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1不通恼野蒿,片片叶舟可惜之?
    糯音声声樯楫2高,无有娇手护莲子。’
    荆·晁迩《采莲》
    今天偷空出来看看民生,却看见一只只雎鸠因为蒌蒿的茂盛而无法通过,恼怒的想要去啄开。一条条像竹叶般纤细的小舟上的人有没有怜惜这个少见的景色吗?江南孩童唱着歌谣,糯糯的声音伴随着樯楫高低起伏。却没有看见一只小手守护着莲子。
    ——
    夜,在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种感觉。
    不过,这一个夜给人只有一个感觉——凄凉。
    一轮弯月散发出惨淡的月光,将夜照的明亮,却因为少了明星的陪伴而显得凄凉。
    两名千夫长站在城墙上,沉默不言,他们已经站了一个时辰。
    “老刘,万夫长......去了吗......”
    那名瘦削男子的声音沙哑,仿佛给这曲沉默的交响嵌入了一个多余的音符。
    “谁知道呢?他只是被抓去了。”
    老刘抬头望着寂寥的弯月,无奈的笑伴随着悲伤迸发。
    “那个人,实力很强。”
    “是,而且不只是不可觉察的......可以不动声色的击败万夫长,看来只有汪继弘元帅可以击杀了。”
    那名瘦削男子低头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上面千疮百孔,全是刀砍箭穿的痕迹。
    “老吴,你觉得,我们还可以抵抗多久。”
    老刘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需多问,因为无法抵抗也得抵抗!这是一名军人必需的坚持!因为我们身后就是北荆的大好河山!”
    老吴摇摇头,将地上的长槊蹬起,左手紧紧攥住。
    “是啊!无法抵抗也要抵抗!”
    老刘看着城墙下血迹斑斑的土地,俯身拿起了自己长槊。
    两人一起下了城墙。
    因为老吴较为年长,所以现在老吴代理万夫长行使决断之权,老刘辅助,行监督之权。
    半炷香后。
    老吴坐在营帐内,轻轻用毛笔尖吮3了些墨汁,在宣纸上写下数行娟秀小字。
    “希望.....能等到这一天吧。”
    一晃便是半月了,两人愣是没等到敌军再次攻打,也再未看见万夫长的一点影子。
    或许他早已去了吧......
    ......
    这一夜,汪继弘睡得很香。
    ‘呼~呼~’
    汪继弘双手环抱,三层棉被才堪堪抵御北域的寒冷。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但却没有插足汪继弘的好梦。
    汪继弘只是皱了皱眉头,转身又睡去了,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哦不,应该说是拍门声。
    汪继弘终于被吵醒了,微睁的双眸流出出他的不解。
    他爽快的翻身下床,随手拿起一件薄衣披在身上。
    “来了来了!”
    汪继弘走到门后,打开了一点点门缝。
    从外面透出的光芒和人影都表示——这只是名传令兵。
    汪继弘放下心来,随即大开双门,冷风从他的薄衣中透入。
    “你有什么事吗?”
    汪继弘看着那名传令兵,透入的冷风唤醒了他的意识。
    “统帅!这是前线‘炎炽郡’给您的信,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那名传令兵从胸间掏出一封信,交到汪继弘温暖的左手上。
    “哦!你先去吧!”
    汪继弘看着手中的信,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
    “是!”
    那名传令兵拱手作揖,慢慢退步离去。
    汪继弘背身关上门,再将门锁紧后,走到了书案后坐下。
    连忙用残存一丝光明的油灯点燃一支蜡烛,在蜡烛光明的见证下,汪继弘拆开了那封信。
    ‘汪继弘统帅亲启:
    吾郡近日来接连被敌军攻打,不知敌军出了何等不世之才!竟造出纯铁之楼车四座!吾郡受创严重!敌军假4吾军所射之箭杀吾郡之兵!吾思应是弓弩,否弗有此等之远射程!其楼车吾郡竟无可御之者!可悲可叹!
    其外甲之厚,沰箭亦不穿!其外甲之硬,‘墨非墨’亦无力撼动!
    吾军之万夫长,以必死之心率领数万将士以人力御之!此时,敌军竟来!
    万夫长审时度势,决定弃楼车而御之!轮番苦战!‘墨非墨’将四座楼车距城墙十丈时强行投掷四万斤火药,终于楼车被破出一个巨洞,悻然离去......
    而吾军之‘墨非墨’亦全废!唯存二十座!火药唯四千斤!无力止楼车之势也!
