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事哪像个校霸,幼稚。
    行吧行吧,明宁夏挥挥手,也不知道具体信了还是没信。
    她最后叮嘱了黎斯一句珍惜读书日,光阴不复回!就给黎斯放了行,让他早点回去补补觉,以后可别睡模糊了又乱上交试卷。
    黎斯出了校门,踩着橙黄色灯光低头跟散步似的慢悠悠地走。
    校门外还是有很多学生在买烤串,买煎饼,买凉皮,买馄饨
    完了,黎斯抬起头,有点想吃。
    他摸了摸兜里,手机忘带了,身上没现金。
    算了,看看就得了,不吃了。
    喂。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斯顿了下,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微微偏了下头说道:还没回家?
    池濂收回拍在他肩上的手,扬眉说道:等陈翠花,他在买烤串。
    哪呢?黎斯问了句。
    那儿池濂伸出手给他指了指。
    果然指尖所指终点处可见陈翠花与三两好友一起,一手握热狗一手捏煎饼果子,嘴里嚼着红豆饼,顺便还站在烤串铺前等鸭腿。
    你不去吃?黎斯看了他一眼。
    不吃。池濂应了声。
    黎斯便没搭话,两人沉默了片刻,随即池濂像是终于没法再忍住地开了口:你不问问今天下午的事么?
    今天下午有什么事?黎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物理卷子那事。池濂低声说。
    哦,黎斯点点头,你是指我今天下午物理考满分的事?
    池濂:
    你他妈说的是哪跟哪啊!
    不是!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谁管你是不是满分,我还不是满分。
    我问的是昨天的作业,我给你交上去了。
    哦,那谢谢了。黎斯说得还挺真诚,仿佛是真的在感谢池濂帮他交了作业。
    谢个鬼啊,池濂无语道,你溜猴呢,你现在指定在心里骂我,明宁夏批评了你吧?
    啊被你看出了。黎斯有些遗憾地说道。
    什么?池濂愣了下。
    发现我在溜猴。
    操。
    池濂气得不轻,本来想给黎斯低头认个错,结果现在心里盘算好的措词早抛至九霄云后了。
    行了,没什么事,我没当真。黎斯见人逗得差不多了,低声笑了笑。
    池濂抿唇。
    明老师没怎么说我,黎斯看着池濂的眼睛说道,我今天才知道,校霸还会道歉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池濂冷哼道,桃花眼里盛进了周围路灯投下的暖橙灯光,整个人似乎都都在这暖暖的灯光下温柔了几分。
    总之对不起。池濂撇过头,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他摸了摸后颈,似乎是有些尴尬。
    他本来是被黎斯刁言利语给摆了一道,没缓过来气,才使了一计。现在夜晚到了,情绪也该就位了,他就觉得是不是该去和黎斯道个歉什么的,所以才会在校门外等了半天。
    我没生气,但你若是硬要补偿我,我可以接受。黎斯勾了下唇角。
    怎么补偿?池濂眯起眼睛问。
    黎斯:你觉得晚上吃煎饼好还是烤串好?
    池濂:话题为什么可以跳跃得这么快。
    黎斯:我觉得是烤串,你觉得呢?
    池濂:随你。
    要不还是煎饼吧。黎斯又摇摇头,烤串吃多了会拉肚子。
    你他妈能不能利落点!池濂伸出手指弹了下黎斯的手背。
    还是烤串吧。黎斯摸了摸手背,似乎被弹得有点痛。
    十根烤串,你补偿我,怎么样?他看着池濂道。
    就这个?池濂着实愣了下,他还以为黎斯会提出什么不人道的补偿方式。
    比如和陈翠花类似的要求置顶说说我是蠢猪三天不准换之损招。
    十串你吃得完?他没再多想黎斯人不人道,继而问了一句。
    你不是还没吃么,黎斯笑了下,分给你五串。
    我不吃。池濂皱眉。
    真是遗憾,今天明老师严厉教育了我学习要走心,可即使这样也无法磨灭我对物理的爱。黎斯说得颇为善解人意,但似乎又心机地藏了点委屈。
    池濂:
    他现在一听到物理这词儿就ptsd了,毕竟这事怪他,理亏。
    于是池同学只能无奈认栽:行了行了,我吃就是了。
    不好吧,你不是不爱吃么。黎斯笑道。
    池濂盯着他恶狠狠地开口:我,爱,吃,你管的着么?!
