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都是丹苎来事,但今年东疆竟然也要掺上一脚。
    东疆内斗,暗中分成了三派,主和,主乱,中立。
    前来的是东疆亲王,东疆太后的人,主乱。
    东疆亲王行到大殿,抱胸行礼后,便与皇上道:“素来听闻大启皇朝文武并重,今年所取状元更是三科状元,还会些许武。而东疆今年正好与有以为三科及第的状元,这状元来时便想与大启皇朝的状元切磋文韬武略,不知大启皇上可恩准给他一个切磋的机会?”
    殿中文武百官的笑意缓了,便是皇上的笑意都淡了。
    今年这个年,不想让人好好过了是不是?
    珠帘后边,几乎所有女眷都看向了温盈。
    温盈:……
    她也莫名呀,也担心呀。
    这时李幼侬小声问:“温娘子,你觉得沈司直能赢吗?”
    温盈:“……能吧。”比文,温盈觉得没有人能比得过沈寒霁,但若是比武的话,有些悬。
    毕竟没有些把握,那东疆人敢说文武皆比吗?
    东疆重武,不重文,便是文状元,身手也不弱。
    比文,毋庸置疑是沈寒霁赢,若比武,沈寒霁悬。
    沈寒霁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太过完美了,所以但凡要输一样,不管他才能多出众,在旁人眼中,他身上的光彩便会淡了,便是皇帝也会对他有所失望。
    东疆人,在盘算什么?
    温盈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裕王那边。
    心中猜测裕王与那东疆亲王会不会早就串通好了要落沈寒霁的脸。削弱皇上对沈寒霁的重视,再谋其他?
    温盈心有担忧,但仔细一想,能见过沈寒霁动武的刺客和水寇,都已经被制伏。而那日云麗山刺杀之时,场面混乱,沈寒霁又穿着普通将士的衣服,谁又能知道他是大启的状元郎。
    再者沈寒霁从未轻易在人前动武,便是她也没见过几回,沈寒霁制伏水寇的时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动武。
    现在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这,温盈看向李幼侬,眼里多了些方才没有的信任,粲然一笑:“肯定能。”
    随而转头,视线透过珠帘落在了沈寒霁的身上。
    沈寒霁似乎感觉到了温盈的视线,也转头看了一眼她这边,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这时,座上的皇上思索了几息,再而看向沈寒霁,开口道:“沈司直,你自己做决定,应还不是不应?”
    沈寒霁随而站了起来,朝着上边的皇帝拱手作揖:“皇上,臣应下了。”
    温盈眼中更是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他既敢应下,那便是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更清楚那东疆状元的实力。
    沈寒霁目光落在对方的状元身上,温润一笑。
    从知道东疆使臣的一行人中还有东疆的状元,沈寒霁便知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当下,若无准备,他自会想旁的法子来阻挡这比试。
    东疆状元看到沈寒霁那温润如玉一般的性子,再看他举手投足间都是温雅之气,顿时信心备涨。
    亲王早有吩咐,文不需要比得过他,只需要武压过他便成。
    如此文弱书生,他怎可能比不过?
    第83章 他的才能
    因沈寒霁应下比试,皇上心底也有数,便允了。
    大启状元和东疆的状元,文武皆比。
    比文,以除夕为题,一炷香内写出一篇辞赋。
    内侍抬上两张桌子,备好了笔墨纸砚后,二人分别撩袖,提笔蘸墨就落笔,洋洋洒洒丝毫没有间断。
    终还是沈寒霁先行写完,然后由内侍宣读。
    赞赋宣读了一半,那边的东疆状元才停了笔,面色隐约有些不对。
    除夕本就是家家团圆宴,所以沈寒霁的这辞赋由百姓到富贵人家,再到天子的天下之家。
    由温馨到庄严,再到蓬勃大气,终句又归于平静。
    座上的皇帝听了,连说了三声好。
    轮到东疆状元的辞赋,字里行间皆为喜气,但还是有些索然无味了。
    虽然这东疆状元确实也文采过人,可珠玉在前,他这辞赋便是在一众文人中是出彩的,与沈寒霁的辞赋一比起来,却是逊色了不少。
    小草包李幼侬问温盈:“温娘子,谁更厉害?”
