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谢颜也正好出现在厅外,他拧着眉头,对着钟介然不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第66章 大灾大难 能有什么原因,他菜呗!
    谢颜对钟介然的抵触几乎是不亚于毕彦, 这让叶君晰稍显为难。他还是希望谢颜能和钟介然和睦相处的。
    钟介然刚想吃一颗开心果,听见谢颜这么说,立刻就不高兴了, 瞬间站了起来冲着谢颜吼道:君晰是吾的好友,吾怎么就不能来了!?你的病还是吾治的呢!
    谢颜也毫不示弱,就直直地站在门口与他对吼:你炼得什么破丹药,吃了浑身热。你想毒死我?
    钟介然:你手脚冰凉又肾虚,当然是补药啦!
    谢颜:你才肾虚!
    钟介然:谁腰上有伤谁肾虚!
    谢颜:我这明明是剑伤!
    钟介然:剑伤也捅到肾了, 吾不给你治,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谢颜:不好就不好,反正有大师兄照顾我!
    钟介然:就算是0也不能像你那么造, 小心留了病根,以后君晰不要你~
    谢颜:你说什么呢!大师兄不会不要我的!
    钟介然:那可不一定,世事难预料!
    谢颜:你!!!
    钟介然:哼,半零不落!
    谢颜:你什么意思!
    钟介然:没什么意思!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钟介然和钟海棠是双生,年岁上都比他要再长上些,比之谢颜师弟就是翻了个倍, 可钟介然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比谢颜成熟, 两个人就像斗嘴的小娃娃, 你一言我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嗓门越来越高。
    叫到后来简直要掀翻了屋顶。
    他算是看出来了,谢颜的伤势无碍。顶多就像钟介然说的,再补补就行。
    叶君晰面上松了一口气,抬手在木案敲了三下:别吵了,谢颜过来吃茶。
    少年立刻收了嘴, 狠狠地一甩衣袍坐在与叶君晰共用的一个茶位上,端起他的杯子就饮了下去。
    方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另一位也灌了口茶,兀自地吃起酥饼来。
    三人静座于堂内,只有吃东西与喝茶的声响。叶君晰觉得太过尴尬就开口问道:介然,丹药又失败了,你可知是何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他菜呗!
    谢颜!
    这回钟介然倒是没生气,只是用手拨了拨盘子里的开心果,挑了个最大的掰开丢进嘴里,边嚼边说:吾也不知道,火候吾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地点也对,五行时辰都合,关于这个问题,吾给毕先生传过消息,可他一直没回我。
    他刚说完,瞥了一眼谢颜,大约是看他又想编排自己几句,干脆冲着叶君晰说道:君晰,谢小道友这伤要好好补补,吾那里的灵植都被炸光了,一时间也来不及种出什么滋补的圣物来,倒是这花容山!
    他说着又朝叶君晰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了几分,看似是要说悄悄话,其实就是故意和叶君晰挨得近了好让谢颜吃味。顺势还握住了叶君晰的手。
    果不其然,谢颜的眉毛瞬间立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打翻了茶壶,泼了自己一身。
    钟介然早就在毕彦那里领教过这一招,对着一套见怪不怪,拽着叶君晰的手不肯撒:哎,让他自己去换,待会儿你和吾去趟花容山,吾瞧着那里有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叶君晰有些担心的瞥了一眼谢颜,见他身上虽有但没泼到手上,而且茶也放了有一回儿了,若说是烫,倒也不至于。
    少年一记未成,还被留在楠木古宅里,愤愤然到了极致。一个人跑到南湘院里发疯地揪着草,不多会儿钟海棠带着宫北屹出现在结界之外。
    谢颜见到宫北屹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催促着他快些走,免得被回来的大师兄发现。
    宫北屹这回倒是还算慈爱,对着谢颜询问了一下伤势后又给了他许多灵药。并特地嘱咐他,最近妖界有些异动,毕方也不见了踪影,即便是在凡间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他就谢颜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疼惜。而且宫北屹早和他约定过,等他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魔界的事情就会渐渐交到他与少夫人的手上,宫北屹就可以带着钟海棠到魔界以外的地方逍遥些日子了。
    钟海棠的胳膊已经好了,他依偎在宫北屹的怀里,对着谢颜甩了记飞吻,一脸灿笑地离开了凡间。
    而这边,叶君晰跟着钟介然终于找到了他所说的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那是一群绿到极致的伞状菌菇,白天起雾时就会从土里冒出来,出太阳或是下雨都会缩回土里。原先花容山长满了绿植根本看不见。
    一场大火将这山烧了个精光,却没将这灵物烧死,它们再从土里冒出来,自然一眼就被钟介然发现了。
    钟介然悄悄地蹲下|身,两只手空捧着绿色蘑菇,神色认真又紧张,活像是在抓耗子,连声音小到了极致:君晰,一会儿吾将它拔|出来,你就立刻施法将它冻住,要快,很快很快,绿伞一旦变成红色就成毒菇了!