    这人话都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看来气得着实不轻,黎斯如是觉得。
    池濂又瞪了他一眼,撇撇嘴走向了被陈翠花及其兄弟们占领了的烤串铺。
    哎,池哥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吃烤串吗?陈翠花偏头蹭了蹭池濂放在他肩上的手,嘴里包着一大口烤茄子含糊道。
    吃么,我给你加俩鸭腿!
    他说完就朝老板中气十足地吼道:李叔,再来俩鸭腿!
    好嘞!系着围裙的烤串铺老板李叔也中气十足地应了声,赶紧从烧烤架下摸出俩新鲜鸭腿放在烧红了的烤架上。还顺便将考好的两串金针菇递给了陈翠花。
    陈翠花嘴里还在孜孜不倦地嚼烤茄子,手倒是毫不客气,将那两串金针菇收入麾下。
    嗯再加十串。池濂站在烤串铺前说道,旁边那两位哥们喝了点酒这会东倒西歪的,老是往他身上撞,池濂皱着眉往陈翠花的这边挪了一点。
    加什么?小帅哥。李叔抬起头来问了句,额上深深的抬头纹泛着烧红的烤架映衬的光。
    随便吧池濂词还没落下,就被人打断了。
    两串土豆,两串藕片,两个烤茄子,再来两串面筋吧,鱿鱼也来两个吧。
    池濂扭过头,出声的是黎斯。
    好嘞,刚好十串,各位客官稍等!李叔又低头开始忙活。
    黎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下完单之后就站在池濂的右边、那几个人的左边,仿佛替他隔绝了旁边发酒疯的几人。
    池濂微妙地觉得自己似乎没品错
    他皱了皱眉,扯了下黎斯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这边拖了点:你离他们远点,正在发酒疯。
    陈翠花迷迷瞪瞪地就听见了这一句话,他歪过头冲那边酒意滔天的几位兄弟吼了一嗓子:喂,哥几个,赶紧回去吧,今天就聚到这!少喝点酒,看路!
    那几位酒喝得实在多,歪歪斜斜地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陈翠花的叮嘱。
    这会烤串铺总算清静下来了,只剩陈翠花不绝耳的咀嚼声。
    池濂和黎斯并排站着,两人都没说话,他悄悄瞥了黎斯一眼,见这人正专心致志地看李叔刷辣酱。
    啧。
    池濂转回了头。
    八月的夜晚较之八月的白天有大不同,有风,有冷风。
    凉爽了很多。
    风一阵阵地卷过烤串铺,各种肉香蔬菜香混合在一起,勾得人的食欲蠢蠢欲动。
    黎斯刚才还好,现在是真觉得有点饿。
    烤茄子已经好了,土豆片在刷酱了,鱿鱼也在往外冒汁水了
    要不要叫老板多加点辣?
    正想着,他的思绪就被一声咳嗽声打断了。
    不是一声,似乎停不下了。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站远了捂着嘴咳嗽的池濂,皱眉道:感冒了?
    池濂弓着腰,咳得有些难受,但还是抽空回答了黎斯的问题:前几天在陈翠花家睡觉,受了些凉,没什么大事,这会冷风吹了有点不舒服。
    黎斯垂下眼。
    严重么?他抬眼问了句。
    实在是池濂这会咳得有些惊心动魄,压根停不下来的样子,脸和脖子都咳红了。
    还好,有些发烧,呼吸道有些感染,没什么事。池濂无所谓地接了句,刚说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吃药了没?黎斯问。
    池濂抬起头,皱眉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倏地触及到黎斯带了些凉意的眼神,他要说的话梗了梗,随即偏过头小声道:吃了。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乖乖回答,他可是校霸。
    操。
    你今天喝酒了?黎斯接着问。
    池濂捏了捏喉结,那里咳得有些痒,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黎斯:喝了一点,怎么了?