    温盈转头与她笑了笑,一旁的芙华道:“估摸着在大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沈三郎,更莫说是东疆。”
    温盈目光回到沈寒霁的身上,他朝着那东疆状元悠然从容的拱手作揖,温然一哂。
    他身上气度,犹如是身临战场上,却依旧从容不迫,让人折服。
    温盈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他由里而外的才华和这种气度。
    意气风发,独领风骚。
    现在回想,自己以前成婚那时对他的那种喜欢——
    因他是丈夫而喜欢。
    因他样貌过人而喜欢。
    因他性子温润而喜欢。
    都是基于表面的喜欢,从不是因他内在而喜欢,现在,温盈倒是对他生出了丝丝喜欢。
    不是那种肤浅的喜欢。
    沈寒霁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东疆状元感觉到了羞辱,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恭维沈寒霁的才华名不虚传,他甘拜下风。
    第二场比武。
    毕竟不是靳琛和丹苎高手那般的功夫底子的高手,可以赤手空拳的来交手,且也不雅观,所以便比剑。
    沈寒霁穿着官服不便比武,皇帝便让内侍去寻一身合适的新衣物给他换上,再让人寻来两把未开锋的剑过来。
    宫中有尚司局,平日多给皇上皇子们准备衣服。
    皇子中也有和沈寒霁身形相近的,寻了一身练武时穿的新衣换了上来。
    黑色武服,衣服上有银线绣的祥云纹,腰身紧束,袍脚到小腿处,显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修长,更是让他多了那种武者的阳刚。
    沈寒霁进入殿中的时候,温盈望过去,喉间不自觉的轻咽了一下,更是无意识的扶了扶身旁的柱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寒霁是这大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是因他的样貌而爱慕与他的,这么一想,温盈倒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偏向于肤浅的程度吧。
    她果然还是最喜欢他这样貌的。
    东疆状元便没有这等的样貌了,样貌普普通通,与沈寒霁站到一块,尤为逊色。
    比剑,剑先碰到对方的身体,或者打落对方的剑,为胜。
    东疆状元握着了未开锋的剑,暗暗用力收紧。想起方才比文时,那大启状元轻而易举便赢了自己,他心中尽是严阵以待,不敢再放松。
    鼓声起,二人两剑相碰,发出清脆的铮鸣声,动作皆行云流水一般。
    东疆状元也非草包,比试自是不可能草草便结束了的。
    大殿之上,二人你来我往,除却鼓声,便是那长剑的铮鸣声。
    旁人不由的噤声摒气。
    不知沈寒霁身手的人,看见这场比试,心底都震撼不已。
    可转念一想,那永宁侯府是将臣,子孙会武也理所应当。
    只是那沈寒霁从来不露才,又端的是君子之态,谁能想到他这么一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文臣,拿起长剑与人交起手来,竟然有儒将之风。
    虎父无犬子,那永宁侯年轻时也是这金都城中让人惊艳的鲜衣怒马好儿郎,他的儿子还能差到哪里去?
    显然,大家都已经忘了还有那么一个沈五郎。
    那东疆亲王握进了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目光朝着面色同样难看的裕王望去。
    一段鼓声停,东疆状元的剑落了地,脖子上多了一把不锋利的剑。
    那种羞辱感从地上窜入,蔓延心底,尽管如此,那东疆状元却还是心服口服了,略一拱手,道:“是在下技不如人,输了。沈大人果然不亏是天纵良才,在下佩服。”
    沈寒霁收了剑,垂剑拱手一笑:“承让。”
    殿外瑞雪纷纷,殿内又恢复了一派的热闹,大启文武百官,脸上皆是喜意。
    一众的心声:今年,可真是个好年呀。
    因是除夕,对女眷倒是没了那么多的束缚。毕竟未出阁的女子和未成亲的男子,在这宫宴还有了个名正言顺相看机会。
    所以皇后便让女眷们到殿外玩投壶,藏钩,握槊,曲水流觞行酒令等游戏。
    刘语馨目光落在沈寒霁的身上,心下的感情复杂矛盾。
    她是有些喜欢这个人的,但如今更多的是畏惧之意。
    一个月前,她被人接走,并非是去养病,而是被沈寒霁的人给带走的。
    她被关在一处小屋子,每日都会有人来盘问她,盘问得她心力交瘁。
    她被带走前,她父亲与她说了她若是把她的奇遇说出来,有人会觉得她得上天眷顾。也会有人觉得她是被邪魅鬼怪附身了,如此,性命也难保。
    活到刘尚书这个岁数,且身居高位的,怎可能看不透?
    他更是与女儿说了帝王怎可容许有这般上天眷顾,或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世上?
    天子是上天之子,有一个便足够了。
    或许一开始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可久而久之,再者又没了可利用的价值,凭什么还留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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