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还未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快凉了。”
    她踮着脚尖,朝外看了眼,轻拧眉,竟真的生了几分焦急。
    郭嫔所有的注意皆在自己的脸上,闻言,甚至还温声安抚:
    “许是被前朝事宜耽误了,皇上答应了我会来的,总不会食言的。”
    话音堪堪甫落,珠帘就被宫人从外间掀开,宫人匆匆进来,郭嫔眸中神色稍顿,就听宫人慢慢吞吞地低声:
    “主子,圣驾去承禧宫了。”
    郭嫔手轻轻一抖,眉梢处径直歪了一笔,斜在脸上,顿时毁了整个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妆容。
    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秀芳都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子。
    意识到殿内气氛不对,郭嫔眨了眨眸子,故作放松道:
    “你们作甚如此紧张?”
    她用帕子拭去多出来的那块眉梢,侧眸低叹着说:“晗妃娘娘身子病弱,皇上不放心,总去看望是应当的。”
    郭嫔脸上还带着温温柔柔的笑,秀芳和宫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她们没有看见,铜镜中照射出的女子,眸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如今善解人意,秀芳反倒是替她抱起了不平,将午时在中省殿的事说了出来,愤愤不平道:
    “承禧宫也太张狂了,一个奴才都不将我们玲玉轩放在眼里!”
    郭嫔手中的眉笔应声而断,她倏然抬眸看向秀芳。
    秀芳吓得一跳,呼吸稍顿,堪堪迟疑地问:“主、主子,您看着奴婢作甚?”
    郭嫔紧紧盯着她:
    “你在中省殿遇见承禧宫的人了?”
    秀芳很少看见主子这副模样,她咽了咽口水,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啪——
    秀芳脸颊倏然一疼,她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恐地看着刚刚还温柔似水的主子如今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郭嫔看着她的视线中泛凉,秀芳心中生了分怵意:“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报上来?”
    她擦了把眼泪,甚至不敢呼疼,忙忙跪起来:
    “奴、奴婢并未和承禧宫的人起冲突,原本以为这件事不重要,就没和主子说……”
    郭嫔冷眼看着她:“擅作主张!”
    秀芳忽然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边扇边说:
    “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息怒!”
    一时之间,玲玉轩中皆是扇耳光的声音,其余宫人咽了咽口水,越发低了低头,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秀芳的脸颊都红肿起来,郭嫔才说:
    “够了。”
    秀芳堪堪停下手,眼泪止不住,可她却不敢哭,眼泪滑过脸颊都火辣辣的疼。
    “日后可不许再犯。”
    郭嫔语气又恢复了温柔,甚至透着些撒娇韵味,可秀芳却不敢再认为她是真的温柔,狠狠点头,生怕郭嫔看不见一般。
    郭嫔挥手:“行了,女子的一张脸最为重要,下去擦药罢。”
    听了这话,秀芳低下头,遮住眼中的神色,她掐紧了手心,堪堪哑声谢恩。
    秀芳走后,郭嫔才招手,让另一个宫人走近:
    “你去查,今日中省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秀琴微愣:“秀芳不是说,并未和承禧宫发生冲突吗?”
    郭嫔轻扯了扯唇,似有些微讽:
    “她胆子小,许是为了逃避惩罚撒谎,你去查了,我才放心。”
    秀琴呼吸微轻。
    说到底,还是主子根本不相信秀芳。
    当然,也不会信她。
    秀琦不着痕迹地抿紧唇,低头应了是。
    ********
    姜韵听见圣驾到了,稍有些惊讶,她起身迎出来,刚踏出二重帘,就被迎面而来的男人握住手:
    “天这么冷,迎出来作甚?”
    看似平静如常的一句话,却是在旁人身上不可能的低声温柔。
    说着,付煜捏了捏女子的手,察觉到女子一双手皆是冰凉时,他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朕让张盛送来的温玉,你可随身带着了?”
    姜韵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有些无奈,将腰间的玉佩拿出来:“臣妾每日都随身带着,皇上快放心罢。”
    付煜搂着她进去:“听说你派人去了中省殿一趟?”
