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只觉得满嘴泛苦,但又不敢反驳, 只能点头应是。
    卫一低头把手里的信又看了一遍, 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油灯,称病?
    这小妮子当时在熙和园里, 就挺得他喜欢的,有头脑又拎着清, 尤其比起薛采春,真是不知好到哪里去。
    如今事情一出第一反应竟然是称病, 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不枉齐宣对她倾心, 甚至还费尽心思编了个谎话来骗他。
    罢了, 既是他喜欢的,他就替他看着吧, 至于是娶还是纳,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元瑾汐称了一晚上的病, 睡了个饱的,第二天很早就醒过来,迷糊之中,还想着今天要给齐宣准备哪些吃食。
    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 看到陌生的床铺帘幔, 以及床尾那个空着的糕点盘子, 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人已经在平阳,在沈园,而不是有齐宣所在的梅园。
    一时间,不由有点淡淡地失落。此时小七也在平阳,也不知会是谁替他束发更衣。
    同一时间,江阳城的梅园之内,齐宣也头疼这件事,经过手指有元瑾汐两倍粗的刘胜服侍后,他现在一想到早上进心,除了头发发麻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还是叫韵秋来吧。”
    “是。”刘胜也是如释重负,他以前都笑话那些大老粗,提个笔像是有千钧重,如今他发现,这小小的木梳,不比那毛笔好拿多少。
    而且自己梳头时弄弄就上去了,怎么给别人梳就完全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元瑾汐和小七到底是怎么弄的。
    “对了,夏其然到平阳了没有,可有消息回报?”
    “还没有,约摸也快了。”
    “有消息立刻报我。”“是。”
    其实夏其然甚至比元瑾汐还早一天到达了平阳,只是刚进城就被城门口的告示吓了一跳。
    因为那上面贴的是晏娥的海捕文书。
    罪名是与他人串通,盗窃沈家财物。一同贴着的,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罪名是协助晏娥盗窃并与之私奔潜逃。看日期,正是他出发前往并州的那一日。
    而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疤,分明是他留在平阳监视晏娥和沈怀理的人。
    他们俩竟然勾搭在了一起?
    可是,晏娥不是与沈怀理打得火热,怎么又会与他人私奔?
    而接下来的消息,更是吓得他差点直接回江州。
    因为沈怀理死了,死在了大牢里,而现在的沈家家主是则是亲手把哥哥送进牢里的沈怀瑜。
    这并州,分明是变天了,就这样李二还说一切安好,可大展宏图?
    那当时向他要货的,哪里还是什么沈怀理,分明就是沈怀瑜,怪不得突然变得大方了起来。
    可是,沈怀理不是说过绝不对让沈怀瑜插手这桩生意的么?怎么他前脚刚死,后脚沈怀瑜就全面接手了?
    甚至还发现了潜伏着的李二?
    夏其然越想疑点越多,如果不是江州现在是回不去的状态,他绝对会立刻打道回府。
    小心翼翼地藏了两天之后,他发现平阳竟然意外地平静,沈怀理之死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茶余饭后谈论的,也全都是他与晏娥,晏娥与那个刀疤脸之间的风流韵事。
    至于沈家所做的生意,似乎无人关心。
    而关于沈怀理的死,有人说是因为牢里进了毒蛇,被咬死了。
    也有人说是晏娥伙同那个刀疤脸,害死了沈怀理。
    而那个刀疤脸则被说成了晏娥青梅竹马的恋人,来到平阳就是为了与她私会。而两人见面约会的地点,就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院。
    而刀疤脸为了能跟晏娥在一起,借着沈怀瑜把沈怀理告发的机会,弄了条毒蛇放进牢里,咬起了沈怀理。晏娥也因此不得不跟他私奔。
    这些事,夏其然一个人都不信,毕竟这两人都是他派出去的,什么底细他很清楚。
    但是当他们连那家绸缎庄的名字、地点都说出来时,却不由得他不信。
    或许刚开始就是监视与被监视关系,但时间长了,谁知道刀疤脸会不会动了色心?
