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您做过的傻事还少吗?”桓鸩厉声说道,“您为了一己私情,抛弃的东西,任性的错事做的还少吗,怕是您心里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吧?”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所有的苦痛都要自己背负,也不去跟别人计较什么,也不会再在追究终归是谁对谁错,只是这样一来,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就好像她也是因为这些事一直痛苦下去。
    “本宫做的事都是从来本宫想要做的,哪里有错!本宫从来不认为那是错误的!”高晚悦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脸倔强的看着他,此时的他尽管容貌上跟平时没有半分的区别,依旧是那样的俊美,可现在看起来确是这样的生厌!
    高晚悦要做的事情就是她遵循本心的事情,可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她没有后悔过,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所以不必想那么多。
    “您为了您那点可怜的爱情,折腾的到现在什么都不剩了。”桓鸩皱着眉,情绪激动的看着她,恨铁不成钢,“您为了元怙背叛了陛下背叛了整个国家,枉顾您一国长公主的身份,甚至您背叛了您的丈夫,可这段感情到头来还是无疾而终。”
    高晚悦听他细数曾经,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痛,听着他的话却像是心如刀绞一般,否定这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否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自己好像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您进而又爱上您的丈夫,就因着他成全了您的爱情被伤的体无完肤,所以您才会爱上了他,其实这并不是感动而是感激,您误把感激当成了感动,所以才一往情深,深陷其中,现在您现在这般的放不下,不外乎是没有其他人簇拥在您的周围,若是现在有一个也同样愿意为了您放弃一切的人,您是否会相信,您会忘记安将军?”
    桓鸩狡黠的笑着,现在看着他的笑容更像是笃定一般,这像是一场豪赌,用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来赌这一场本就没有结局的感情,而此刻他站在这里,就像是像任何人宣告一样,他就是那个人。
    高晚悦止住了泪水,银灰色双眸愤恨的看着他,“你凭什么否定我的爱情!你又是站在什么角度来跟我‘情’这个字眼的!一个根本没有爱过的别人的人,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堂而皇之的教育我!”
    可能他说的就是真的,但是高晚悦不愿意承认,一生只可以爱一个人,她的这一生就爱上了安幼厥这一个男人,除了他之外不会再爱上别人,即使现在有人愿意像她爱着安幼厥那般的爱着自己,也不可能会动心的!
    她倔强的相信这一切,可是哪里会有坚如磐石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东西也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被冲淡了,只剩下一个被谎言包裹着的虚无的空壳,到了那个时候,再也无人想起当初的誓言了。
    桓鸩双手托住她的脸颊,直面的对上,让她的银灰色的双眸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容,深情款款的说道:“您的双目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小可呢?”
    他的眼神不停地闪烁着,像是在害怕什么,可是又不得不说出来,毕竟他们已经快是夫妻了,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只要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好,这样平淡的走完一辈子,也会是幸福的,哪怕她已经不是夜鹞了。
    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她银灰色的双眸里渗出,顺着脸颊缓缓的滑下,高晚悦清楚的看到他俊美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元怙的模样,或许是元怙借着这张脸来蒙骗过自己吧,所以现在看来才是这样的感受,这般的厌恶这张面孔。
    “桓鸩,这是不可能的,你我若是在一起就是会天打雷劈的一对,狼狈为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况且你知道我的心里还有安幼厥。”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的告诉他,与虎谋皮的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的。
    “请您不要用这样的不好的字眼,来形容我们的感情,小可相信,在未来我们会幸福的生活的,也请您相信,向小可敞开心扉一次,一次就好!”
    他双手颤抖,贴着她的脸颊,温暖从掌心传来,目光流转,双瞳剪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能让她相信自己,怕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她心中已经留下来不好的印象,而且不能改变了。
    “是你不愿意相信,桓鸩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为了有共同的利益从才走到一起的,这就叫做朋党,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这就是你我的命运。”
    高晚悦借他的手除去挡住自己前路的人,而他借助着帮她上位之后,而分得名利,这就是互利共赢的结局,才会保持着稳定的局面,就像是双方持平的,但也是极其不稳定的存在,若是有一方先退出,另一方就会跌入悬崖,陷入无力的局面,
    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一直为了自己效力的关系也是脆弱的,就像是现在陛下应该是许给他更多的东西时,她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只能在一旁任由他们摆布吗?自己更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者的态度。
    “到底是小可的错,还是您已经不愿意相信人了。”桓鸩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一双眼睛渐渐暗沉沉了下来,声音也低沉的说道:“因为曾经受到过一些伤害,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您都很难真正地去相信一个人。
    其实在您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忘记当时心痛的感觉,甚至是无法忘记令你如此心痛的人,虽然现在的您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但实际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您会经常感到不安,也很难睡个好觉。
    这些苦难之所以会让人迷失,归根究底还是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您何不试着放开过去,才能让现在的自己感受到阳光,选择接受新的人与事物,才会看到未来!”