    姜韵帮他脱了外衫,闻言,神色如常地伏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丝毫不担心付煜会怪罪她不懂规矩。
    付煜把她一双手放在掌心捂着,见她如此,心尖倏然微软,他低声说:
    “是朕考虑不周。”
    “朕已经吩咐下去,日后承禧宫的炭火就从御前划,不必和后宫同一规格。”
    直到这时,姜韵才懒懒散散地道了句:“皇上就为了这事亲自跑一趟?”
    她翻了个身,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上,衣裳顺着动作滑下,精致的锁骨和香肩藏在衣裳中若隐若现,平白多了分无故撩色。
    付煜抚了抚她的青丝,眸色稍暗,却未回话。
    当然不是。
    他已经三日未来承禧宫,连张盛都怀疑,他是不是开始厌倦她了,可女子不紧不慢地,根本没有其他动作,也不似其余后妃一样做些邀宠的举动。
    今日张盛递了台阶,哪怕这件事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付煜还是亲自来了。
    他若不来,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见他。
    的确,若他一直不来承禧宫,后宫人见风使舵,许是会怠慢承禧宫,那时候,女子或许会是对他低头。
    可,付煜轻扯了扯唇。
    他连听见后宫稍有些风言风语,都禁不住拧眉,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怠慢?
    付煜总觉得,女子如今不在意他,可他每次来承禧宫,女子的表现又似乎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也罢。
    她不去见他,那他过来就是。
    姜韵攀着付煜的肩膀坐起来,蹙着细眉,有些不解:
    “皇上怎么愁眉苦脸的?”
    她瘪唇,糯声依依软软的,透着被惯出来的娇气:“臣妾不喜欢皇上这样。”
    付煜无奈失笑,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女子的唇,他说:
    “没什么。”
    “朕只是盼着,韵儿的身子能早些好起来。”
    第177章
    翌日, 去请安的路上,郭嫔忽然停下,秀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御前的小顺子带着几个宫人, 不知拎着什么朝后宫走去。
    小顺子走过来时, 撞见郭嫔,有些意外, 不过如今郭嫔也颇为得宠,他倒是没有怠慢, 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奴才见过郭嫔主子。”
    郭嫔脸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这大清早的,顺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小顺子眸色一闪, 不过皇上的吩咐摆在那里,后宫迟早都会知道,他也就没瞒着:
    “皇上担心承禧宫娘娘的炭火不够用,特意吩咐,日后承禧宫的炭火份例直接从御前划,这不, 奴才给晗妃娘娘送过去呢!”
    郭嫔似有些惊讶, 遂后,朝承禧宫的方向看了眼, 低声说:
    “晗妃娘娘许久未去坤宁宫请安,我这心中也是挂念着。”
    小顺子心中咂摸了下,面上只是笑呵呵的,不去答这话。
    本来这话就不可信, 旁人挂念晗妃娘娘也就算了, 您这趁着晗妃娘娘身子弱的空荡才能得了几分圣宠的, 挂念晗妃娘娘作甚?
    小顺子低了低头, 似有些赶趟道:“皇上也快下朝了,奴才这差事耽搁不得,先行告退。”
    郭嫔善解人意地颔首,侧身让他过去。
    她盯着小顺子的背影看了很久,才轻笑着回头,朝坤宁宫走去:
    “皇上果然心疼她,听说承禧宫缺了炭,就急忙忙派人送去。”
    秀琴低了低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路到了坤宁宫,迎面就撞上洛贵嫔,洛贵嫔似有些惊诧地挑眉:“今儿个妹妹来得倒是早。”
    郭嫔温顺地服了服身子:
    “晨间凉,嫔妾睡得不踏实,索性早些来给娘娘请安。”
    洛瑜耸肩呵笑,没将她这话放在心上,若是对皇后恭敬,往日侍寝时作甚来得那般晚?
    洛瑜惯是自在地进了坤宁宫,郭嫔落后一步。
    这洛瑜在后宫和旁人有些不同,她同样肆意妄为,仗着的却不是圣宠,而是家世和晗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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