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深哥说,深哥帮你。严久深皱着眉,刚刚擦掉一点小朋友脸上的泪水,就又挂了一缕下来,不轻不重地砸在他指尖。
    眼泪是烫的,小朋友的脸是微凉的。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哭了?严久深一边抹掉池岁脸颊上挂着的泪水,一边揪着心叹气。
    完了,身上没揣糖。
    怎么办,这可不是给几颗糖小朋友才不哭,而是,没有糖的情况,怎么才可以让小朋友不哭。
    主要是,小朋友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欺负那样,难过的哭泣。
    而好像是,眼睛不受控制的流着眼泪,但明明池岁表情很平静,平静得不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想哭的池岁松开了捂着心脏的手,自己没个轻重地使劲蹭掉了脸上的泪水,但一松手,就只是眨了下眼睛,透明滚烫的泪水又掉落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
    池岁抿着唇,瞪着一双眼眶都被揉红的眸子,无奈地看着严久深。
    仿佛在说,你看,它自己莫名其妙就哭了。
    我真的没哭。池岁弱弱地出声解释,但明显串珠似的掉着的眼泪,一点也不给小朋友面子。
    刚说完话,又啪嗒掉了下来,滑过脸颊,悬挂在下颌附近,凝聚得更大了些,就顺着惯性,落到衣襟上。
    我只是在这里看这张画,池岁偏过头去,撩起袖子又擦了好几下,泪水总算是止住了些,没有像刚才那样决堤了,它自己就,莫名其妙掉眼泪了。
    然后,然后,好像心脏这里也疼了一下。
    小画室里开了灯,画布上的银杏树看得更清楚了。
    严久深找了纸出来,一边断断续续地给池岁擦着眼泪,一边挪了些目光在那幅画上去。
    池岁也定定地盯着那幅画。
    盯得有些久了眼睛略略发酸,池岁闭了闭眼想要让眼睛缓和一下。
    但就是这闭眼的瞬间,眼前闪过了奇怪的画面。
    昏沉模糊的景象,明明应该是泛着黄的银杏叶,居然落了些艳丽的红色在上面。
    而那个视角也很是奇怪。
    好像是躺在地上往上看去的模样。
    但观察银杏树的人,似乎很困了,很快就闭上了眼。
    池岁猛地睁开眼。
    他看向那张画,这才注意到,这银杏树的视角,是从地面往上看去的样子。
    池岁低头看向自己已然恢复正常的心跳。
    奇异的感受爬上了后脊背,这次不是眼睛自己哭泣了。而是他自己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难过。
    心脏好像死了又活了。
    好奇怪啊。
    眼泪哗啦地留得更多了,严久深手上的纸越来越湿透。
    他惊奇地低头去看小朋友,愣住了。
    池岁抿着嘴抬起头,手指抓着酸奶盒边缘。
    这次,好像,好像是真哭了。池岁眨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我想要一颗糖可以吗?
    一颗就,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出什么事的啦~我也舍不得。日记本翻新篇了,过去也翻篇啦~
    谢谢大家!鞠躬!
