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什么孩子?男人的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又有点怀疑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次他应该没有找错。男人耐着性子,问道:“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顾村长还记得,就说道:“哦,这个说了,他说他叫顾温,我们都叫他小温。”
    顾温,是他的温儿。
    当确定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人后,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在颤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说话的声音平稳,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孩,孩子的父亲在第二年就走了。他来我们家的时候就一直在病中,我们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他没有家,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们见他可怜,又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只能留他们父子俩在我们家住……”顾村长见这个男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他害怕得差点都没跳起来,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屁股坐在凳子上,告诉这个男人道:“我们当时请了村子的老郎中来给他看过,说,说是他那个病,治不好……第二年的春都没过完,他就走了。”
    所以这个走了,并不是离开了这个地方,而是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
    “哦,好,我现在就回去。”这几天没什么事干,顾常宁就干脆带着人上山去采茶,接到他们家顾村长的电话,说是家里来了人要见他,他问什么人,他们家顾村长也没说清楚,只让他赶紧回去。他只好背着把没有装满茶叶的篓子交给别人,徒步下山去了。
    等到回到家之后,见到来他们家里的人,他的心里就有点感觉到奇怪。直到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之后,顾常宁才清楚原来是他亲生父亲那边的亲人找来了。
    不过对此他也没有太大的想法,毕竟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在顾家,是他们顾村长和顾妈的孩子。而这个突然出现,说是他父亲兄长的男人,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
    男人提出想到山上去祭拜他的父亲,顾常宁让他阿妈帮忙准备了一点祭品,就带着男人一块上山去了。
    清明还未到,所以这会儿山上没什么上山来祭拜的人。
    他们一行人沿着山路上去,顾常宁对他父亲埋葬的地方并不陌生,一路带着人过来,还把坟墓上长出的青草拔掉了,把篮子里装的祭品摆到坟前,一看他这个熟练的动作就一点都不陌生,“阿爸,我来看你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加了一句,“……舅舅也来了。”
    把祭品摆下之后,顾常宁还给他爸烧了一点纸钱,知道这个远道而来的舅舅是有话跟他爸说,烧完东西后他就找了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呆着去了。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个舅舅站在他阿爸的坟前,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话,他隔得远没听清楚。
    “我一看到他,就认出他来了……他是你的孩子,跟你长得很像……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不等到我来找你……”顾成峰没想到,等到他找来的是一座等着他的坟墓,他找的人,早已经躺在了这座坟墓里面,与他阴阳相隔,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会笑着喊他哥的青年了。
    他到底,来晚了……
    等到下山的时候,顾常宁注意到这个男人眼角微红,知道他刚才是哭过了,他什么也没问。
    这个找来的舅舅还问他要不要跟他走,他说他的家就在这里,他爱的人也在这里,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跟对方走。
    男人在他们镇上的一家酒店住了几天,每天都会带着他的人上一趟山去,顾常宁知道这个舅舅是上山去看他的父亲的,对此他也没有问什么。甥舅俩个每天都会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说说话,这个舅舅对他像是长辈对待晚辈那样,不会太亲近,也没有太疏远。
    不过在对方提出想把他父亲的坟墓迁走的时候,他没有答应。
    “父亲他已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我也在他的身边,他不会想要离开这里的。”顾常宁不可能让这个隔了几十年,突然出现的舅舅把他的父亲带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男人听到他的拒绝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只说:“我有空会来看他和你的。”
    “好的,那舅舅你以后有空常来。”
    顾常宁还带了秦尤来见他的舅舅,告诉他这是他的伴侣,这位舅舅对他找了一个男性伴侣的事情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很平和的接受了。
    舅舅走的这一天还是他和秦尤一起去送的。
    见到那辆来的车子缓缓的离去,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问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你说,他真的是我的舅舅吗?”他其实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舅舅的身份表示有点怀疑,毕竟他父亲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这个舅舅才突然的找了过来,还说是他舅舅,想要把他父亲带走。
    但是从与这位舅舅的相处中,顾常宁并没有在这个舅舅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找到亲人的欢喜和激动。也或许是这个男人太内敛了,即便是有什么激动也不会表现出来?
    “傻瓜,你觉得他有理由要骗你吗?”秦尤收回目光,看向他的傻青年,问道。
    “……这个好像也没有。”顾老板总不能厚着脸皮说他还是有点钱的,也有可能会有个突然跑出来的亲戚想找他借钱也说不定?当然,这个舅舅看起来就不像是个穷的,会找他借钱的人,走之前还想给他钱,不过他没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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