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尤时在笔记本扉页写道:
    “你相信时刻吗?”
    晚间八点二十一分,兼职今晚回了学校,留下未播完的歌单,正播放到薛凯琪的老歌《给十年后的我》,女声轻柔地唱——
    “这十年来做过的事,能令你无悔骄傲吗?”
    尤时洗着咖啡杯,思考歌词中的问题,程刻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
    店里只剩零星几个客人,他自然地走到吧台前,跟她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她化了淡妆,遮挡病后的苍白神色,程刻盯着她看了许久,用嘴型问她:“需要帮忙吗?”
    尤时用嘴型回他:“不用。”
    他便坐下,用手机回复工作信息,不说来这里做什么,尤时也没问,两人各做各的事。等她洗好杯具,程刻却已经撑在吧台上打起了瞌睡。
    室内亮着几盏暖黄的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脸上。
    尤时走近,看到他眼下明显的乌青,她叹了声气,在他对面坐下。程刻闭着眼睛,脑袋一下一下点着,让尤时不禁想起高中的时候。
    他明明是很随心所欲的人,却因为她叁言两语开始用功学习。偶尔走神瞌睡,被她叫醒后还好脾气地对她笑。
    他好像一直都很好脾气,无论她多么刻薄多么冷言冷语,他都能不计前嫌地对她张开怀抱。
    最后一桌客人离开,个子高得碰到门上的小风铃,发出叮铃铃的银铃声。尤时在心里小声祈祷他不要被被吵醒。
    念头一出,自己也觉得意外。
    她正失神,程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最近工作连轴转,一休假就来了迎州,根本没有休息的空隙。他是真的疲惫,但没有真正睡着,因此也知道对面的人看了他许久。
    两人对视片刻,店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他才无声地问:“可以下班了吗?”
    不知怎么开始的这个唇语游戏,尤时也用气声回:“可以。”
    两人一起回了尤时的租处。
    程刻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一顿番茄肉酱意面——尤时爱吃的。两人份的晚餐,冰箱里有果酒和果汁,尤时感冒刚好,只能喝果汁。
    这个房子和他们在京都住的任何一处都不相同,装潢过时,家具老旧朴素,小厨房外放一张四方形黄木桌。他们坐在上面吃同样的晚餐。
    她这些年不止性格,长相也变化很多,褪去了少女时期的婴儿肥,脸部线条清晰锋利,更添几分清冷。不变的是当吃到好吃的,不由自主挑眉耸肩的习惯,虽动作幅度变小了,但能看出来她欢喜。
    她开心,程刻也开心。
    这半年多来,他们之间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氛围。一顿餐结束,程刻主动收桌——他们从前约定俗成,分工合作。今天他过于殷勤,把活都揽了。尤时乐得自在,径直去了浴室洗澡。
    ……
    慢吞吞地洗完头发,刚给身体抹上沐浴露,程刻从门外进来了。尤时这才想起她没有锁门,她一个人住,没有这样的习惯。
    花洒的水流不停,视线被热水氤氲得模糊,迷蒙的画面中,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面前来。
    他们隐匿在水雾弥漫的空间里,尤时仰头,单薄的唇碰到他凸起的喉结。程刻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变得紧绷,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勾勒出年轻男人蓬勃有力的线条。
    一整晚莫名其妙的相处后,尤时终于问:“你高兴什么?”
    他诚实回答:“待在你身边就高兴。”
    清水沿着紧贴的身体淌下地面,淌进通往下水道的小孔里,她看他总需要仰头,但他早已习惯为她低头。
    “即使我斤斤计较,刻薄而不知变通,负面又难搞吗?”
