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郁欢做的静息丸便炼制成了。这香是檀香、麝香打底,两者皆有凝神静气之效。用作底料贯穿前中后调的香气。
    其中又夹杂了八角、茴香、艾叶、肉蔻等驱虫、祛湿散寒、镇静催眠作用的香料,这般便达到了两者的目的。
    郁欢已经多日没有出房门了,本想让青莲送去。只那般这谢意便损了些真诚。
    这般郁欢只能梳洗了一番亲自去了。顾忌着那日之事,花田青莲二人都不放心郁欢都要跟着她去。郁欢也没拦着。
    那日之后郁欢冷静过来之后探查才觉不对。果真见她那披风内衬边缘处的线断的整整齐齐的,像是被人提前划破了。
    这般便说的通了,定是院中人发觉了什么告了秘。郁欢恢复了刚想处置人。
    章管事便将之前揽心阁中的人换了个遍。又重新挑了一批忠诚老实这人当差。
    所以现在这房中倒是不用故意留下人看着了。
    三人一行便去了听雪堂。
    幸亏现在是府中还在守丧,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多少人。毕竟后母和公子之间多需避讳。
    郁欢光明正大到了听雪堂门外,让侍卫禀报得了准话才带人进了去。
    若说郁欢那揽心阁中是琳琅满目,那听雪堂就寒酸的很了。院子虽然大,但也不知是大的缘故,还是怎的,空空荡荡的显得颇有些萧瑟。只那中间的一颗数增了些生机。
    郁欢走到房中之时卫卿彦已经在外间等着了。
    “见过世子。”郁欢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抬眸便撞见他清澈的目光忙弯了些嘴角笑了笑。
    “不必客气。”卫卿彦清声道着。右手不觉摸着衣角,像是紧张又像是不自在。
    “身体可是好些了?”见她今日气色不错,只是卫卿彦还是出口关怀的问候道。
    “多谢世子关怀。已无大碍。今日来是前些日子得世子相助特来感谢。妾身无长物,只有些炼香这等不入流的本事。只望世子不要嫌弃。”郁欢笑着道,又给旁边的青莲递了个眼色,将手上的锦盒递给了旁边的李文。
    “你,不必客气的。”他看着锦盒忽觉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收到女子的东西,越想越是觉得怪异。不知不觉耳垂便红了起来。
    “应该的。世子体弱熏香不宜太浓重。松木香虽是清冽只是于身体略有不宜。”郁欢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她旁的不懂,这香料方面却也敢称得上了解一二。
    卫卿彦眸光一凝,虽知她是好意。只这般大大咧咧道出男子身上熏香这等的私密之事,还是觉得有些脸热。
    尤其是一想到她靠的他极近才嗅到的,越发的有些不自在。且那香本就用在压制体内的蛊虫……
    他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习惯了。多谢。”
    只这话说出来颇有些僵硬之意。说出来之后又觉不妥,但也收不回了,多说更是无益。
    “世子喜欢便好。妾院中还有事,先回去了。告辞。”他话中冷硬郁欢又怎么听不出来,只她处于他恩情多说了几句,也算是尽心了。多说更是让人烦的慌。郁欢很是知趣,起身便行礼告辞了。
    待她出了院子卫卿彦才送了口气,不知为何和这女子相处着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世子,这盒子?”李文抱着那盒子轻声问道。
    “放到一旁吧。”卫卿彦看了一眼那盒子,淡声吩咐着。不止是人便是这东西都有些让人不知所措,只还是放的远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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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府
    那日郁欢让人将书信送进了张府,恰好那送信之人在中途便遇到了张二公子。不然若是想送到他手中还得费一番波折。
    只那张二公子看了信之后只勾唇笑了笑便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什么动作。
    这几日他在府外忙碌没回府中,这信的事便压下了。
    这日回府偶见房中角落橱子里一落灰的首饰盒。这等子女子之物,正是之前郁欢留下的。只后来郁欢走了这房中扎眼的红色都被撤了去,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换掉了。
    只这首饰盒小巧,想来是当时丫鬟收拾的时候落下的。
    张瑜不知怎的忽而想起了这两日的梦境。梦中她是他的妻,只是中了蛊毒身子一日日的削弱。
    只她自己却像是无欲无求一般毫不在意。不,还是有求的,她唯一在意的人便是凤阳重病的母亲。
    一年后她去了,唯一求他的事便是护母亲平安。她道她已将他所有的秘密都藏了起来,天涯海角,若是他不遵守约定,那所有的消息将会被众人所知……
    张瑜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不禁嗤笑了一声,这语气倒是真真没变。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只他从小到大他的东西便从来没给过别人。即便是他不喜欢的,但那仍然是他的。
    旁人夺了去再夺回来便是了。至于那嫁妆,人都是他的,嫁妆又何必再还呢?
