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男朋友在不在。
    [如是我闻]:?
    [乐]:明天要不要去看零点场电影,我请。
    [乐]:看完再去撸个宵夜。
    [如是我闻]:你被盗号了?
    [乐]:我妈今天嫌弃我,说我一点夜生活都没有。
    [乐]:我明天就去通宵蹦迪#微笑
    [如是我闻]:我给你一分钟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温郁已经在搜北京蹦迪哪家强了,一看见消息弹出来,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等等明天明天闻玙过生日!!
    他手一滑手机正中鼻子,痛得叫了一声。
    外头还在扯闲天,无人听见。
    [乐]:我错了,提前说一句生日快乐。
    [如是我闻]:明天我提前请了年级里的老师,去鸿宾楼吃饭,记得来。
    [乐]:那我肯定是蹭我男朋友的车。
    [如是我闻]:哟。
    对话持续到这里,温郁心里有微小的纠结。
    他观察他男朋友的微信昵称很久了。
    很久以前,互联网上流行一个短句。
    安非他命,如是我闻。
    安非他命既是抗抑郁药,也是可能被滥用的毒品。
    如是我闻是一句佛偈,偏偏和它的名字成了无情对。
    他每次看见闻玙的这个ID时,都想悄悄地也把自己的名字改掉。
    变成甜腻又文艺的情侣名,很登对。
    他不是不敢。
    他是觉得他还够不到他。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两个人明明已经是恋爱关系了,手也牵过吻也接过。
    但感到自己可以拥有全部的爱,与和一个人确认关系,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安非他命,如是我闻。
    温郁心里又默念了一遍,最后也没有改掉自己的微信名。
    以后吧,万一呢。
    第二天意外很忙。
    有好几个艺考生都过来找他咨询消息,刚忙完要赶去上课,完事又有领导发消息组织开会。
    期间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
    温郁还在匆匆写着备课方案,闻玙发消息过来。
    [如是我闻]:在学校后门开车等你,男朋友。
    下班!吃饭!过生日!
    温郁关了文档就噔噔噔往后门跑,拐弯就瞧见闻玙那辆悍马,一拉开副驾驶瞧见领导坐在里面。
    老太太笑眯眯挥手:坐后面吧。
    您好您好,他尬笑一声,又拉后门,两女同事忙不迭挪位置:温老师进来坐!
    温郁再关上车门时,心里凉了半截。
    每个同事都带礼物了。
    两女同事一人手里一个礼物盒还扎着小蝴蝶结,老太太怀里抱了个点心,显然都是要送给闻玙的。
    他怀中空空,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听说鸿宾楼老师傅做得糕点地道啊
    对,还有他们家羊肉饺子,馅儿大皮薄特别好吃!
    温郁坐角落里闷了一会儿,渐渐不说话了。
    看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确实离他很远。
    就算只隔一两米,也好像碰不到他。
    闻玙这次出手大方,包了二十人的大包厢,早早点了一桌子好菜。
    其他老师也陆续到齐了,还有人带了相当不错的两瓶好酒。
    有女老师自来熟地坐在闻玙身侧,温郁看了一会儿,在黄老师身边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闻玙忽然开口了。
    温老师,你想坐哪儿?
    不是邀请他过来坐,而是问他在想谁。
    温郁怔了下,莫名感受到男人的控制欲。
    却又因此很开心。
    他自上车以后露出来第一个笑。
    咱两老同学,今天还是你生日,你说呢?
    旁边女老师心领神会:那我绝对不当电灯泡!来温老师,你们两一块儿坐!
    温郁还在观察闻玙:行吗?
    快过来,男人笑着唤他:想你的不行。
    这话太肉麻了。
    赤/裸到都有几分狭义,偏偏可以通过这个人的口,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来。
    温郁脸上发烫,快速和同事换了位置,坐在男人身边。
    脑子里还在回荡刚才那一句。
    想你的不行。
    闻玙凑过来,和他靠得很近,两人肩头挨着。
    等会给我切蛋糕?