    更不要说,晏娥手段也足够高超,本来以冲喜之名进入沈园,就是为了方便联络顺便监视沈怀理。没曾想,他竟然能让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收作外室。
    那样的事都能办到,勾引一个刀疤脸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该死的女人!
    夏其然恨恨地一锤掌心。当时他还自以为这个布局非常完美,刀疤脸在明面上监视沈怀瑜和晏娥,传递消息;暗地里,则由李二则潜伏在沈园之内,暗中监视两人。
    这四人互相牵制,根本不可能有人骗得了他。
    可他万没想刀疤脸竟然和晏娥搞在了一起,沈怀理又在牢里暴毙,至于李二,自从那封“可大展宏图”的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也不知是死是活。
    眼下的平阳城里,竟然一个眼线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都始于沈怀瑜开始为自己翻案,这就是他的能力么?
    再看沈园,一切如常。
    似乎除了沈怀理变成了沈怀瑜,一切都没有变。唯有沈园门口的白灯笼表示这家最近有人过世。
    夏其然对沈怀理这个所谓的“表哥”并没有什么感情,要不是生母要他常念着沈家,让他多多帮衬沈怀理,他根本不想把福.寿.膏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尤其沈怀理说起大话来一个顶俩,但若是要他实际办事,却又胆小如鼠。并州这么大一个州,他竟然每月只敢要一百斤,好不容易说要二百,还要后付款。
    若是可以,他早想换个人了。眼下沈怀瑜既然能稳定重沈园、平阳的局势,又出手阔绰,似乎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只是一想到沈怀瑜那个时刻以书生、才子自居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思来想去,夏其然还是决定先与沈怀瑜接触一下,万一他真的像李二在密信中所说,已经收买了知府徐匀,那并州很快就能成为下一个江州。
    到时,他就是这并州实际的老大,说不定还能体会一下老爹在江州只手遮天的乐趣。
    “阿福,你去联系园中的李二,不,直接联系之前的管家沈喜,就说先期的二百斤货已经到,约沈怀瑜到揽翠楼见面。”
    很快沈怀瑜就接到消息,“这个缩头乌龟总算是露头了。”想到齐宣给他的信里说,这夏其然还曾经打过元瑾汐的主意,“既然你来了,那咱们新仇旧恨,就一起算吧。”
    不过竟然要在揽翠楼见面?他可不是夏其然,本身就烂到可以招苍蝇了,去哪里都无所谓。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告诉他,揽翠楼不行,要么换一家茶馆,要么就让他来沈园。”
    此时站在沈怀瑜面前的,就是夏其然提到的沈园管家沈喜,他曾帮助过沈怀理与黑然堂联络,在经过卫一的“教育”后,此时已经弃暗投明,转而为沈怀瑜办事。
    听到新主子的吩咐,他颇有些为难,“那边与咱们做生意,向来是说一不二,若是贸然驳了他们的面子,怕是以后生意难做。”
    “哼,难做就不做。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可是他来求着我卖,而不是以前我们求着他卖,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
    要不是为了配合齐宣在江州的动作,以及把夏家所掌握的福.寿.膏进货渠道套出来,他现在最想做的,是直接配合徐匀把他连人带货一窝端了。
    然后再把夏其然弄到手上,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夏其然此时正藏身一家青楼的后院当中,接到信后破口大骂,“沈怀瑜这个假正经,举人的功名都没了还在这里跟老子摆他那个才子的谱。”
    不过骂归骂,如今的情势也就像沈怀瑜说的那样,不再是他说一不二的时候了。
    因此,冷静下来之后,夏其然还是同意换个地方,改在一家茶楼中见面。
    只是当沈怀瑜按时前往时,见到的却并不是夏其然。
    “在下阿福,见过沈三公子。”
    沈怀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此人五短身材,身材胖胖的,笑起来一团和气,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酒楼饭馆的掌柜。
    “夏其然人呢?既然来了,不出来见一见不太好吧?”