    第28章 缓慢
    操。
    严久深脑子宕机瞬息, 匆忙地给小朋友擦了擦眼泪,一晃眼人就已经跑出小画室了,只留下一句等我还在耳边回荡着。
    十一月天的太阳, 就算把整个地面都映上一层金色的微光, 也热不起来。
    王大爷依旧在他店门口美滋滋地晒着太阳, 手底下还耷拉着一只睡眼朦胧的小土狗,好不惬意。
    只是小土狗刚刚一昏一沉地就要睡着的时候, 门口忽然卷起来的灰尘让他瞬间精神了。一人从他面前飞快地跑进了店里, 惊得小狗立马支棱起身子, 冲着里面嚷嚷狂吠。
    这一声响, 连带着门口晒太阳的王大爷也惊醒了, 拍了拍小狗正要继续睡,小店里边就传来人的声音。
    叔,你柜台上这罐棒棒糖怎么只有两根了?严久深一进来就见到收银台前立着的两根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正想再拿几根别的口味的,一提溜起罐子, 里面一颗都没了。
    王大爷惊奇地往店里看了眼,咕哝声怎么又是你, 起身进去给严久深拿新一罐出来。
    严久深飞快地挑选了几根不同口味的棒棒糖,结了账要走的时候, 又鬼使神差地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牛奶,下意识地全都揣在了兜里, 又往旁边的店面跑去。
    来回不过一分钟。
    池岁还站在原地,抱着池铮给他的酸奶还有刚刚拿在手里的面包。
    王老师倒是一直没有进来, 估计是瞧见了严久深,以为两人有什么事要说。
    啪嗒一声响,小画室的玻璃门又被推开了, 池岁眼眶里还蓄着泪水,脸上流淌了一缕一缕的泪痕。
    但比之最开始已经要好了。
    只是眼尾晕红得一塌糊涂,活像受了什么惊天的委屈。
    看着可怜极了。
    小可怜。
    中午时间,刚刚还在别的教室上课的小学生们已经出了教室,外面闹哄哄了起来。
    严久深进来,轻喘了口气,抬手将小画室里的灯关上了。
    他迈步缓缓走到池岁旁边,拿出一把的棒棒糖,捧到池岁面前:来,想吃什么口味的?深哥撕给你吃。
    池岁揉了下眼,低头看着严久深手里躺着的各种各样口味的棒棒糖,小声地抽噎了一下:要草莓的。
    行。严久深利索的挑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撕开了包装,捏着棒棒糖的那根粉色的小棍,将糖对准了池岁,吃糖了,小朋友。
    池岁抿着嘴,绷成一条直线,又用力地抹了一把泪水,稍稍低头,含住了那颗粉色的,一看就很甜的棒棒糖。
    忽然就不想哭了。
    一切都好像平静了下来,心脏安安稳稳地跳动着,情绪平缓的没有过度的波动。
    吃到糖了。
    还有,真的好甜。
    2020年11月20日,天气:晴。
    今天过得有点奇奇怪怪的,难过的很莫名其妙,我后来又多看了几眼那画,左右也看不出有什么,但就是看见画就莫名难过。
    但是,今天吃到棒棒糖了。草莓味的,很甜,还又多喝了瓶牛奶。牛奶,也特别的好喝。虽然没有棒棒糖那样的甜味,也没有别的味道。但是喝牛奶让我很安心。
    池岁写下今天的日记,仔细地又再看了一遍,关上了日记本,仔细收好,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间里。
    严久深今天睡得很早,几乎是回来一沾床就睡过去了,中途迷迷糊糊地起来了一趟,囫囵地抹了把脸,折腾了点吃的,冲了个澡就又躺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顾忌着池岁黑暗里不能视物,灯一直开着的。
    池岁站在开关灯的按钮前,琢磨了好一阵,脑海里模拟了几遍顺利上床的路线,终于关上了灯。
    手一路摸过椅子、床头,再到床沿。
    池岁就立在床前,双手磨蹭着床沿,缓缓地朝里挪去,想探探严久深糖在哪儿了,避免待会儿他上去,磕到碰到了严久深,把人闹醒了可不好。
    索性严久深睡在外侧这一头,并没有太靠外,池岁拿手丈量了一下,等下他半跪在床沿一边往里慢慢地挪过去,还是能行的。
    于是他一边用手稍稍隔着一点他和严久深的距离,一边缓缓地爬上了床,膝盖半跪在床沿边,正在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跨过去才好。
    思来想去,还是先让一只手往里探了探,小心翼翼地蹭过严久深身上盖着半截的小凉被,池岁支棱起了身子,勉强够到了不会碰到严久深的里面。
    然后他颇为小心地往里挪动着身子,先是撑过去一条腿,然后再将落在外面的另一只手放到里边去,接下来就只需要慢慢地把另外半边身子往里一缩就行了。
    池岁双手撑着床面,缓缓地抬起还落在外面的腿,慢慢地悬空挪到里面去。
    但就在这时,严久深忽然翻了一下身,侧边落着的手臂一下覆到池岁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身子还朝里稍稍挤了一下。
    原本就只是挨着严久深一点撑着的双手,被这么一碰一挤的,没来得及折弯一点,一下就卸了力,往里缩到一半的小身板一下砸了下来。
    嘶。
    这一声响,砸得可不轻,严久深迷瞪着眼,在空气里乱抓了一通,抓到池岁池岁磕到他身上的脚腕,攥着往里面塞了塞,顺手捂到了小凉被里面。
    然后又侧了个身,半眯着眼,扯着身上披盖着的小凉被,包住池岁。
    好像又怕池岁等下睡不稳磕到他了,他干脆单手锢住了池岁的手,稳稳地往自己身前一拉:别闹了小朋友,早点睡。
    你深哥真困得不行了。
    池岁被捂到被子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房间里又重归安静,池岁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自己刚刚落单,被扣在外面的脚。
    被抓到的脚腕那里,有些奇怪的烫。
    周末,王老师非常遗憾的打来电话说,依旧调不出老师陪同。
    池岁这边示意自己知道了,正借了严久深的手机戳戳点点着地图,想着应该怎么买票。
    门口来了敲门声。
    严久深在小阳台晾衣服,没听见。池岁放下手机,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白为年,手上提着装着小零食的袋子。
    有一袋子里装满了糖果。
    池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眼神。
    白为年眸子里暗淡了些光,似乎是微叹了口气:严久深,在吧?
