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事,太子不曾向虞宛宛提过半句,也轮不到谢邀来多嘴就是了。
    谢邀顶多提上一句,随后叹息一声,退了出去,打算找御医过来,给凤霁看看。
    凤霁私自离京,前来清微山找虞宛宛的事,暂且不能让外人知晓就是了,所以御医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找过来。
    御医看过之后,确认太子确实是过度劳累,睡着过去,谢邀和虞宛宛都才放心了下来。
    晚上,由于凤霁死死拉着虞宛宛,不肯松手,虞宛宛没办法,只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反正,夫妻都做了这么久,睡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看着身边睡得正死的凤霁,回想他今日说过的那些话话,虞宛宛并非心里毫无波澜,也是有所动容的。
    突然觉得,凤霁多少有点无辜。
    就算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那也是另外一个凤霁做的,现在这个凤霁,还什么也没做过。
    将一切归咎到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太刻薄无理了一些?
    先前,虞宛宛气他,怨他,怪他,认为他只是把她当作玩物,肆意玩弄。
    可若真的只是把她当作玩物,他身为太子,根本不需要对她做多余的事。
    心绪繁杂,如缠绕的发丝般,剪不断理还乱。
    虞宛宛也不知道何时,才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
    魏盈雪那边,来清微山的时候,便早就有所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虞宛宛那个小贱人!
    可在行宫这么些日子,虞宛宛整日都跟太后待在一起,形影不离,魏盈雪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实,按照关系,太后是魏盈雪的外祖母,应该跟魏盈雪更亲近才对,可偏偏虞宛宛这个外来之人,比起宫里任何人都更受太后宠爱。
    以前,亲祖母偏心虞宛宛这个外人,魏盈雪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外祖母眼里也只有这个虞宛宛。
    本来还指望着,太后瞧不上虞宛宛身份和名声,迟早将她撵出皇宫,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会什么妖术,把那些人一个个都迷惑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魏盈雪面色阴冷了下去,从匣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身后金钗。
    金钗仔细打量一眼荷包,这上面绣着牡丹图案,还写着虞宛宛的闺名,是虞宛宛绣的荷包。
    她问,“郡主的意思是?”
    魏盈雪冷笑,道:“昨日,有人瞧见太子妃跟太后带来那位姓苏的琴师眉来眼去,私相授受,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妃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以前就听说,太子妃不检点,没想到,这才刚离开东宫没几日,便耐不住寂寞,要找别的男人了……”
    她说的这些话,是吩咐金钗传出去的谣言。
    金钗立即明白过来魏盈雪的计划。
    先将虞宛宛跟那个琴师关系不清不楚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若是在琴师房里搜出虞宛宛亲手绣的荷包,虞宛宛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金钗露出笑脸,眸光闪烁,回答,“奴婢这就去办!”
    随后,便将荷包塞进袖子里,辗转跑了出去。
    *
    寝殿之内。
    沈太后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时而神情舒畅,时而紧皱眉头,开口吩咐,“彦青,轻点。”
    正在替她捏脚的白衣男子,生得容貌俊秀,白面如玉,衣襟松垮垮的袒露胸膛,放轻手上动作,而后笑道:“太后娘娘,草民听说,昨夜上京那边有快马过来,也不知来者何人?”
    沈太后抬眸看他,“你消息这么灵通,会不知道来的是谁?”
    苏彦青疑惑,“草民只是不知,来者何意。”
    沈太后轻笑一声,“跟我们没关系,他呀,是为了他的小心肝儿来的。”
    苏彦青听说她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说话时候,一名嬷嬷匆匆跑了进来,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旁边男子,似乎不方便禀报。
    沈太后却撒了撒袖子,“不必回避,彦青是自己人。”
    下头嬷嬷脸色难看,一五一十交代,“外头突然起了传闻,有人瞧见,太子妃跟苏先生私相授受,不清不楚……皇后娘娘的人,还在苏先生房里搜到了太子妃的私物,现在要征求太后娘娘同意,请苏先生过去问话……”
    沈太后面色一沉,看向脚下苏彦青,苏彦青惊慌失措,赶忙解释,“太后娘娘,冤枉啊,这,草民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太子妃私相授受啊!”
    苏彦青是沈太后带来的专用琴师,闲得无聊,便会叫他前来抚琴助兴。
    先前,苏彦青也是见过虞宛宛几回的,那般天生媚骨,琼姿花貌,美得惊为天人,根本不是他这等身份能够肖想的,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怕让太子知道挖了他的眼珠子。
    又怎么可能跟她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就算他想,虞宛宛也不会答应啊!
    沈太后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出去,翻身坐起,若有所思的说道:“去看看,他们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
    *
    凤霁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虞宛宛被他拉着的那只手都已经麻了,一夜醒了好几回,睡觉也没睡好。
    突然,婵儿进来禀报,说是,“皇后请姑娘过去说话。”
    之前的小半个月,虞宛宛整日都跟太后待在一起,只有大小聚会的时候才会跟皇后碰面,因为魏盈雪的原因,跟皇后关系向来很是生硬。
    倒是不知,皇后突然找她过去作甚?