    “沈三公子说笑了,我家公子目前人在江阳,并州的事务一向都是由我负责,这一次也是如此。”
    “哼,”沈怀瑜冷笑一声,“一百斤的货你能负责,一千斤、一万斤的货呢?赶紧叫夏其然出来,本公子没心情跟你扯闲篇。”
    阿福不为所动,“我家公子的确不在平阳,沈三公子有事和属下说,也是一样的。”
    “既如此,那就算了。”沈怀瑜站起身,随手甩下一张百两银票,“阿福掌柜辛苦一回,拿去喝茶,告诉夏其然,他要么主动来见我,要么就带着货滚回江州。”
    “我想……”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颖王殿下会很高兴见到他的。”
    阿福脸上变色,不敢应是,只能站在那里不出声。
    这时房门的帘子一挑,夏其然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沈怀瑜你不要不识抬举,就是表哥在时,也不敢对我这么说话。”
    “沈怀理是沈怀理,我是我。如今的沈家由我掌权,并州的渠道也由我把控,我就这么对你说话了,你又能奈我何?”沈怀瑜语带嘲讽,自顾自地回转到桌边,坐在主位之上,然后指着自己下首的位置,“夏公子请坐吧。”
    夏其然气得直咬牙,“我且问你,我表哥是你害死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怀瑜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反正如今他死了,我活着。别用那种假惺惺的眼神看着我,你敢说,你就没想过弄死夏其轩,取而代之?”
    夏其然大笑出声,但声音里却没有笑意,“我原本以为,你不去青楼是因为你自诩为翩翩君子,如今一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货罢了。”
    “假的又如何?还是那句话,沈家家主是我,而你呢,仍旧只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当年你和沈怀理一起欺负我时,可曾想到有今天?成王败寇,夏其然,你输了。”
    “你!”夏其然恨得两眼冒火。从小到大,他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提及他庶子的身份。每次到沈园来时,整个沈家都会把他当成嫡公子来对待。
    但偏偏在沈怀瑜这里不行,因为他总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庶子的身份。
    再加上虽然同为庶子,但无论是相貌、才气他都比不过沈怀瑜。沈怀理还可以骂一句妾养的,他却是连这一句都骂不出来。
    也因此,年少时他每次来沈园,都少不了狠狠欺负沈怀瑜一顿。
    “怎么没声了?当年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会干掉夏其轩取而代之。怎么现在却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看啊,你这黑然堂堂主不做也罢,交给夏其轩,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人家可是敢直接出海,而你却只能被人逼着抱头鼠窜,都是一个爹生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种?”
    “你给我闭嘴!”夏其然气得一锤桌子,“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沈怀瑜丝毫不为所动,话锋一转,“这么说……夏其轩果然出海了?”
    夏其然脸上勃然变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表情无异于承认。
    “哈哈哈,夏其轩不愧是夏家嫡长子,这一手果然高明。”沈怀瑜心里舒畅,他只是想钓下鱼,没想到铒都没用,就真的钓出东西来了。
    “放心,你们夏家的事,我没兴趣掺和。我的眼里,只有生意。你夏三公子来一次,别告诉我你只带了二百斤的货,有多少,报出数来吧。我全都要了。”
    夏其然只觉得他自从进了这个屋子,就是处处受挫,先是被对方用家主身份压了一头,紧接着又被套出话去,到最后连他想用货抻着对方的计划也要破产。
    如果他说只有二百斤,无异于承认自己不如大哥,怕是要被沈怀瑜加大力度嘲讽。
    “哼,当然不只二百斤。但你拿得出钱来么?”
    沈怀瑜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他身边的一个人立刻拿出一个箱子来,放到桌上。
    这个时候夏其然以及阿福,才注意到沈怀瑜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这人似乎是一直站在那里,但诡异的是,无论是夏其然还是阿福,之前竟然都没注意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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