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军府里,聂秋安端坐在王椅上,寒月冰刀立在右侧,白狼匍匐着躺在座椅左侧。聂秋安端起酒杯看着众人说道:“诸位,今日我等能够坐在这里喝这杯酒,全仗军师舍命相救。这杯酒我们敬军师。”
    “敬军师。”
    众人说着端起酒杯往地上洒去一半,然后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左奎上前说道:“将军,眼下已经到这华洲地界,不如一鼓作气将剑雨山庄拿下岂不更好?”
    聂秋安听了,犹豫道:“剑雨山庄高手如云,此绝非易事!”
    “如今我军坐拥天下,只需好好经营,待日后实力壮大,届时再一统天下岂不更好?”
    “哎!谢将军此言差矣!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大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反观华洲,接连战败,损失惨重,此时乃是一举拿下华洲的好时机。若是有所迟疑,日后剑雨山庄缓过劲来,恐再难对付。”
    “两位将军皆言之有理,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夜乃是庆功,不谈政事,只管饮酒。”
    “遵命。”
    2、
    聂秋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在,这么满足的喝酒了。此时,他喝得微醉,看了看白狼,将手中的肉递给它。白狼似乎也在为他高兴,一边吃着肉,一边小声的哼着。正在这时,左奎带着几分醉意上前说道:“将军。这杯酒,我敬你!”
    聂秋安笑了笑说道:“那你到给个说辞吧!”
    “我左奎乃是一介匹夫,以前无非为了一口吃的。自从跟了将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如今做了个大将军,也算是光耀门楣了。所以这杯酒我敬将军。”
    “好,那就喝这杯酒。”
    周言见状,也凑上前来说道:“左奎,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愿望?”
    左奎看了看周言之后笑道:“左奎只想跟着将军建功立业,保护将军就够了。”
    “你就不想娶个漂亮媳妇?”
    “嘿嘿,还是谢将军你懂我。不过娶媳妇这事,也得王上同意才是。”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今日我便允诺你,回香洲时一定给你找一个漂亮媳妇。”
    “嘿嘿,那我左奎还得敬王上一杯酒。说了可不许反悔。”
    “哈哈,还赖上我了是吧!”
    “左奎不敢,不过将军一言九鼎又岂会耍赖呢?”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哈哈哈哈”
    3、
    众人畅饮一翻之后,聂秋安问道:“诸位一直随我东征西战,今日不如说说各自的念想。若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我等惟愿追随将军左右,别无所求。”
    “每个人都必须说,周言你先说。”
    周言看了一眼聂秋安之后说道:“末将平生别无所求,只是想以手中的箭将这山中的野兽都猎上一头放在家中。”
    周言话音刚落,只见白狼抬起了头,而聂秋安则笑道:“你这念想,恐怕白狼不同意了。”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既然如此,待来日,我赐你金牌一面,天下各处你可随意狩猎。”
    “多谢将军。”
    4、
    “谢将军你呢?”
    “亦城心里倒是有一念想。”
    “讲。”
    “末将一直听闻,天下间曾有一奇术,可帮人断骨重生,易经挫骨,而重生者将受冰火灼烧之痛。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将来若能得见,此生足矣!”
    聂秋安一听顿时后背惊出冷汗,脸上也变得惨白。谢亦诚见状连忙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谢将军是从何处听来的,世间哪有如此奇术?”