    毕竟皇后是长辈,虞宛宛不敢怠慢,只怕是被皇后揪住把柄,又好折腾她了。
    只好强行掰开凤霁抓着她的那只手,随后拖着麻木发软的胳膊,前去简单的梳洗更衣,准备面见皇后。
    外头那些谣言,婵儿一早就听说了,只是虞宛宛跟太子一直待在一起,她没机会禀报。
    直到前去面见皇后的路上,婵儿才将那些话,都说给虞宛宛听了。
    虞宛宛听完,气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是魏盈雪的手段吧?
    污蔑她之前,怎么也不先打听清楚。
    那个苏彦青,表面上是请来的琴师,背地里却是太后的面首。
    虞宛宛也就在太后那里,见过姓苏的几回,听他弹过两次琴,确实是琴技了得,可是她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私情?
    见到皇后之后,虞宛宛也是这么解释的,“母后切勿听信谣言,冤枉儿臣,儿臣跟苏先生不过点头之交,绝无私情。”
    苏彦青就跪在一旁,也是连忙应和,“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却是冷哼一声,将那个牡丹荷包,扔到了虞宛宛面前,“那太子妃倒是给本宫解释解释,你的荷包,怎会出现在苏彦青房里,这不是私相授受,又是什么?”
    一开始,虞宛宛听说什么证据荷包,还以为定是他人伪造的,可是瞧见这荷包上的芙蓉绣花,她自己也惊得呆住了。
    这个荷包,竟然真的是她亲手所绣,上面还有她的闺名“宛宛”。
    看那模样,应该是前两年,她绣了打算送给凤霁的。
    她那时候绣过好几个,由于送不出去,都压在了箱底。
    进宫之前,她看那些多余的荷包都没用了,已经全都亲手剪烂了啊。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一个荷包,落入了魏盈雪手里!
    对啊,只有魏盈雪,能拿到她的私物,特别是她离开京城的那半年时间。
    虞宛宛抬眸,看向站在皇后身边的魏盈雪,只见魏盈雪端庄高贵,神情得意,也正看向虞宛宛,眼里满是轻蔑。
    当时,虞宛宛便更加确认了以前的想法,果然,长公主也只是个替罪羊,真正想要害她的始作俑者,现在还逍遥法外,作威作福呢。
    皇后质问,“太子妃该不会想说,这是他人伪造的东西吧?本宫可是已经让人确认过了,这都是你的绣工,你还想如何狡辩?”
    虞宛宛回过神来,却也只能承认,“母后说得不错,这的确是儿臣的荷包,可是,这个荷包儿臣早就不知何时弄丢了,定是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捡到,污蔑构陷儿臣!
    “更何况,就算儿臣当真与谁有染,又怎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罪证,就像是故意引人找到儿臣头上。”
    婵儿也上前跪下,想替虞宛宛说话,“皇后娘娘,奴婢记得很清楚,这荷包确实是太子妃绣的不错,可上面根本没有这两个字,定是有人后来添上去的!还望皇后娘娘再仔细比对比对!”
    可还没说完,便被魏盈雪一声厉喝给打断了,“大胆贱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拖下去掌嘴!”
    经过婵儿提醒,虞宛宛才想起来,她确实没有在这个荷包上绣闺名,因为是打算送给太子,也怕让人知道是她送的。
    虞宛宛上前拦住,语气半点也不畏惧,“赵王妃,你这么急着跳脚,该不会,这荷包上面的字是你绣的?”
    魏盈雪当时便是倒抽一口凉气,“自己不守妇道,还敢反过来血口喷人,太子妃,你是仗着太后和太子的宠爱,愈发不把别的人放在眼里了吧?”
    她所指的那个别的人,自然是上座的皇后,皇后听了这话,自然不太高兴。
    更别说,此时,还有一位公主,大着胆子,站出来作证,“昨夜,我听到太子妃房里有男人的声音,原本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想来,莫不是,太子妃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众人听闻,昨夜虞宛宛屋里有男人的声音,说不定,正是在跟这个苏彦青偷情,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当初她嫁进东宫之前名声就不好,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是,都做了太子妃,还不知满足,要在外头偷人。”
    “想来,是太子清心寡欲,满足不了她放荡心性,才这么快又勾搭上别人。”
    “……”
    下头越说越难听,婵儿都听不下去了,想跟她们理论,却被虞宛宛拦住,因为婵儿确实不方便在这里说话。
    旁边苏彦青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昨晚他大半夜还在太后那里,虞宛宛房里的,该不会是别的什么男人吧?
    皇后一听,更是拍案而起,冷冷质问,“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如此不知廉耻,在太后和本宫眼皮子底下,就敢偷人?”
    虞宛宛跪地,面无表情,只有一句话,“儿臣冤枉!”
    “现在物证人证具在,就算是你不承认,本宫照样可以定你的罪!你若是现在肯老实认罪,本宫还可以看在太后和太子的颜面上,给你留几分尊严,此事不宣扬出去,若是你不肯承认,本宫也只有照着宫里的规矩处理。”
    太后早就已经不干涉后宫的是非,现在宫里,一切事务都是由周皇后在处理,所以,虞宛宛偷人被抓,皇后作为婆婆,是绝对有资格来处置她的。
    正打算,让人对虞宛宛严刑逼供。
    殿外,却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母后想治太子妃的罪,也该问问,孤答应不答应。”
    是太子的声音,比往常沙哑一些,带着些许倦意,却更是磁性好听至极。
    众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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