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就见元熹站在身后, 将她吓了一跳。白芷捂着胸口,道:“你怎的走路没有声音。殿下正在里面,可是有事要找太子妃?”
    元熹看着紧闭的殿门,欲言又止,“听说主子要跟殿下去平州, 会……带上我们吗?”
    昌安帝命令谢濯去平州的事, 被一律压了下来,对外只说太子要微服私访, 以免贼人私下起了戒心。
    朝中知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
    只是今日经过外面时,听见霍小公子和孙老将军在谈话, 他才知道太子要去平州。
    见白芷不答,元熹皱眉, 道:“你也知道此事?”
    为何就他不知, 为何主子只瞒着他。
    “哎, ”白芷见人要走,拉住他的袖子, 咬咬牙,狠心开口, “元熹,你知道的,殿下待太子妃极好,你……”
    你也应该放下心中那份情意, 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白芷咬住唇, 险些将这番话说出口, 她看着元熹挺拔的少年身影,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我知道的,”元熹没转身,故而白芷也看不清他是何表情,又听见他说道,“听说平州凉快,多梅雨,我只是想去给主子买些驱蚊虫的药买上,去去就回。”
    二人离的不远,又未刻意压低声音,殿下听的一清二楚。
    沈桑望着外面,透过紧闭的镂空门依稀可以看到黑衣少年离去的身影,她正思忖着该如何与谢濯说清,就听见身侧发出清脆响声。
    转头见谢濯正放下茶杯,那声清脆,是茶盖与茶杯相撞。
    谢濯道:“太子妃也知道了?”
    沈桑知晓他说的是何事,点点头,道:“今日去请安时,皇后娘娘跟臣妾说了。”
    谢濯见她略有迟疑,以为她是在想没有将杜拂玉定罪,抿了口茶,有些愧疚道:“这几日汝南王在皇都,父皇又听信小人谗言,杜拂玉一时还难以处置,太子妃且再等几天。”
    沈桑微愣,旋即反应过来谢濯是何意思,她摇摇头,轻声道:“臣妾只是觉得,有殿下护着臣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谢濯含着茶水,半晌没咽下去。
    太子妃这番话,不由让他自我怀疑起平时对待沈桑有多差。
    一低头,却见太子妃正勾着他手指,指尖在手心挠了挠,笑的明媚,“殿下今儿可留在临华殿用膳?”
    谢濯咽下茶水,茶杯放到桌上,心中十分受用。
    “留,孤今日要吃鱼。”
    ……
    如谢濯料想的那般,两日后,汝南王离开皇都,杜拂玉没有跟随。
    一日内大理寺中多了几道陌生人影。
    谢濯听着传来的消息,眸色下沉。
    只要杜拂玉还留在皇都,这罪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今日上朝,他上奏了张弈的事,昌安帝勃然大怒,命他全然接手此事。
    谢濯波澜不惊,接下这份命令,随后下了朝,去调出了当年“三月梨花案”的所有事宜,令人重新查办,却在其中抹去了昌安帝私心故意抹杀一事。
    昌安帝身为天子,威严深重,若是让黎民百姓知道此事,难免会人心惶惶,产生动荡。
    只是问了张弈许多,还是没有问出背后暗中操纵的人是谁,死的何三是他们的接头人。
    现在人死了,这条线又断了,谢濯看着被称作名单的两张纸,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随手塞进盒子里。
    “太子妃呢?”
    陆一在外听见太子问话,连忙嬉皮笑脸道:“殿下,太子妃正在小厨房呢。”
    谢濯以为沈桑是有又在给他准备膳食,随口道:“去告诉太子妃不必准备了,孤且不饿。”
    陆一尴尬咳了声,“殿下,太子妃是为太后娘娘准备的。”
    不是给您。
    书房内静了一瞬,谢濯低头握笔看着奏折上王大人洋洋洒洒一段赞美之言,嘴角扯了扯。
    他平日最喜欢王大人写的字,可今日却觉得这字着实不像样,这笔重了些,那撇多了一点。还有看着发自肺腑的真心称赞,今日一大段里竟是透着些许拍马屁行为,读着也不顺畅。
    几日不见,王大人书法功底退后不少,是该练练了。
    陆一远远的看见自家殿下换朱笔,在奏折上大大的画了个叉,起身,拢拢袖子往外走。
    “……”
    等人走出书房,他正要跟上,却听见殿下凉凉开口:“东宫这么大,孤不会迷路。”
    言下之意,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陆一摸摸鼻子,也不再自讨没趣,听白芷说元熹这几日有些心情低沉。
    他这个做哥哥的,应当过去看看。
    小厨房是专门为沈桑在东宫设的地方。
    谢濯一进门,就见沈桑着月白色锦织宫装,发髻高高挽起,绫罗袖子挽起,露出雪白皓腕。朱唇不点而赤,美眸顾盼间流溢华然。
    余光见门口站着个人影,沈桑抬眸,唇间漾着浅笑。
    “殿下来的正好,帮臣妾将桌上的鸡丁拿来。”
    她手上正剥着虾仁,指尖透着粉红,沾了水衬得娇嫩欲滴。
