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上一句问大卫,下一句就问读不读历史,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陈槐安握着烟盒在书桌对面坐下,说:“小侄很喜欢读史,但不瞒伯父,我是这两年才开始看书的,以前光胡混了。”
    哥盛微微一笑:“那你喜欢哪方面的历史?战场争霸?还是晸争权谋?”
    “都看,囫囵吞枣,主要是为了提高一点自己的内涵,避免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是个半文盲的事实。”
    哥盛眯了眯眼:“你不老实,糊弄我。”
    “不敢。”陈槐安忙坐直身体,“小侄是不明白伯父想问什么,怕回答的让您不满意。”
    “哼!滑头。”骂了一句,哥盛靠在椅背上,“那我就直接一点,历史上的名臣勇将门,横死者都是因为什么?得善终者又是因为什么?”
    陈槐安有点傻眼,挠头道:“伯父,您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宽泛了点儿?二者的原因各不相同,也各有各的复杂,没有明确的身份目标,小侄回答不上来。”
    “你错了。这两个问题都很简单,几个字就能回答。”
    “是什么?”
    “横死者是因为帝王想让他们死,善终者是因为帝王让他们活。”
    陈槐安心头一震,终于猜到了老丈人想说什么,表情严肃道:“请伯父教导。”
    哥盛点了点头:“纵观中外史书,名臣勇将所侍奉的无论是明君还是昏王,他们的死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忤逆。
    被昏君害死还好,因为后人会为他们正名,但死于明君之手者,史书上都会留下诸如‘桀骜不驯’或‘忤逆犯上’的描述。
    问题是,他们真的都是奸臣吗?”
    陈槐安蹙眉,沉思不语。
    “再说善终者,”哥盛继续道,“从昏君手底活下来的就一定都是奸臣,明君之下就一定都是忠臣吗?”
    “小侄觉得,忠与奸,好与坏,黑与白,从来都没有绝对。”陈槐安斟酌着道,“人非草木,有情有私心,很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哥盛摇头:“我不是在跟你讨论人,而是在说君与臣。”
    陈槐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思电转,忤逆、忠奸、昏明、犯上、不驯……这些名词在脑海中飞来飞去。
    忽然,他拳头一紧,眼睛也慢慢睁大,喉结耸动,开口说:“横死者是因为‘不驯’,那善终者自然就是因为‘能驯’。
    无论侍奉昏君还是明君,想要活着,就得乖乖听话,低头做……做奴才!”
    哥盛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汉武帝算明君吧,可才华横溢的东方朔被他像狗一样豢养到死。李世民是不是千古一帝?人镜魏征死后照样被他鞭尸。
    槐安,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但要明白,即便亲密如夫妻,彼此之间也需要秘密和空间。
    人非草木不假,可权力和野心是绝对无情的,你和伊莲的爱情不足持,与大卫之间的友情更不足持,千万不要被自己的心遮住眼睛啊!”
    这话听得陈槐安后背冷汗直冒。很明显,哥盛是在借历史来告诫他不要对大卫太过推心置腹,尤其是在涉及到生死层面,哪怕是深爱的女人都不能毫无保留。
    这不是自私,而是自保,是生存的智慧。
    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天和危险到底哪一个先来。
    同时,他也感动于哥盛的谆谆教诲。不管目的是什么,老丈人的这番话都可以称得上是照亮他前路的一盏明灯。
    于是他站起身,朝哥盛深深的弯下腰去:“谢谢伯父,小侄会铭记于心,一辈子不忘!”
    这时,窗外有引擎声由远及近,哥盛皱起眉,不悦道:“你送的这个礼物,我很不喜欢。”
    陈槐安只能干笑,连辩解都不敢。因为他很理解老丈人的心理,若是将来有哪个混小子敢送自己闺女这么危险的交通工具,估计会被他把腿打折。
    哥盛又摆了摆手:“我的话明白就好,不需要记住。去吧。”
    陈槐安点头转身,刚握住门把手,忽听哥盛又道:“迈隆的事情是我在处理,你不要胡乱插手。”
    陈槐安一惊,强行控制着面部表情,回头答了声“是”,开门离去。
    坤赛竟然把迈隆的事情交给了老丈人!难道他不只是一个学术型的大法官,手里还掌管着坤赛的情报暗探?
    走出别墅,看着仍然不舍得从车上下来的伊莲,陈槐安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一个个蛰伏的老妖怪都开始冒头,似乎预示着要有很恐怖的大事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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