    温郁一时间分不清,他是想要控制他,还是想要再亲近一下。
    像是爱意,又像缰绳。
    都行。他短促点头。
    我喜欢吃带黑樱桃的那块儿,闻玙低声描述道:沾一点白巧克力碎,但不用切太多。
    切下去的时候,动作不能太慢,不然旁边的蛋糕馅会粘住。
    温郁被他钉在椅子上听着关于一块蛋糕的仔细要求,直觉这男人正在开什么下流的玩笑。
    他只觉得手心发热,说不出话,但并不想逃。
    他一直很喜欢看着这个男人放肆起来,哪怕是对着他放肆。
    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温郁忍不住提起这件事,低着头声音很软:明天给你补行吗。
    闻玙观察着他,抿唇笑起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温郁像是被他轻轻掐了一下,耳朵尖变得更红。
    宴会正式开始,十几个老师说笑着交杯换盏,闻玙作为这顿饭的核心人物,措辞行为都恰到好处。
    温郁坐在他的身边,偶尔会闻见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像是与整个包厢都有所割离,低郁又暧昧。
    直到宴会末尾,闻玙起身给他添了一碗汤。
    再喝一点,你太瘦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给领导布菜,请女同事尝尝某一块甜点。
    一切都很自然,无人会多注意一眼。
    温郁像是突然从蛊惑里回过神来,发觉蛋糕早不知道被谁切好了,此刻正放在他们两的手边。
    没有黑樱桃,但奶油饱满新鲜,还陷进去一小块草莓。
    两个人,只有一块。
    也不知道是谁吃谁。
    第25章
    饭局结束以后, 闻玙开车送他回去。
    车上仍残留着淡淡烟味,像狼不经意间的鼻息。
    干燥微焦,不动声色地一直钻进人的肺里。
    温郁席上没有喝酒, 坐副驾驶里反而有点眩晕。
    他缩了缩, 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闻玙方才宴请同事时便一直正经又得体, 此刻也只是平静地开着车。
    从鸿宾楼往回开,一路长灯朗照, 夜色都被烘出昏红的一圈毛边。
    车某一处梧桐林旁停了下来。
    温郁动了一下, 侧目瞧着路标, 只觉得这儿很陌生。
    林边是宽阔草道, 前后僻静无人, 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他猜到什么,仍是明知故问。
    怎么不开了?
    闻玙打量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不是我过生日吗?
    吃饭我请, 接送我来,总得讨个好处吧。
    温郁心里怦怦直跳。
    他们两玩很幼稚的试探游戏。
    可是他居然很喜欢这样。
    我没带礼物。他又小声解释了一遍:今天工作太忙了, 我没顾上。
    明天补,行么。
    男人笑起来。
    我可不听解释。
    说着偏了一下头, 如同教导和命令。
    坐过来。
    温郁已经坐得离闻玙很近了。
    近到一倾身都可以被亲到。
    还要多近才可以?
    他一时间呼吸不稳,无用地抵抗道:这样不好。
    车停了死角。男人低笑起来:附近没有摄像头, 你什么都不用想。
    乖,过来。
    温郁咬了下唇, 仍是探出双手爬了过去。
    他一直纤瘦,即便是跪坐闻玙怀里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但爬过去的这个过程却像极了一种驯化。
    解下桎梏, 剥开忐忑,距离不断缩近。
    他抬腿越过档把,膝盖一偏压男人的大腿上, 全身重量也跟着往下栽。
    嘶温郁生怕摔着,本能用手抓住闻玙的肩,整个人便直接陷进他和方向盘之间,被狭小空间就此钳制。
    闻玙启唇想夸奖一句,低头瞧见他皱眉拽紧自己的样子,又想让他更开窍一点。
    接下来呢?
    他如同少年时辅导他做题一般,循循诱导:然后怎么做?
