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明皎脑袋又嗖地一下缩回去。
    ——当然,这句晚安是说了,她自己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虽然先前人是喝醉了,但此刻记忆回笼,明皎对自己说了些什么醉话还是大致清楚的——前半段就是夸燕冢好看云云,中间好像说了几句自己来历的,不过那次落水以后他们对于这件事就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至于最后……
    一想起最后那句话,明皎就忍不住脸上发烧。
    完了完了完了!她怎么一喝醉嘴上就没个把门?
    燕冢听到她那么说会怎么想?
    可惜当时她喝得太醉,完全记不清燕冢说了什么了,只记得这人最后把她抱起来又放好,便出了暖阁。
    所以他是也喜欢她的吧?也是喜欢的吧?
    要是不喜欢早就像对原身一样给直接干掉了吧!这可是爱慕灭绝者燕冢啊喂!
    ——显然,明皎并没有意识到,因为醉酒太过,哪怕记忆回笼,中间的某些细节也发生了一些……偏差。
    第二日明皎起来的时候,眼睛底下都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来服侍她起床的侍女都吓了一跳:“公主殿下,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没事,”明皎摆摆手,问道,“今天府上来什么客人了吗?”
    以燕冢性格,昨天听她说了那样的话,便是先顾忌着她喝醉,今天也该上门了吧?
    侍女迷茫摇头:“没、没有啊?”
    她见明皎脸色,又补充道:“或许是奴婢没看见?”
    “要么奴婢现在去看看?”
    明皎:“……”
    她气鼓鼓拦下对方道:“算了。”
    或许是她有点着急了,这个时间,应该还下朝吧!
    不过哪怕到了下朝时间,明皎也没等来任何一个客人——哦,不,钱巧曼来了。
    她今日是特意来看望明皎的:“你之前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又在宫中,看都没法子进来看望。”
    明皎眨了下眼睛,想起什么来。
    钱巧曼叹口气:“姑姑才出事,你若也被牵连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明皎这才想起那“钱昭仪已死”的消息,也叹道:“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钱昭仪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
    钱巧曼苦笑:“可事情也是发生了。”
    她关切看向明皎:“我看你脸色并不好,难道是身体还没有痊愈?”
    明皎恨恨道:“燕冢。”
    钱巧曼:“?”
    她稀奇道:“这又和燕丞相有什么关系?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时他才向陛下请缨,主动接下了督工河州堤坝加筑的任务呢,事情来得急,算算时间,现下该已经与队伍出发了才是。”
    明皎:“?”
    她缓缓道:“去河州?”
    钱巧曼打量明皎神色,终于意识到这里面怕还有些东西:“是啊。”
    “加筑工期总要一阵时日,不过河州与洛京相邻,他身为丞相还有许多朝事要处理,我想新年前总是要回来的。”
    钱巧曼语气里都带着调侃的意味:“你也不必多想就是。”
    明皎倏然笑起来,笑容明媚。
    她道:“那、是、最、好。”
    作者有话说:
    男主:危
    --
    先声明什么修河坝啊丞相可不可以这样随便乱跑全都是我架空的!架空的!
    然后下章在一起!(大概)
    最后告诉大家(战略性先戴狗头),其实我真正的安排是这样的:润润是男扮女装潜伏在明皎身边,因为她看似是个孤儿,但实际上的真实身份是明皎的弟弟,也是寿和帝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表面上装的这么傻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破绽,最后她韬光养晦,终于成功干掉了三个皇子,继承太子之位然后登基!大结局撒花!!
    第69章
    钱巧曼说的“新年前回来”,还真就是新年前回来——除夕时宫中举办跨年宴,燕冢才姗姗归来。
    这数个月来洛京发生不少变化,首先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撕逼越发凶猛,其次却是三皇子在这段时间异军突起,以极不错的表现接连完成寿和帝给的任务,让不少大臣都注意到他,甚而开始思考起了这站队的问题来。
    三个皇子之间打架猛烈,明皎却终于学聪明,远离漩涡中心,没事不出门惹事,连宫里都很少再去。
    甚至严格算的话,除夕宫宴都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进宫去除了皇后宫和湛露殿以外的地方。
    因着是跨年,所以整个宫宴都弄得极盛大,比之先前几次宴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皎早早进了宫,又与冯微月一起到了举办宴会的殿上,很快宾客们一一到达,明皎坐在略高一层的台阶位置上,清清楚楚看见燕冢与陆含章几个一起进了殿。
    他面色都是如常样子,仿佛没有丝毫不对劲。
    明应坐在明皎旁边,见她模样怔怔,还颇为关切地喊了一声:“四皇妹?”
