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不能看他们吗?”
    盛霈“?”
    “哪儿好看了?”
    山岚仗着他看不见,抿唇浅浅地笑了一下,故意慢吞吞地应:“他们保家卫国,怎么都好看。”
    盛霈轻嘶一声,现在就想把人揪回屋里去,让她看看到底谁好看,但又怕人生气,只能忍着。
    “走了!”
    盛霈一转身,离礁石滩边远远的。
    山岚弯着唇,坐得高高的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盛霈说着话,偶尔还能戳戳路边的矮椰子。
    一路走,一路都没人来和盛霈搭话。
    他们只是站得远远的,眉眼带笑地瞧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清冽的水汽,山岚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这昏沉的两天里挣脱出来,脑袋清醒不少,总算想起正事。
    “盛霈。”
    她用了点力气揪他的耳朵。
    盛霈懒声应:“又看见什么好看的了?”
    山岚不理他这话,轻声道:“赵行和我说了件事,他说当年出海,发现那艘船的前后刮过两场台风。”
    盛霈脚步一顿,迅速想起那年的天气。
    太平洋上台风频发,间隔不远的台风多得是,两场台风算不上稀奇事,但在看见那艘船的前后,却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的意思。
    之前那场是超强台风,之后那场呢?
    盛霈仔细回忆片刻,似乎是场强台风。
    山岚低头,戳戳他的脸,问:“有想到什么吗?赵行还说是风把船吹来,又把船吹走了,是不是有道理?”
    盛霈沉默片刻,忽而笑了。
    “他说得没错。”
    他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走。
    “我们去哪儿?”
    “带你看珊瑚去。”
    .
    隔天一早,盛霈的渔船一早就开始忙活。
    船员们搭船回来,陆续上了船,检查的检查,休息的休息,其中黄廿廿最为起劲,正在检查他们从南渚带回来的蔬菜瓜果,一边念念叨叨的,心里还惦记着山岚。
    “小樵哥,山老师呢?”
    黄廿廿跑到栏杆前往码头看,没瞧见人。
    徐玉樵看了眼时间,说:“快到了吧,都到点要开船了,二哥从来不迟到,别看着了,外头热得慌。”
    这边黄廿廿在着急,盛霈倒是不紧不慢的。
    “风铃也带上,挂船舱里。”
    “招儿,带哪条睡裙?这条太透,这条太短,啧,都不行,拿件我的短袖给你当裙子,再穿条短裤就成。”
    “再给你装点儿零食。”
    “招儿是酒鬼,再带点儿酒。”
    山岚:“......”
    盛霈一个人走进走出,来回往复乐此不疲,转眼就把山岚带来的小拎包变成了一个箱子,恨不得把家都搬到船上。
    山岚抱着猫坐在一边,一人一猫的眼珠子都溜溜地瞧他,瞧了一会儿,她温声提醒:“盛霈,时间快到了。”
    盛霈还在扒拉那点家底,翻着翻着问她:“还有个拍立得,玩不玩儿?也不知道谁送的,从来没用过。”
    嗯?
    山岚眨眨眼,接过来了。
    盛霈捣鼓了一顿,总算收拾得满意了,三个人出发往码头走。
    一人一猫走在前头,他拎着箱子跟在后面。
    远看还倒真像个保镖了。
    船头一群人探着脑袋看热闹,一脸八卦,交头接耳——
    “那是二哥啊?见鬼了。”
    “二哥对象哪儿找的,我怎么找不见?”
    “这白的都要反光了,二哥和人在一起不别扭吗?”
    “你说天一黑,人能看见二哥吗?”
    船头一阵哄笑,徐玉樵也憋不住笑,笑够了开始教训人:“你们一个个,比二哥还黑,还好意思说人,而且你们没看见二哥什么样?”
    说到这事儿,船上笑得更厉害。
    “二哥用起防晒来了!”
    “还戴帽子和墨镜,原来是要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玉樵笑骂:“赶紧回去!船要开了!”