    “亦城钻研天下毒物,而此术乃毒术之最,所以才想一探究竟。只是胡颠早已不知所踪,恐怕今生无缘再见。”
    “皇天不负有心人,将军一定可以找到。”
    “承蒙王上吉言。”
    5、
    众人饮酒到了半夜,烛火渐渐暗淡下来。聂秋安似乎也喝得大醉。众将士见状便也都一一起身告辞。
    空荡荡的帅府里,顿时便只余下聂秋安孤零零的一个人。聂秋安似乎还没尽兴,于是独自斟满酒杯又喝上了口。一边喝着,聂秋安一边走下阶梯来到远处。他回头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座椅,那寒月冰刀在烛光里闪着淡淡寒光,白狼微微闭上双眼,围坐在椅子边上。聂秋安仰视许久,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他小小的喝了一口酒暗自说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居高临下,俯瞰一切,难怪所有人都想坐上去。”
    聂秋安似乎有些累了,摇摇晃晃的倒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屋顶,仿佛一切都在天旋地转的移动着。他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只要一阵风来,自己就可以往天上飞去。于是他张开双臂,想要让风带着自己远走。可是双臂发麻的他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睁开双眼,他看着不停转动的房屋笑了起来。
    6、
    休息片刻,他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气力,他缓缓的向王椅走去,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俯身摸了摸白狼,白狼没有睁开双眼,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这时,一阵寒意从聂秋安脚底缓缓上涌。聂秋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暗自说道:“这几日怎如此频繁。”
    思虑还未结束,一股灼烧的痛楚又从脚底涌了上来。聂秋安紧紧抓住椅子,眼神顿时变得呆滞起来,仿佛死亡就要降临一般。他用力的呼吸着,而疼痛在身体里一点点的蔓延,他用尽全力将全身绷紧,想要借此消减些许痛苦。可是他很快就瘫软下来。
    这一次,痛苦的蔓延比以往都要快,他滚到地上,来回的翻滚着。他早已不在相信自己,一切的努力就好似落入大海中的石子一般毫无踪迹。他开始恐惧,开始在内心祈祷,祈祷有某一个人可以帮他消减这份痛苦。
    7、
    很快,灯火都灭尽了。聂秋安躺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开始想念云妙可,想念她的浅浅的笑容,想念剑雨山庄的日子。他开始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她。
    现在,重新将她找回,他突然生出无限的不舍。他害怕自己在这份疼痛中突然死去,害怕不能再香洲伴她终老?聂秋安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他想尽快回到香洲,他不在乎她的冷漠,只想每日见她一面,为她剥一个荔枝。
    最近,疼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痛入骨髓。他真的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但是他能怎么办,回头的路早已没有了。
    8、
    当疼痛渐渐消减,瘫软在地上的聂秋安生出一阵强烈的念想:“赶往香洲,回到自己的宫殿。”。
    想到这里,他却又莫名的想到云啸天,想到云妙可对他的仰慕,想到剑雨山庄那段日子里云啸天的孤傲。
    他想要将他打倒,想要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他也可以,可以成为世间最强的侠客。
    这股斗志缓缓的在心间流淌,让他的痛苦似乎又消减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疲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9、
    翌日,聂秋安早早的醒来,虽然全身疲倦但是他却毫无睡意。正在思虑之时,突然听得门外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说道:“将军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天墉城叛变了。”
    “什么?”
    “丰州的天墉城叛变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废物。”
    聂秋安疲软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愤怒的看着军士说道:“去请诸位将军来。”
    “遵命。”
    9、
    “听说天墉城叛变了?”
    “方才探子来报,确有其事。”
    “王上,末将觉得天墉城之事绝不能小视。我大军远离香洲而来。若是天墉城出事,后路尽断,必定军心大乱。”
    “周言说的极是,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将军,前几日华洲送来拜帖,言明华洲只需将军归还华洲之地即可。如今我军大可退兵乐州。待后防稳定之后再做打算,如此方为上策。”
    “周将军所言不失为一良策。只是末将认为大军应该退至关陌。毕竟香洲才是我军的大本营。其时,可派遣几名将军前往各处镇守。如此进可攻退可守。”
    “亦城说的对,三日之后撤军。”
    “遵命。”
    10、
    三日之后,聂秋安派遣使者前往华洲致谢。自己则率领大军一路往关陌赶去。途径天墉城,不过两日的光景便将叛乱平息。历时三月之后,大军抵达关陌。聂秋安亲自驻扎在叶云关外,左奎留于左右;而周言则领着大军在乐州平叛,谢亦诚返回香洲征调粮草。
    期间,牟正几次前来,请聂秋安退出叶云关,但是聂秋安均以叛乱尚未停息由,迟迟不肯退军。最后,聂秋安甚至对牟正的来访避而不见。无奈之下,牟正也只得返回华洲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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