    他终于没忍住吻上来,在唇舌交缠中溢出一个单音节:“是。”
    即使内心早已偏向他,尤时还是说:“如果我一直反反复复呢?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
    “没关系。”回答完前一个问题,又补上后一个:“你就是。”
    “不是幡动,是你心动”,尤时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一句。
    他的吻已经游移到锁骨往下,停留在曲线蜿蜒的双乳间,温热的液体从乳缝中流过,然后是他的舌头。他在她跟前弯身,唇舌从中间变道,叼住左边的一只,尤时手臂撑向潮湿冰凉的墙面。
    乳尖在他嘴里挺立成硬的茱萸,透出红粉色调,她的脸也是。程刻起身,在她面前脱掉那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身体赤裸着贴在一起,他勃起的热柱打在她的小腹上。
    尤时攀上他的肩,于是在下一秒被托起,双脚离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借力在他身上稳住。纤细双腿环上精窄的腰,勃起的阴茎直勾勾打在女性幽深的入口处,小小的浴室里,气氛暧昧得叫人脸红心跳。
    没有套,他只用柱身在她阴唇外蹭,上下左右摩擦,却没有真正地进入。不一会儿,头部沾染到不同于清水的粘液,来源于她。
    程刻吻着她颈侧,双手拢着她瘦削的背,下身因愈渐的湿滑差点进入,程刻停下,关了水,抱着人往外走,中途扯下一块浴巾包住她。
    两人湿哒哒地回到床上,他记着她前一天还在发烧,浴巾帮她擦干身体,先拿来吹风筒给她吹头发,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生怕扯着她的头发。
    明明自己的下身还肿胀着。
    尤时任由他忙碌,突然伸手套住硬肿的那一处,立刻感到吹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程刻咬牙忍耐,直到她妖精一样趴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
    脑内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她的头发已经吹到全干,程刻把吹风筒一扔,托着她的脑袋抬起来。他身体的激动显而易见,眼睛亮而急迫,两人的唇舌重新缠到一起去,这一下是尤时主动的。
    程刻单手去拿床头的套子,是上次留下来的,尤时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他撕开包装戴上,尤时两腿分开跪在他身上,维持着接吻的姿势被他摁着坐下。
    她的身体在瞬间被填满,撑得满满当当,尤时咬牙,他偏要往上狠狠顶弄两下,让她叫出声来。
    虽说是女上位,但程刻不指望让她动,到底顾及她刚发烧完,程刻把她压回床垫上,温柔地抽送。尤时双腿圈着他的腰,在他不急不缓的力度下哼出快意的轻吟。
    很真实的反应,程刻却很惊喜,俯下身去咬她的鼻尖,沉着声音问道:“舒服?”
    “……嗯。”
    他便高兴了,变着法子取悦她。身下动作时轻时重,两手掐着她波动的奶团,嘴唇吻她小小的下巴,再沿着下巴一路向上到耳垂。
    她的耳朵很敏感,被他刻意的吹气或舔吻弄得酥麻,在他身下弓着腰,感受他的男性象征一次次挺入身体深处。
    极致温柔的一场性爱,他们几乎同时高潮,两人汗津津地抱在一起,这一次尤时没再把他推开。程刻抱着怀里的人,身体餍足,心里更满足,凑过去吻她汗湿的肩头,还不够,又去亲她湿润的唇。
    ……
    圆月挂枝头,初秋的夜晚微凉。重新洗过澡后,两人都有点睡不着,尤时靠在床头上抽烟,程刻在看她。
    尤时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有回视。她觉得神奇,各自的世界翻天覆地,她变了很多,他亦是。可他们仍然这样抱在一起。
    “你相信时刻吗?”
    许久,程刻听到她这样问。
    他看着二十七岁的尤时,她两指间夹着一根烟,没有在看他,而是看窗外乌漆漆的天。
    “十七岁的时候我以为我有很多爱的勇气,我能够去很远的地方,有大好的世界在等着我。可现在我二十七岁,看似走得很远,实际上被永远困在了当时。我曾经坚定地以为,生命中有些时刻一生只有一次,在你没有接住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所以她驱逐他,也惩罚自己。
    “可我一意孤行走了好远,发现原来你也始终在原地迂回。”她掐灭烟,在无数次自我挣扎、与他挣扎之后放弃了挣扎,“那就一起吧。一起困在原地,或者一起走出去,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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