    池岁点点头,让开了点身子,让白为年进来。
    左右环顾一下,白为年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到小茶几上,起身就朝小阳台走去,只是手松开袋子的时候,对着池岁轻声说了句:给你买的。
    到朋友家里来,给小朋友买点什么吃的很平常,所以,不用拒绝我。白为年声音淡淡的,也没有别的情绪波动,只是在诉说一件平常普通的事情。
    池岁耳朵动了动,不自在地咬了下嘴皮。
    虽然但是,白为年的声音听着好像有点点可怜。
    池岁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当着白为年的面从袋子里拿了一颗奶糖,含在嘴里,抬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白为年。
    白为年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只是一瞬,回头就去找小阳台外的严久深了。
    池岁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小沙发,拿着手机继续滑动着地图。
    他手机摔坏了没来得及买新的,就用之前勉强能发信息的手机给邵言北说了声那单稿子晚点交,顺便最近都不接稿。
    但不接稿,就意味小金库没有新的钱钱飞进来了。
    虽然想过再用一下那张卡里的钱,买了手机之后,缓慢地接稿再还回去。
    但是,以前不会经常的见到白为年,那边也不会这么频繁地关心他的最近。
    他总怕一会儿用掉了,白为年就会来问他做什么了。
    有点不想回答。
    正思索着,白为年和严久深从小阳台外边进来了。
    严久深弯腰拿起小茶几上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口,顺势挨着池岁坐到小沙发的搭手上,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王老师说没人送你过去?
    白为年看着严久深揉在池岁小朋友头上的那只手,来回瞪了好几眼,但想着有求于人,不得不默默地瞥过了头,眼不见为净。
    嗯。池岁点点头,举起手机翻到刚刚查询到的坐车路线,但是自己去也很方便,大巴车能直接到附中附近,再坐一路公交车就行了。
    但那个活动上午就开始了吧?你大巴过去好晚了。严久深指了指时间,淡淡地说。
    池岁看了一眼,歪头想了一下:那今天,就得过去了?
    今天过去,你晚上住哪儿呢小朋友?严久深笑了笑,还没成年,宾馆也不给你住,学校那边,今天是周末,你估计也不太行。
    啊。池岁完全没想这茬。
    严久深目光瞥过神情略微紧张的白为年,语气故作轻松道: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朋友在迎城,他能接你过去,在他家借住几天都没关系。
    今天过去的话,我也跟着去吧。刚好我家在那边,顺便回去拿点东西。
    怎么样,愿不愿意?