    最近这段时间他在朝堂上也出了些风头,人看着都不像是往常那般沉闷病弱了。
    明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转头一瞬不瞬看向燕冢的方向。
    身为丞相,燕冢的位置自然也被安排地极为靠前,他独自走过去坐下,一抬眼便见明皎望向自己,面色微微一变,又视若无睹地转开去。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而等宴会过了大半,众臣和家眷们开始三三两两在宫中四处游赏时,燕冢更是立刻起身往殿外方向走去。
    原本还只是有几分怀疑,现下明皎是彻底确定了——狗男人在躲她!
    她当下面色猛变,不顾旁边试图与她搭话的明应,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说了句“我出去透口气”便也跟着出了宫殿。
    出去时正好撞上往回走的陆含章,明皎立刻问道:“燕冢呢?”
    陆含章不明所以指了个方向。
    明皎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便追了过去。
    陆含章迷茫地扇了两下扇子,嘀咕:“今天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怪怪的?”
    而后便因为大冬天扇出来的都是冷风而被冻得闭了嘴。
    那头明皎循着陆含章指的方向追过去,一直到了太池边上,才见燕冢似乎在与某个大臣谈事。
    若是往常她肯定是有耐心等上一等的,但今日那种在她心中酝酿了快有一月之久的情绪却疯狂涌动,以至于明皎连一分钟都不想多等,她直接气势汹汹喊了对方名字:“燕冢!!”
    堪称气吞山河。
    而那在与人议事的背影也如愿僵了一僵。
    明皎气冲冲走过去,又咬牙切齿喊了一声:“我看见你了!”
    然后那人僵硬的程度更甚。
    那位大臣或是别的什么人见明皎过来,吃惊的同时立刻行礼:“既然公主殿下找丞相大人有事,那下官先告退。”
    并且逃之夭夭。
    明皎理都不想理这个人,她就死死盯着燕冢的方向——
    而对方这个时候好像也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极为冷淡地转过身来,也朝明皎行礼:“不知公主殿下喜欢这片地方,多有打扰,臣这便退去。”
    明皎怒道:“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不熟?!”
    她现在是一点表白后的羞涩都没了,满脑子都是愤怒——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本世纪新型渣男?不拒绝不接受不回应?
    燕冢手指微微一颤。
    他不想再理明皎,准备直接离去。
    明皎:“你给我站住!!”
    她直接拦在燕冢面前,咬牙切齿道:“我问你话呢!”
    眼下是深冬,那一湖太池都结了冰,明皎背后不远是一片掩映的假石山,在夜幕中更显怪瘦嶙峋。
    而此刻她正神情鲜活拦在他面前,与万物皆寂的沉静形成最激烈的对比。
    燕冢唇角突然勾起讥讽的冷笑:“如此难道不正是公主殿下想要的么?”
    他声音淡淡,明皎却愣住。
    她眼睛微微睁大,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说什么?”
    燕冢便重复了一遍:“臣说,如此,不正是公主殿下想要的么?”
    见明皎仍是一副迷茫震惊的样子,他唇角的弧度便显得越发讥诮:“公主是酒醒了以后便把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明皎:“……?”
    她就是因为记得所以才觉得生气的好吗?!
    燕冢问:“怎么,还要臣向公主殿下再重复一遍吗?”
    明皎:“那你说说看?”
    燕冢:“……”
    若是按照他平时的性子,此时怕早就甩袖走了,偏偏现在在明皎面前,却迟迟难以迈开那一步。
    他只说了一个词:“反派。”
    而明皎的表情果然震悚了一下。
    见此,燕冢心中讽刺更甚。
    于是他又一字一句将那日听到的东西说出,语气里浓重的恶意不加遮掩,却说不清到底是冲着谁的:“公主殿下那日说,自己是个倒霉蛋,来到这大寿,遇上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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