    温郁清楚他们此刻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偏偏全身平衡都他的控制里,只要闻玙翘个二郎腿,他都得把脸埋他的肩旁被动地调整重心。
    亲一下就可以吗。他小声问道。
    当然。闻玙此刻温柔又耐心:我从来不贪心。
    这句话有短暂的麻痹作用。
    温郁忍住自己的胆怯和羞耻,邀宠般生涩地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地亲了下去。
    唇瓣温软,怀抱安心。
    像是一切都只是恋人极其本分的小小要求。
    闻玙并没有动,甚至手都无害地放一旁,不曾覆他的背上。
    温郁亲完之后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变得有些茫然无助。
    十年前,温郁做不出题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希望他把答案直接讲出来。
    可闻玙从不会轻易地满足他。
    他仍然噙着笑,像是他做对了,又做错了。
    温郁深呼吸几秒,求助般看向他搭一旁椅靠的手。
    他忽然很希望闻玙也环抱住他,把温暖和力量完全给予。
    人腾空的状态下总会感到脆弱。
    不太够吗。他轻轻念叨了一声,又认真俯身过去,仔细亲了下去。
    他极少主动,以至于这样的接触对于他们而言都新鲜又越界。
    只是稀疏平常的深吻,可主导角色被调转。
    他试探着去舔吻他的唇齿,去亲昵又小心地索取。
    闻玙垂眸教他该如何吻得更深,后者会又轻又快地换一口气,然后努力练习刚刚学到的每一个小技巧。
    恋人的生日礼物只要一个吻。
    可是好像这一口气亲了好久,连绵不绝。
    温郁明知自己被带进陷阱里了,又有种不合时宜地好胜心。
    他松开他换气时,双手仍环抱着他的脖子。
    我技巧有变好吗?他像生气,又像撒娇。
    嗯学得很快。闻玙眯着眼还回味:角度和力度还差一点。
    温郁露出更好胜的表情,跪他怀里又用力亲了过去。
    两人纠缠不休,直到互相被硬物硌了一下。
    温郁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快速翻身躲回副驾驶位里,拿抱枕挡住反应。
    不早了,快回去。他硬邦邦地转移话题。
    闻玙轻咳一声,再度启动引擎,只当无事发生。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来什么。
    元旦学校组织了温泉旅行,一起去?
    温郁点点头,又意识到什么。
    我和裴老师一起住吧。
    很遗憾,裴老师已经和其他人订好房间了。闻玙打着方向盘,注意着远处的指示灯:再说了,我的男朋友和别人一起住,那算什么?
    温郁想到什么,急促道:同事都,你想干嘛。
    我想去泡温泉,闻玙瞥他一眼:你以为呢?
    温郁偏头看街道上的公交车站牌,半晌道:我才不信。
    闻玙哭笑不得。
    好,那我帮你登记,你去跟别的老师住一个屋。
    温郁脑子里晃过更尴尬的社交场合,快速摇头。
    让他这种社恐突然跟不熟的人住一个屋,他宁可不去。
    悍马胡同口停好,闻玙没有下车送他,只是降下了车窗。
    有些事,自然是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才会做。
    他望着他,眼中都是笑意。
    就像刚才的吻一样。
    温郁默默盯他几秒。
    你就忽悠吧。
    后者爆笑起来,温郁扭头就走。
    这次回家晚,都已经十二点半了。
    温郁小心翼翼地锁好院门再进去,冷不丁看见亲妈敷着面膜看宫斗剧。
    妈。
    颜晚馨头都没回,手里还打毛线帽子,两根长长的毛衣针快速穿梭。
    干嘛去了?
    温郁忽然有了底气,扬高声音道:蹦迪!
    颜晚馨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看剧。
    蹦迪有几个步骤知道吗。
    就买门票,进去摇,摇爽了回家。
    亲妈缓缓摇头。
    下回多查查资料再说这种鬼话。
    温郁再度感到挫败:知道了知道了我跟同事吃饭去了,人家过生日。
    哦还有,他想起来什么:元旦学校组织了温泉旅行,跟你说一声。
    去吧去吧,颜晚馨打了个哈欠:早点睡,我看完这集就停。
    温泉旅行这事儿对教师队伍相当振奋士气。
    早有人备好了一系列旅行必备小物,连大巴上的座位都一早挑好。
    酒店房间全部附赠私人汤池,也可以去大浴场里体验牛奶浴玫瑰浴等各种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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