    叶君晰不解,抬手抚上耳屏与他传音:那你为何不直接用你的飞扇从侧面割过去,你这样一只一只抓,要弄到什么时候?
    眼前执着于用手的捉菇人奋力地摇头:不可,绿帽菇对温度极其敏感,受到温差变化它们立刻会缩回土里,缩不进去的就会变成红色的毒菇。这里之所以有绿帽菇,还是因为前面有暖池的缘故,连带着这里的土壤温度也上升了,否则凡间哪里会有这种神物。吾用手将它拔|出来,温度和这土壤相似,所以它们短时间内感觉不到。
    叶君晰若有所思,钟介然说的有道理,兵器大多都是冷的,他的银龙霜血更是寒到了极致,怕是剑锋一扫,这一群绿帽都变成了红伞。
    钟介然对着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他要开拔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将绿帽菇从土里拔|出来,一道寒光就从叶君晰的指尖直射过去,将那来不及变色的绿帽菇冻了起来。
    他们还要操作第二个时,天却突然阴沉了下来,连山里的雾瘴都变得鬼魅阴森,两人一低头,地上的绿帽菇全都不见了。
    再一抬头,天就撕开了一个口子,倾盆大雨直冲下来,将他二人浇了个彻底。还好他动作快,将冰封的绿帽菇收入了玉戒中,否则他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大雨冲刷着山石,没有草木的花容山根本经不起暴雨的持续性折腾,山高沟深,此处本就是地势陡峻,水流汇集着泥沙、石块越聚越大,形成了高浓度的泥石流从上坡上冲了下来。
    泥石流的速度极快,刚刚还在山顶,眨眼睛就要将他二人一同卷进去,叶君晰抬手一掌,呼啸在眼前的泥石流立刻凝结成冰,后头冲过来的有从左右两侧朝他们扑了过去,他右手向后一掀,周围的泥水聚都凝固起来。
    白玉般的手指回握后猛地一闪。
    固!
    叶君晰念出那一个字,原本只是薄薄的一层土冰立刻加固成了一座如城墙般后厚的土色冰屋。
    乒乒乓乓的沙石撞击声虽然吵闹却丝毫不能击破这道坚固的防护。
    黑暗中,钟介然摸着土冰墙不由得发出赞叹:君晰,你好厉害啊,元婴就是不一样。吾只会这个~
    他说着抬手对着土墙一点,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如细蛇一般钻入冰墙中,分裂城无数个小细流,在整个土冰墙里乱窜。
    仿佛炸开了绿色的烟花。
    带点点绿光消散后,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
    你这是个什么法术?
    叶君晰有些好奇,但听对面传来钟介然得意的声音:长草之术!有了外头那些草起了缓冲,沙石的撞击就会减弱许多,是不是也很厉害~
    他似乎能从他的语调里描绘出钟介然不断地挑着眉梢的模样。
    是很厉害刚刚若是由钟介然支起一个草环结界,大概他们就会被乱石砸扁,嵌在地里,扣都扣不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场暴雨引发的泥石流总算是结束了,叶君晰撤了结界,顺着山坡往下走。
    按照钟介然的说法,这雨后说不定还能遇到些冒头的绿帽菇。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一个绿帽菇没见到,倒是遇到了一个因遭受泥石流冲击而受伤的姑娘。
    青色的衣衫已经被泥水冲成了土色,她一只脚被石头砸伤,正涓涓地流着鲜血,玉骨冰肌的身姿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瑟瑟发抖,大约是听到他二人路过,带着哭声朝他们呼喊:公子求二位公子救救我!
    薄衫下雪腻香酥的白凤膏刺得钟介然面红耳赤,他将叶君晰推在前头,示意他去被那姑娘下山。
    叶君晰皱了下眉头,忍下心中想要捏去尘诀的心思,将姑娘背在身后。
    他走在前头,钟介然走在后头,一个弓着背,一个不敢抬头看。
    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突然伸出蛇信,舔了一口叶君晰头上的九尾望月簪,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殷红的蛇信卷着她尖锐的毒牙,姑娘笑得妩媚阴森。
    王上,我找到主人的孩子了
    第67章 磕死我了 叶公子,你不要误会,都是
    山地滑腻, 他二人走得小心。背上的姑娘便开口与他们聊了起来。
    为不在凡人面前暴露他们修者的身份,叶君晰就成了与师弟在郊野共住的富家叶公子,而钟介然则是与叶公子相熟的钟郎中。
    姑娘名唤绿莹, 并不是镇上的姑娘,本来是要去京城投奔亲戚,途遇山匪被劫了钱财还要被捉去当压寨夫人,还好这姑娘机灵,给山匪的食物里下了毒, 侥幸逃脱,顺着华容山一路逃,却遭遇了泥石流。
    钟介然听到这姑娘的叙述, 起了几分好奇心:你是从哪儿找的毒药,事先就备好的?