    船上的笑声压根止不住,顺着海风一溜传到山岚耳朵里,她静静听了一会儿,告诉盛霈:“他们在笑你。”
    盛霈哼笑:“他们嫉妒我。”
    山岚眨眨眼,抿唇笑起来。
    两人上船时人群已散开,盛霈把行李拎到船舱里就上驾驶室去了,他是船长,开船时可不能不在。
    山岚正打量着这艘灯光诱捕渔船。
    因着各部门都在忙活,徐玉樵也不在,黄廿廿趁虚而入,还给山岚找了顶帽子,黄澄澄的。
    “山老师,听小樵哥说你头回上二哥的船?”黄廿廿指着船上一排排灯泡,解释道,“除了首部和船舷,船底下也有呢,我数过了,上百盏灯泡!晚上亮起来可壮观了,捕鱼的时候你一定得看看。”
    山岚仰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灯泡,轻声道:“我听盛霈说过,鱼有趋光性,他们在晚上捞鱼。”
    “怪傻的。”黄廿廿总结,“不游快点都得被捉走。”
    “对了,山老师,和你说个秘密!”
    黄廿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神秘兮兮地凑到山岚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说完又开始笑。
    山岚呆了一下,问:“真的?”
    黄廿廿点头:“真的,全船的人都看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汽笛声响起,渔船缓慢离港,立在码头小战士朝他们挥了挥手,黄廿廿也用力挥起手来。
    驾驶室门口,盛霈一边和驾驶员说着话,一边往船头看,待看到那顶黄澄澄的帽子,微眯了眯眼。
    谁的帽子都往头上戴?
    盛霈瞥了眼黄廿廿,往下喊:“小黄,厨房都收拾好了?”
    黄廿廿:“?”
    这船上的人都亲切地喊她廿廿,就盛霈一个人喊她小黄,跟喊小狗似的,他才是狗!一条大黑土狗!
    黄廿廿闷声道:“山老师,我回厨房了。”
    山岚遥遥和盛霈对视一眼,温声道:“我和你一起去,再去船舱看看,你晚上住在哪儿?通铺还是双人间?”
    黄廿廿道:“我睡双人间,但我一个人住。阿姨们嫌单间没窗闷,住在通铺里,晚上风吹过来还挺凉快。我们这儿分男女通铺,不通的,两边都有锁,是二哥让人改造的,生活很方便。这儿的船员性格都好,阿姨们叽叽喳喳的能聊天,整天都热闹,生活比我想得舒服多了。”
    山岚:“我能和你睡吗?”
    黄廿廿一呆:“和我睡,那二哥呢?”
    山岚轻声道:“我不和他住,你说了,分男女通铺,我不过去。你要是习惯一个人,我可以住通铺。”
    黄廿廿忙摇头:“可以的!”
    于是,盛霈眼睁睁地看着黄廿廿带着山岚走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更别说黄帽子了,他又臭起张脸。
    怎么谁都和他抢老婆。
    刀和他抢,猫和他抢,这小厨子也和他抢。
    不高兴。
    .
    海上的天说变就变,早上天还晴着,下午就噼里啪啦下起雨来,晴一阵雨一阵。
    阿姨们不用开船,都歇着,但船上好容易来个漂亮姑娘,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山岚问起话来,一点儿都不怕她眉眼间的那点疏离。
    就没有阿姨不能聊天的人。
    “小姑娘,多大了?”
    平时凶巴巴的阿姨这会儿和蔼可亲的,语气柔得能掐出水来。
    徐玉樵在边上偷听了一耳朵,用手肘推推盛霈,纳闷道:“二哥,阿姨们怎么换了副面孔?平时那股凶劲呢?”
    “怎么光对我们那么凶?”
    盛霈耷着肩,懒懒地倚在栏杆上,视线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人群中间的山岚,她倒是脾气好,挨个回答问题,对他怎么就没那么好脾气?
    “谁敢凶我老婆?”
    盛霈随口道。
    徐玉樵:“......”
    你还是跳海吧,腻歪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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