    吾军之万夫长,因与敌军之主将交战而轻易被废去双手,被敌军带去焉!
    此人深不可测,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心狠手辣!以一‘魔’字形容之,最为适宜!
    吾郡已似入了油锅中,再无力去支另一战也!
    求统帅速救!
    千夫长吴书臻。’
    看完整封信,汪继弘眉头方才舒缓一些。
    “求救信......”
    汪继弘觉得自己手中的信仿佛一纸火药。
    去,自己不愿;不去,倒是遗下了‘见死不救’的万年臭名。
    “罢了,明日和他们一起谈谈吧。”
    汪继弘放下那封信,走到北域全境地图前,北域极大,‘炎炽郡’在这幅地图上,也不过是一处偏僻之地。
    ......
    本来睡觉的兴致全被那封信打乱,汪继弘只得躺在床上,无奈的看了半夜的《孙子兵法》。
    看着愈发明亮的窗外,两眼浮肿的汪继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慢慢下床。
    利落地穿好盔甲后,汪继弘出了门,朝着府衙走去。
    大约一刻,汪继弘的脚触到了府衙内青石板的地面。
    众位将领早已等候于此,看见汪继弘来,有几位在喝茶的将领急忙放下茶杯,紧紧盖好,有几位因为慌张,茶水竟泼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我需要你们帮忙决策。”
    汪继弘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放在书案上,随即躺在木椅上,闭目小憩,半夜未睡,他的精神损耗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那些将领眉目间皱的紧紧地,似是不明白汪继弘所说何意,但却不敢上前去拿那一封信。
    终于,有一名胆大的将领忍耐不住性子,起身拿走了那封信。
    “你们也真是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要不要那么久!”
    汪继弘眯着眼睛,无奈一笑。
    “好了,小徐,你给大家朗读一下吧!”
    汪继弘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太困了,刚刚差些就睡去了。
    “是!‘汪继弘统帅亲启......’”
    一信读罢,众位将领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统帅,这是一封求援信吗?”
    一名男子看着汪继弘,行礼问道。
    “显而易见得是的。”
    汪继弘又打了一个哈欠,现在他只想去睡觉,但一郡战事吃紧,自己不得不救援。
    “那......统帅你觉得该如何?”
    “我?我为了这件事想了半宿了,你觉得该如何?”
    汪继弘再打了一个哈欠,仿佛将领每问一个问题,他都要以一个哈欠开场。
    “我建议立即救援!率领十万精兵与大量‘墨非墨’与沰箭前去!必可使‘炎炽郡’之危解除!”
    那名男子看着汪继弘,冷静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举不妥!”
    那名男子刚刚说完自己的想法,便有一名皮肤蜡黄的男子跳出来,大声呵斥道。
    “不妥就不妥!没必要那么大声!”
    汪继弘睁开眼睛,冷声道。
    汪继弘的目光使那名蜡黄男子的背后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觉得,应该将这封信万里加急,呈送到北荆帝陛下那儿,由陛下亲自决断!”
    “统帅!此举万万不可!战争形势风云变幻,琢磨不定!晚去一息都可能尽失先机,只得被动挨打!现在‘炎炽郡’战事吃紧!必须马上派兵增援!”
    “章将军!你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炎炽郡’那儿据我所知已经半月未见敌人了!我估计半月内敌人依然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派兵增援实在太吃力不讨好!”
    “哦?我小题大做!丁将军!你未免太目光短浅了!敌人半月未来你就可以断定说下一个半月敌军还是不会来?丁将军,你是否太能未卜先知了!”
    “章将军......”
    “够了!”
    汪继弘爆吼一声,将二人吓了一跳,汪继弘自从当了北荆北域总统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吼过了。
    “吵什么吵!你们以为自己是那些狐狸似的朝廷官员吗!”
    汪继弘起身看着两人,胡子拉碴的脸上有着一丝愠怒,更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现在这件事折中处理,章将军!你率领十万北域精兵携带两千座‘墨非墨’,三十万斤火药与三十万支沰箭前去增援‘炎炽郡’,务必给我活着回来!”
    “是!”
    “丁将军!你派遣一名士兵骑着一匹汗血万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皇都!”
    “是!统帅!”
    ......
    1:雎鸠,一种水鸟。
    2:樯:音qiáng泛指桅杆;楫:音ji,泛指船桨。
    3:吮:音shun。
    4:假:这里是‘借’的意思,有兴趣了解的读者可以去翻阅《送东阳马生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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