    不到半年那郁家夫人重病,到时她能求的人只能是他。
    张瑜勾唇笑着,十分有把握。
    “公子,景园那边来请。”小厮进了房恭声回着话。
    “不去了,最近有些乏。让他好生的别给我惹麻烦。”张瑜想到梦中的事眼神一暗,真不真的防备着总是没错的……
    第25章 朝堂     这日大朝会。
    江……
    这日大朝会。
    江南蝗灾得到了缓解, 这本是欢喜的时刻。只是这朝堂上却不像是喜悦的氛围。
    虽是一个个官员们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越看越是皮笑肉不笑。
    徐知出身寒门,年纪轻轻便坐上了三品大员的位子。作为后起之秀的新护皇派佼佼者本来就被旧保皇党的老臣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又凭一己之力治了蝗灾,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便赏了金印紫绶。虽是没直接下圣旨, 但是这却也八九不离十了。要知道这金印紫绶可是二品大员及以上才有的荣耀。
    这下好了满朝官员除了原本就气的冒烟的旧保皇党,新护皇派的人也大都嫉恨起来了。
    皇帝坐在上方远远的看着下方的臣子面上虽是如往常一般温和, 心中却是早就恼怒了。
    老一代的跟着他打江山现在愈发的倚老卖老。庸碌无能不干正事还想着世代的荣耀。
    后起的又蠢笨善妒,拧不成团。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天子,莫说是提拔一个有志之士, 便是真的昏庸提拔个庸碌的人又怎样?
    皇帝眼神划过下首的各个官员的脸,心中越发的气怒。只是满朝官员皆是不平多少还是要平息的。
    皇帝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却转瞬又转化成了羞恼愤恨。
    “众爱卿有何禀报?”良久皇帝方平生问了句。
    “圣上, 老臣有本奏。”此话落一精神矍铄的老臣便站了出来。
    皇帝头皮一麻, 很是有些后悔问出了那句话。现在被这老匹夫盯上怕是不易了清了。
    只是这严太师平日最是沉默,怎么现在首当其冲开始拦着了?但是顾着面子也只能颇为客气的道:“太师请讲。”
    “徐大人博古通今, 年少有为。不到三个月便缓解了江南蝗灾,理应该奖。只是徐大人年岁尚轻, 这二品大员的帽翎是不是太重了?”
    严太师简短的几句话问出了在场官员都不敢问的话,想站出去复议, 但到底是没那个底气,一时之间大殿上众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太师此言差矣。您也说徐知年少有为,既是有为为何做不了二品官职?”皇帝淡声道着。
    “徐大人还未结亲吧。”严太师没有接皇帝的话,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头看着徐知问了一句。
    “微臣年少时定了门亲事,只是微臣不幸进京赶考之时那女子便香消玉殒了。后来算命人说微臣福薄是个克妻之命。”徐知出列朝着皇帝拜了拜, 不卑不亢的道着。
    “子不语怪力乱神。徐大人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书,没想到竟是个听信旁门左道的。”严太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双犀利的双眸格外的摄人。
    “下官愚昧。只是不想白白害了无辜女子罢了。”徐知弯身行了一礼仍是毫不胆怯的道着。
    “大人担心自己福薄,圣上亲自许一门婚事便好了。圣旨赐婚总能给那女子多几分福气了。”旁边的周尚书也不禁开口道。他说着还朝着皇帝拜了拜。
    上首的皇帝听的是眉头紧锁。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一个个问都问不出话来的人,怎么今日都扯这家长里短、婚配之事?