    听到他的这番话,高晚悦开始动摇,不停地眨眼,桓鸩可以清楚地从她的眼中看到恐惧,她在害怕,她在动摇,他的话被她听进了心里,就像是深入肺腑一样,这就是她每次都犯的错误,而且一直没有办法改正!
    她低下了头,不去看桓鸩的目光,与其说是不看倒不如说是不敢,他的眼眸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可以搅扰人心,更是可以将她的心事看破,能知道此刻她在想写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或许他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是现在的自己终究是跟以前不同的,心境不同,处境不同,要做的事情也是不同的。
    良久,高晚悦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神不再迷茫,更是多了一种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说道:“诛心之论,很好!”
    她明白刚才的一番话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真情告白,也不过是那个人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托词罢了,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就是高晚悦在也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她是带着前身的记忆,为了复仇从地狱归来的,杀伐果断应该没有丝毫的迟疑,在这遍布杀机的皇城步步为营,终是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惜为了眼前的本就岌岌可危的爱情,不顾一切。
    她是那场血色硝烟中被元怙带回的,一个藏于行宫的可怜战俘,殊不知她为了安幼厥亦是可以奉上性命,而元怙他虽然把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可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还是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什么失而复得,什么许以皇后之位,更像是一些优美的借口,最终敌不过自己的王位。
    他所追寻的始终不过是,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东西,所以在大魏的时候,尽管他百般的迁就,还是无法压制住自己本来的面目,露出锋利的爪牙,就在猎物逃跑的瞬间,绞杀殆尽。
    桓鸩慢慢的松开了手,忍不住笑出了声,“您还是看出来了!”用紫色的衣衫,掩住自己略带笑意的面容,“小可以为您会信以为真的,就这样相信了岂不是更好?”
    “哼,本宫没有到愚蠢到那种地步!”他的说辞天衣无缝,而且句句直插高晚悦的心肺,若是其他的人不了解他的本性,怕是无法做出真实的判断,这样欺世盗名的人又怎么会付出真心呢,倒不如完全不相信的好,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期望,就不会有任何的失望。
    高晚悦嘴角勾笑的看着他,不怀好意,“本宫可以同意下嫁,但是你我必须联合起来,一致对外,陛下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到那时宫内宫外一定会大乱,必须要好好稳住局面,才可以避免朝局动荡,等到太子顺利即位,你我便可以坐享荣华了,如何?”
    场内的局势要稳定下来,她才可以安心的将全部精力用在复仇上,而高洋现在已经不可掌控了,所以能让他安安静静的长眠,才会有自己重整旗鼓的机会,所以这件事情不急。
    桓鸩点了点头,“长公主此言甚是有理,小可觉得甚好!”桓鸩情不自禁的笑着,和她之间开始有小秘密了,这使自己在心里增添了一份优越感,但同时自己也察觉到,这是自己做出背叛所踏出的第一步。
    与她相关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若是她真的相信了自己刚才那番说辞该有多好?那么一切都会如梦如幻一般,宁可永远沉睡在这样的美梦之中,不愿意醒来,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纸终究包不住烈火,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女子看不透,这般的聪慧,为何就看不清现在的现状呢。
    或许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只有跳出现在的边框才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有一点高晚悦说的很对,他们是一样的人,从小时候就被叫到了,不可以相信任何人,看来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从小就被教导成,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谎言、虚假、欺骗,不过是自己为了达成目的而实施的手段罢了。
    “天色不早了,回宫吧!”就在他们这样争吵的时候,天也渐渐的亮了起来,却都暴露在黎明之中,包括他们那丑陋,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许回到皇宫之后,他们又会开始自己的生活,现在看来不过都是殊途同归的,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通往皇权之路终究是有去无回的,任何想要止步不前或者退缩的人,都会被挤落,因为想要到达终点的人很多,他们同样会用最恶毒的手段以及最虚假的谎言,所以没有什么真假,也没有什么对错,这一条路只要一直不回头往前走,这就对了。
    黎明前的皇宫依旧是模糊的,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味道,黑暗之中更显得神秘起来,千百年以来,在这皇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长眠于地下,更不知道,在夜晚之中有多少厉鬼在宫闱之内徘徊,稍有不慎就会走上跟他们一样的下场,这就是夺权者的命运,成王败寇,亘古不变。
    “您早些休息吧。”桓鸩将高晚悦送到文妍阁的门口,却没有打算进去,这一夜的折腾怕是她太累了,没有充足的休息好,就不会有精力来处理将要面临的事情。
    高晚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其实还早,又舍不得他的离去,遂说道:“桓鸩,等等。”
    被她要住的时候只觉得心中慌乱,又十分惊喜,期待的听着她要说些什么,“长公主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她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此话该不该说,又怕错过了今天这样的时候,以后便再难开口了,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入骨相思,可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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