    池岁抬起头,目光在严久深和白为年之间徘徊了一下。
    心中隐有猜测。
    怎么办,他还是觉得哥哥和哥哥是朋友这件事真的太玄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朋友的弟弟的多种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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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生日快乐
    周六的时候, 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深深,刚好你今年生日在周日,我和你爸都有空, 回家过个生日吧。]
    严久深晚上拿手机的时候才看见, 随手敷衍地回了个嗯, 就扔到一旁了。
    答应白为年的请求是一回事,他要回迎城一趟倒也是真的。
    说起来很奇怪, 他家里从小的时候逢年过节也不说有个什么庆祝, 大都敷衍了事, 毕竟家里两位大忙人, 只要是工作时间, 就别想见到人。但只有生日除外。
    所以严久深也习惯,节假日回家,拿了桌上给他的三天、五天或是七天的假期生活费, 随手买一堆零食放房间里堆着,然后没日没夜地打一两天的游戏, 睡一觉,又花一两天的功夫把作业写完了, 揣着仅剩的钱,到外边瞎溜达。
    尤其喜欢大半夜的出去溜达, 刺激。
    夜晚能够遮掩很多东西,也能释放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在白天感受不到。只有晚上才刺激。
    要是遇到不长眼的人凑上来,想要用点什么手段找他借钱, 那这一晚上就更刺激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方找他借钱这一行为并不占理,通常反被教训了, 也没敢闹到老师那里去。虽然严久深觉得自己身上的校服明明很显眼。
    一晃十来年,家里两位疏于管理的大忙人,对严久深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学习不用担心、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老师也找不出毛病的好学生。
    但忽然有一天,老师告诉他们,这位好学生,不仅自己有打架斗殴的恶习,甚至差点带着别的学生一起。
    行径恶劣、不服管教。
    两位大忙人破天荒的那一整天的都不忙了,把身上挂了彩的严久深接回家,也没教育。只是关了他们的房间门,开了一次严久深不在场的家庭会议。
    虽然不在场,但不意味着他对这次难得的家庭会议完全一无所知。
    因为两人开完家庭会议出来,十分冷静客观地给严久深了一个总结。
    我以前说过,深深这孩子,在哪里都混得熟、混得开,是个容易影响别人的人。这是他妈妈说的。
    那你怎么没多加一句,这个影响是负面的?这是他爸爸说的,许是觉得总结得还不够到位,又多说了几句。
    我听说就他那个同学,没和严久深同桌、没跟严久深大晚上一起出去瞎晃悠之前,学习挺好的吧?
    就这次月考,班级排名掉了不少不说,年级排名就更不值一提了。
    他自己倒是考挺好,年级第一。别人家长都怀疑他是蓄谋已
    还没等他爸爸总结完,严久深也自己客观冷静地总结了一下:我要真有这算计,不如穿越一下,怎么着后宫之主也能稳了。
    您比我班上同学还会做阅读理解,爸你要不然什么时候抽空教教他们总结得高分的要领吧。
    啊还有,虽然你们已经给我出总结报告了,但我还是得说一句。
    我同桌成绩,不关我事。
    破天荒的头一次家庭会议,总结一下就是不欢而散。
    白为年开车来的。
    他想着先送严久深到地方,再带着池岁回家。但严久深指路线越来越熟悉,白为年直接提了速,缓缓地开到了别致静雅的小区门前。
    还没等严久深拿出搁置许久的门卡递给门卫,白为年就已经递过去了一张。
    车子顺利地开了进去,岔路口的时候白为年才问了一句:哪边?
    右边,哪个单元忘了,好久没回了,往右边开就行我应该认得出。严久深觉得挺稀奇,你也住这儿的?
    嗯。白为年点了下头,又补充了句,也在右边。
    严久深往窗外望去,喊了声停,要下去的时候问了一下:这应该撞不了了吧?
    白为年往边上看了一眼:没,我们在前面一个单元。
    但是,这次想把池岁接过来的时候,怕池岁会抗拒跟他们一起住,所以在这一单元又买了一套房。
    不过白为年想了想,到底是没说。
    严久深不过是要下车回家了,池岁的神情都不舍、紧张了些,要是他说本来打算让池岁住的这一单元里的某一层
    他估计今天就不要想带回他弟弟了。
    很可能,回去还会遭一顿念叨。
    严久深下了车没急着走,从车后绕到了池岁坐着的这边来,伸手敲了敲车窗。
    池岁飞快地就将车窗放了下来,蹭挨着窗前。
    白为年突然觉得,池岁下一刻就要开门出去了一样。
    严久深从窗外伸了手进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池岁蹭在窗边的短发,顺手又往下捏了一下小朋友的脸:没想到原来我们住挺近的,那来找你就挺方便的了。
    被白为年的目光瞪好好几下,严久深干咳一声,想着也为这位可怜的朋友说几句好话:回去听哥哥的话,别乱跑。
    别的朋友我不放心,但我这个朋友,还是能信得过的。
    白为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瞪人的次数都少了。
    明天,在附中就好好玩吧!严久深捏了池岁最后一下脸,我上去了,晚点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说着就要上楼了,但已经趴在车窗前的池岁,一把拽住了要收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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