    “古人云成家立业。徐大人年少,老臣看着分恩典不如圣上赏他一段姻缘。元宜公主正值芳龄,老臣看和徐大人正是郎才女貌。且徐大人不是说自己福薄怕白白害了无辜女子。元宜公主是皇女天生福泽,若是再能得圣上赐婚,定是成就一段好姻缘。”严太师弯身拜了拜恭声道。
    此话一出上首的皇帝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起来。这老匹夫平日里一幅不争不抢的样子果真都是装的。
    徐知是新派的佼佼者,是保皇党。自是不能和皇子有任何的牵扯,现在这老匹夫竟是扯到贤王那里去了。
    皇帝暗中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下方的贤王,没有说话。
    “圣上,臣附议。”旁边的林大人出列恭敬的道。他是明晃晃的贤王派,平日里正愁和这铁面徐大人搭不上关系。
    现在这严太师亲自出面保媒,圣上定是得给严太师个面子。现在趁热打铁可不是积极的很嘛。
    除了他旁的贤王派也纷纷出来说和请旨。只是任他们出上方的皇帝仍是绷着脸没说话。
    “太师最是体恤下属,着实有心了。只元宜年幼,朕舍不得。徐知是能臣且立了大功,这官职当的。”皇帝到底是顾忌着面子虽是气怒到底还是称赞了一番。
    “百姓俗言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徐大人年纪轻轻便经了前两大喜事。这第三大喜事可不就是正合适。”冯将军也趁机出列道。他是老一派的,自是不希望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江山让别人享受荣华富贵。
    他一出列老一派的人也大都复议了。紧接着朝廷中一大半的官员都乌泱泱的跪下了
    “众爱卿这是在逼朕?朕今日便要是硬要封徐知,就是众叛亲离了?”皇上忽然起身冷声问着,若不是大殿上没有东西估计皇帝都能随手扔出去了。
    “微臣不敢……”这下好了皇帝一发怒站着的官员也多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今天朕和你们说说心里话。”皇帝淡声道着又坐到了龙椅上。
    “唉,转眼间朕已经登大位二十余年了。有时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中,时常怀念当年和众位并肩作战的时日。朕有时就在想,是当年和弟兄们一起除叛乱、战沙场时欢乐。还是现在坐了这高位,却成了孤家寡人欢乐?
    当年朕想的只是能让手下兄弟吃饱穿暖,现在却得顾着天下百姓。
    只现下武成王去了,冯二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今年冯二你家小儿也得参加科举了吧。朕记得当年他出生之时朕还赏了文房四宝。大林你今年也儿孙满堂了吧。元谦也去了,卿彦也该袭爵了……”皇帝摸了摸身下的龙椅,自顾的言语着,神情很是复杂。
    “圣上,微臣知错。当罚。”冯将军眼眸通红扑通便跪了下来。
    其余被点名几人也都感动的跪了下来,一个个红着眼睛。一时之间朝堂内完全扭转了局势,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反而多了几分的人情味。
    不管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皇帝这波操作是平复了老一排的心。先是回忆故事,给足了面子。再是点出各人所需,给足了里子。
    一时之间君臣和睦,气氛良好……
    大殿外汉白玉栏杆前
    “徐大人可真是厉害啊。到头来不仅得了官职,还博了老一派的好感。”严太师俯身拜了拜,嘴角微挑讽刺的笑着道。
    “多谢恩师。”徐知惶恐的拜得更低了些。他现下不复朝堂的游刃有余,竟像是一个听训的学子一般乖顺。
    “不敢,大人好能耐,老朽可高攀不起这恩师之位。老朽虽不知徐大人意欲何为。只这是老朽最后一次和大人有往来。好自为之吧。”严太师冷哼一声,拂袖便想离开。
    “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有些事和恩师说了只会连累恩师。以后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和恩师交代。弟子不忠不孝,请恩师责罚。”徐知追到马车旁,一跃便跟着严太师上了马车。
    “老朽可不敢。现下谁人不知大人是天子宠臣。大人说这般话可不是折了老朽。”严太师瞥了他一眼,冷声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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