那时我听得一直半解,觉得爸爸说的的很高深,现在我却发现这一切并没有说出来那么轻描淡写,那么充满哲理,那么让人振奋。
    我只觉得灰心丧气,脑子里早就失去了分析的能力,浑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认真听课了。
    艾利克斯!
    我猛地一惊,条件反she地站起来。
    维托不忍目睹地捂住了眼睛。
    我难耐惊恐地看着多克教授,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和蔼可亲,十分乐意解答我们冷不丁的或荒诞或刁钻的各种问题。
    多克教授这时却没有一点笑容,艾利克斯,请用笛卡尔坐标系来回答这个环形二次方程的解值。
    我茫然地盯着黑板,大脑一片空白,手心开始冒出细细的汗水,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班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将目光聚向我。
    这让我更紧张,几乎无法站稳。
    多克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艾利克斯,我注意到,你今天非常不专心。
    我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好低下头。
    多克教授顿了顿,换了一种语气,关切地问:你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我内疚极了,脸颊发热,慢慢摇了摇头。
    多克教授抬手点了点教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说:既然这样,艾利克斯我不得不给你留一份课外作业,请把今天我讲解的这章曲线函数概括成大纲jiāo给我,重点在第八章第三页至第五页,作为你今天课堂表现扣分的补偿。
    我嗫嚅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是的,教授。
    浑浑噩噩的一天,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好像生活的意义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所有平日里美好的时刻,让人欢快的事物统统失去了颜色,变得不值一提。
    维托收拾书包的速度不比平时慢分毫,不过他今天没大吼着叫我带食物给他,维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艾利克斯,我先走了,希望你很快就能完成作业。
    我没jīng打采地点了下头,翻开书本,开始对照着维托的笔记做演练。
    天色渐渐黑下来,偌大的教学楼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静悄悄的让我有点害怕,我小心翼翼地开启了电灯。
    哔啦细细的嗡鸣,房间白亮起来。
    我走回座位,qiáng忍着难过一边阅读着课本,一边记录大纲:一。碟形弹簧theta=二。球面螺旋线三。圆内螺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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