    陈翠花的哥们过生日,他们几个晚上都喝了不少酒,池濂还算喝得少的。
    黎斯隔着路上走动的人群远远地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
    头孢配酒,在去地府的这条路上,你挺会给自己找捷径。
    池濂:
    作者有话要说:  啊总是这么晚才码完。
    黎怼怼上线,头孢配酒,地府手牵手。
    第49章
    又一阵风刮来,老板弓起手背擦了擦眉心的汗,将手中的鸡翅翻了个面,再往上涮了一层麻油,有零星油滴坠落到烧烤架下方烧红的碳上,冒出滋的一声。
    他抬头看了看摊前等候的少年人,一个酒气未醒正摇头晃脑,两个沉默对望皆无言。
    头孢配酒?
    池濂脑子有一瞬间的不太清醒,风急吼吼地吹在耳边,硬生生带走了黎斯的几分音调。他一时没听明白头孢是什么东西,转而又反应过来黎斯说的是呼吸道感染药物。
    他皱着眉抬眼看向黎斯,眼前的人没说话。旁边的陈翠花推搡了他一下,池濂挪了下位置,又重新盯着黎斯。
    他莫名觉得这个人似乎在生气。
    生气?
    正想着,喉咙里又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痒意,池濂捂着嘴难忍地弓着腰不停咳嗽。
    咳了有好几分钟他才能直起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咳得绞在了一起,再被无形地攥着揉了两把,令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站好之后又重新能看见黎斯的脸了,不知是不是风又冷了一些的缘故,黎斯的眼神看起来也更凉了些。
    舒服么?黎斯问。
    池濂愣了几秒:怎么可能舒服。
    接着他看见黎斯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因为老板吆喝的声音实在太大了,盖过了黎斯的话。
    快来拿哟,鸭腿土豆茄子鱿鱼都烤好咯!
    老板已经烤好了他们点的所有东西,将烤串聚成一簇,招呼着三人赶快拿走吃个热乎的。池濂抿唇,从黎斯身上撤回了目光,走向烧烤铺拿了黎斯点的十串烤串。
    剩下的两鸭腿是陈翠花的,他拿着啃得不亦乐乎。
    给。池濂举着大把的烤串走近黎斯。
    黎斯垂眸看着他,没有接。
    气氛就这么僵着。
    池濂觉得有些闷气,他也不知道这股气从何而来。
    明明是这个人自己点了烤串,现在又不吃,为什么不吃?又为什么不高兴?
    不是说补偿你的么,不接?池濂问。
    黎斯看了他一眼: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擦过池濂的肩要往前走。
    池濂更闷了,一股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什么意思啊你?他拉住了黎斯的校服袖子。
    掌心下的布料触感被夏夜里的冷风吹了带着些温润的沁凉,不突兀,很舒服。
    黎斯也站定了,还是没接下池濂手中的烤串,他高上池濂一些,这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真喝酒了?
    池濂愣了一下,随即抿唇:喝了。
    那这些烤串你就一个人吃了吧,醒醒酒。黎斯拉回了被池濂扯住的衣袖。
    池濂的手落了个空。
    为什么生气啊?
    他抬起眼盯着黎斯,没想明白,心里又似乎隐隐约约有个答案。
    黎斯往前走了几步,路灯拉长了他的背影,池濂看见他回过了头,对着自己说了句:周日有点事,饭局应该来不了,祝用餐愉快。
    这回倒是不像刚才的情况,字字都能听清了。
    能听清了还不如没听清,池濂更气了。
    这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黎斯已经走远些了,再多走几步就快要看不见人影了。池濂的心情烦闷程度随着他们的距离拉远而逐渐攀升。
    陈翠花这会儿功夫已经啃完了一个鸭腿,正拿着另一个鸭腿不停地打饱嗝。他摇摇晃晃地攥着池濂的胳膊,嘴里嘟囔:走吧,池哥,回家睡觉。
    少喝点酒,全是酒气。池濂皱着眉瞪他一眼。
    陈翠花摸着后脑勺委屈地嘟哝:可你也不是喝了吗?
    这话本来没什么意思,但听得池濂一愣。
    他又转过头看向黎斯走时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你等我一下。池濂丢下这句话就往前跑去,跟阵风似的,转眼间就和陈翠花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陈翠花木讷地张张口:这是干啥呀
    不过叫他等他就乖乖等吧。
    喂,晏和。
    池濂跑了好长段路才找着了黎斯的身影,他本来就因为最近身体原因有点呼吸不畅,现在感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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