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匆匆赶过来,一看到床上大片鲜红,便知道情况不妙。
    拿起手腕一把脉,脸色更是一沉,“快去准备热水!”
    赫连翊见他如此反应,更是焦灼,“怎么样?”
    “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现在只能尽量保证大人的安全。”大夫亦是一脸的沉重,流了太多血,来不及了。
    赫连翊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可是随即看到躺在床上的齐菡纱疼得早已几近昏迷,整张脸毫无血色,被褥上的鲜红像是将她整个身躯内的血都流净了。赫连翊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抓住大夫的手,毫不迟疑,“好,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站在旁边看着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水,很像是当初生赫连敐的时候,然而这次流了更多的血,赫连翊也没有听大夫的话让他出去等,执意坐在旁边,拉着齐菡纱的手,陪着她。
    如果他能够快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也不会让她经历这些不该有的疼痛。赫连翊一直都想再要一个孩子,儿女成双凑成一个好字,曾经的希望全都变成现在的自责和懊悔,在他尚且还未发现的时候,这个孩子就没有了。
    整整两个时辰,盆里浮着的那一团凝固的血团就是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赫连翊看着已经在整理工具的大夫,焦急询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是没有危险了,只是小产比不得其他病痛,还需要好生调养,否则极容易弄坏了身子,还有夫人脸上和手上的伤怕是都要留疤了。”不是他医术不行,而是脸上的伤痕较深,手上的伤也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又加上小产,各种问题都加在了一起。“夫人大概今夜亥时能够醒来,可以先让人帮她清理一下,切记不能吹风。”
    “好!”
    赫连翊让人打来了热水,亲手 拧干热毛巾,开始细细地替她擦干净污浊的小脸,如果能够忽略脸上那一道伤痕,这张脸称得上白到透明了。赫连翊弯腰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复又开始替她擦拭其他部位。手上的擦痕用温热的绢布捂了一会儿,细细地挑出里面的沙石,然后轻轻地帮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根本没想要借他人之手。
    灵儿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可是到了门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里面那个男人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替床上的女子擦洗,穿衣。可是在看到他的柔情时,也无法忽略他眼底以及身上所弥漫出来的悲伤。
    灵儿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替自家主子难过地同时又不忍心进去打扰这样一幅画面,只好就此坐在了外面的台阶上等着。其实不需要她来,赫连将军也会把公主照顾得很好,可她就是担心而已。
    直到她坐得昏昏沉沉开始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句“纱纱!你醒了!”
    灵儿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发现月亮都早已挂上了枝头,转身立刻冲了进去,“公主,你终于醒了!”
    齐菡纱皱了皱眉,浑身软绵绵的,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十分费劲,也发现现在已经是回到将军府了,记忆很快衔接,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转头看向赫连翊,张了张干裂的唇瓣,“我……是不是……”
    赫连翊将她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掌心里,“没事了,大夫说好好休息就行了。”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故意撇开话题的态度也能让她察觉到几分,她好歹也是个女人,而且还生过一个孩子了,如果这点意识都没有,那也算白活了。
    眨了眨干涩的眼,还好,并不想哭,因为不知道,所以也没有过任何希望,只是想到一个小生命从她身上流逝,还是会很难过。
    “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好!”赫连翊当即转头看向灵儿,“你去厨房……”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到齐菡纱拉了他一下,赫连翊立即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去吧,你快一点。”
    “嗯!”赫连翊灼灼地看了她一眼,无论如何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反驳她的任何话,应了一声,叮嘱灵儿先照看好,便疾步走了出去。
    “公主!”灵儿赶过来在赫连翊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知道此事该说什么话。
    齐菡纱看了她一眼就转回了头,盯着床顶,手掌在自己平摊的小腹处轻轻摩擦着,轻轻舒出一口气。最想要这个孩子的人应该是赫连翊,他曾经多次说过要再生一个女儿,可是现在该失望了。
    “灵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之前那么多天,又是差点被火烧,又是各种跌跌打打都没事,偏偏这最后一天,马上就该雨过天晴的时候,给她来了一道惊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公主,没事的,我以前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孩子和娘亲都要讲求缘分的,该来的总会来,你养好身子,说不定她还会回来的。”
    “或许吧。”齐菡纱哪里会信她这些话,只当是让他们不用担心而已,“放心吧,我没事,你去看看赫连翊怎么还没回来,我快要饿晕了。”
    灵儿顷刻间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灵儿马上去。”
    还没起身,赫连翊就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示意灵儿让开,盛起一勺粥吹了一口凉气,递至她嘴边。
    齐菡纱不做考虑便微微张开了嘴,赫连翊瞬时将汤匙倾斜,一勺热粥流入她嘴里,热乎乎的弥漫整个口腔,咽下去之后又微微张开了嘴。
    赫连翊一勺接着一勺喂过去,直到一碗粥见了底,“还要么?”
    齐菡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再睡一会儿。”即便已经睡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醒来也还没一会儿,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疲倦得很。
    赫连翊替她往上拉了拉被子,“睡吧,我陪着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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