    正在给姑娘上药的叶君晰也竖起了耳朵,不得不说钟介然虽然话多,可冥冥之中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一个姑娘家不远千里投奔亲戚,带着毒药上路算怎么一回事情?
    余光瞥见谢颜挖了一指的药膏正要往那姑娘都脚踝处抹去,叶君晰一拍他的手背, 怒瞪了他一下。
    叶君晰:这个谢颜, 怎好直接用手给姑娘上药, 男女授受不亲,这点都不晓得?
    谢颜:师兄到底会不会啊, 这一大块肿起的地方都没涂到,要是这女子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上许久?白给他们添麻烦!一个凡人而已,有什么好救的。还好大师兄对女子没兴趣,否则这酥胸细腰小白面的, 整天在他们面前晃,岂不是要把师兄的魂都勾去~
    谢颜兀自地白了绿莹姑娘一眼,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双眼睛欲说还休地盯着叶君晰,娇滴滴地说:奴家认识些野草,采了些毒草毒果,草晒干后磨粉,溶进他们的面团里,那些山匪喜欢烙饼,我又在他们做饼的模具中涂了一层毒果的汁
    绿莹姑娘还在描述她如何脱险,一旁都钟介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青君玄丹炉的样子明明像鼎,说是丹炉倒更像是用来煮东西的,如果将紫阝日宝露做汤倒入之后,再将辟丨心丨鬼草晒干磨成粉状,混以百浓秘榴果的果肉,就形成了一锅糊糊!
    而百浓秘榴果的果壳又十分坚硬,掏空后可以用来做模具,将熬至浓稠的糊糊灌入后晾干,这也是制丹的法子啊~!为什么一定要炼呢?
    此刻的钟介然就像是着了魔,一面喃喃自语,一面转身朝外走,就将三人丢下,一直到叶君晰唤了他好几声,才得到他一句答复:吾知晓做丹的法子了这回定是能成!
    叶君晰将姑娘安置在别院,又给她做了个轮椅,到了晚膳时间,他刚进厨房就被谢颜推到了外面:大师兄忙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这饭还是我来弄!
    第二日,亦是这样。
    第三日、第四日
    谢颜不是喜欢吃自己做的菜吗?怎么绿莹姑娘一来就要自己下厨了?
    难道说谢师弟喜欢上了这个凡人女子?
    第五日,叶君晰忍不住又去了厨房,刚走近几分就听见里面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哎呀!
    似乎是绿莹姑娘的声音。
    叶君晰立刻推门而入,就见脚伤未好的绿莹姑娘被谢颜压在地板上,发丝凌乱,面色娇红,白白的玉臂勾着身上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被谢颜捉住,放在嘴边似闻又像是要吻。
    叶公子,你不要误会,都是你师弟,他
    娇滴滴的花朵咬着红唇,嘴上解释着,眼神却在描绘谢颜的轮廓。
    谢颜!你跟我过来!
    叶君晰丢下一句话,摔门走了出去。
    他才走了没几步,谢颜就追了上来。
    少年想要捉住叶君晰的手腕,去被他躲过,连衣袖都不曾抓到。
    完了完了,大师兄一定是生气了
    但听面前的美人冷冷地凝着他,郑重其事道:谢颜,你是修道之人,即便将来不能够飞升成仙,也不应该与凡人女子纠缠在一起。我们有上千年的寿命,而他们却不是,贪恋凡尘只会徒生你心中孽障。
    大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绿莹姑娘她谢颜本想将缘由摊开了说明白,可他看着叶君晰微挑的眉头,以及其紧捏着珠串的指尖,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大师兄这般是不是在吃醋?
    若是,岂不是说明,大师兄是喜欢自己的?!
    她什么?光天化日|你和她滚在地上成何体统!!叶君晰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心头就有一团火窜了上来,语调也不自觉地高了几分。
    谢颜连忙摆手,做出一副慌张地样子来,这下他直接抓到了叶君晰的臂膀: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要与她白日双修,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叶君晰冷哼一声,甩开少年的桎梏,径直回了自己的南厢房。
    ***
    刚入夏的月夜如同舞|女的腰肢,带着清脆的虫鸣声,别样的动人。
    别院的绿莹姑娘伸出她红色的蛇信舔了一下自己长长的睫毛以及翘挺的美人鼻尖,换了一件乌纱裙,朝着东厢房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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