    谢濯目光扫视一圈,在桌子小架上发现了瓷碗装着的鸡丁,他伸手去拿时,因衣袍宽松,动作过大,险些将小白瓷罐扫落到地上。
    “……”他慌忙接住,心虚的扫了眼沈桑。
    沈桑手上沾了面粉,正用着器具过着面粉,起了团的放到一旁。她抬手轻拍了拍,面粉随着微风飘动。
    谢濯往后扯了扯身子,躲开面粉,“太子妃,你且是故意的。”
    “莫不是阿圆不喜欢?”她眼波潋滟,笑的揶揄。
    说着,将盛着虾仁的碗放到谢濯手心,指了指身侧,“阿圆记得剥好虾后,放到这旁碗里。”
    沈桑说完,全然没有顾及到谢濯错愕的眼神。
    她一口一个阿圆叫的顺口,谢濯后背一僵,胳膊隐隐泛起小米疙瘩。
    霍皇后和傅之向叫是一回事,可这名含着太子妃娇柔嗓音,却又是另一回事。
    谢濯端着碗站在原地,神色古怪,不停看向沈桑,盯了半晌见也没回应,只好“哦”了一声,手上剥着虾仁。
    沈桑唇角勾起。
    放置鸡丁于锅中,洒上葱姜八角,添水没过,小火炖之。等鸡肉见熟时,再敲碎细米粉放入,熬至鸡粥。
    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还从未进过厨房,更没有像这般心甘情愿的受人指使过,难免不了要抱怨几句。
    要给虾挑虾线,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显然确实没怎么接触过。
    沈桑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虾肉,顿时有些心疼,正要伸手去碰,却见谢濯挪动几步,身子挡住她,飞快的将剥好的虾仁放进碗里。
    “有些腥。”谢濯低声道。
    沈桑轻笑一声,挽起袖子,微凉的手指抚上谢濯掌心,柔声徐徐说道。
    她的手指轻柔,有些软,谢濯指腹抿过她手心,道:“这些也是在沈府时学的吗?”
    沈桑有多着重衣裳妆容他是知晓的,连袖角沾了污渍都能絮絮叨叨说半天。
    虽说也有后妃洗手作羹汤讨了男子欢心,可谢濯瞧着沈桑那般熟练动作,心里总归是有些堵。
    沈桑知晓谢濯定是又不知想到了哪些,同他剥好虾仁,无奈道:“殿下,臣妾当真没那般娇气。”
    虽说当初学做膳食,却是为了讨沈老夫人欢心,可习惯后发现,进了小厨房仿佛就是她的天地,连身心都跟着愉悦。
    太后上了年纪,硬食咬不动,沈桑只好做了虾饼和鸡粥,随后带着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到二人同时过来,也有些诧异,随后会心一笑,“哀家倒是许久不见你们一起过来了。”
    饼和粥都符合太后的胃口,便将二人夸了又夸。
    太后轻拍了拍沈桑手背,笑着道:“什么时候你们也能给哀家整个大胖小子,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热闹时候,连最小的晚清和晚晚转眼间都要长大了。”
    见太后叹气,沈桑正要开口安慰,就听谢濯接道:“祖母放心,很快就会有的。”
    沈桑一愣,却见谢濯容色淡然,仿佛刚才那句话没说过一般。
    “是吗?”太后面上露出惊喜,甚至屏退谢濯,亲自对沈桑说了许多,都是些亲昵的闺房事,连当年讨好先帝的床|上功夫都透漏不少。
    沈桑听的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出了宫殿,沈桑舒了口气,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却在对上谢濯眼眸时又烧了起来。
    “都怪殿下乱说话。”沈桑咬咬牙,抬手在谢濯腰间拧了把。
    谢濯无辜受牵连,倒吸了口凉气,却见沈桑走的飞快不等他,只好连忙跟了上去。
    边走边打听着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
    沈桑顿住脚步,眸中春光闪动,咬唇道:“殿下当真想听?”
    谢濯狐疑的看着她,点点头。
    沈桑踮起脚尖,抓着谢濯衣袖,将所有的话挑了几句说出来。
    “……”
    殿内,伺候的嬷嬷奉上茶,道:“太后莫不是没看出,殿下与太子妃并未同房。”
    她们这些嬷嬷在宫里伺候多年,都教习过房事,这经没经过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不打紧,”太后笑的悠闲,“哀家偷偷塞给了桑桑一瓶春|风露,至于用不用的上,那就要看她了。”
    嬷嬷愣住,“若是殿下知道了,岂不会……”
    毕竟,这物什再好,总归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太后哼了声,“濯儿那臭小子,一点都不着急,哀家巴不得他看见才好。让他好好看看,桑桑都比他积极。”
    作者有话说:
    留爪~
    下次周末继续万更,猪突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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