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下狠手亲自杀了她?”
    “可她是裴家人, 我杀不得啊,杀了她日后我都不敢见外祖母了, 她是外祖母心尖上的人,一旦死了, 外祖母肯定伤心,老人家虽偏心,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杀了裴嘉瑶, 外祖母要是伤心过度随她去了, 我岂不是不孝?”
    在严惊蛰的碎碎念下,系统迫不得已开口:[前世裴嘉瑶并没有对宿主亲自动手, 所以系统评判的仇人中,裴嘉瑶不是最顶级的仇家,因此奖赏的积分不多。]
    “这么说, 攻略赵芙蓉的积分才是最高的?”严惊蛰眨眨小鹿般水润的大眼。
    “攻略…”
    系统尴尬的绿光闪闪,它不知道该怎么和宿主解释这个词好,见宿主误会了,系统将错就错,诱惑道:[出了雍州后,其实还有更高积分的人等着宿主攻略。]
    “我还有仇人???”严惊蛰懵了。
    [咳,]系统板心一堵,[宿主重生回来难道就只想着报仇,没别的遗憾?]
    “遗憾当然有啊,”严惊蛰抻着下巴,叹气道,“要是你当初能让我重生回十四年前就好了,届时我就有机会劝爹爹早点灭了潘仁广这个狗贼,还有还有,娘亲的病若是发现的及时,她也就不会那么年纪轻轻就离开我们……”
    不止这些,她还会用心的约束自己,努力的跟着嬷嬷学习女红,跟着先生们认真读书,而不是三天两头的像个假小子一样到处鬼混,贤淑些,乖巧些,那年秋天她若能忍着不去爬树,她就不会摔断腿,不摔断腿,也许上辈子被赵芙蓉捅了一刀后,她还有机会跑出去喊人救她……
    想来想去,都是跛腿的过错。
    系统见严惊蛰陷入自我难受当中,不太好意思再问严惊蛰有没有姻缘上的遗憾,只好选择闭嘴。
    -
    客栈离县衙有一段距离,因为严惊蛰的跛腿,走过去至少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刚好是县衙换班最严的时刻,为了避开这个时间点,严惊蛰选择骑小毛驴赶路。
    “我的腿如果正常,这点路程,我半个时辰就能跑过去。”严惊蛰嘟囔的撇嘴,边说边捶了下右腿,“都怪你,还害我花银子赁小毛驴,不争气的东西。”
    系统:[……]
    太阳斜坠,暮色拉下帷幕的时候,严惊蛰将小毛驴系到树下,摇摇晃晃的往衙门后门走。
    军镇衙门比平常县衙的确要森严壁垒,围了一圈高墙不算,旁边还有好几个击柝巡夜的官差,总之没有何县令的命令,老百姓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四颗隐身丸够我嚯嚯吗?”严惊蛰有些担心。
    [够了吧。]说实话,系统也不敢保证。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如今森严,想顺利避开,有点难度。
    “先进去再说。”严惊蛰吞下一颗隐身丸,望着密密麻麻的巡兵,道,“不过是个小小的衙门罢了,门口的把守竟然能同我爹军营的戒备旗鼓相当,我倒要看看,里面关了怎样穷凶极恶的牢犯!”
    门口明火闪烁,趁着夜间巡逻还没有加派人手,隐身后的严惊蛰小心翼翼的上前,尾随着持枪.刀的官差进去院内。
    一进院子,沉闷的铁锤敲打声和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严惊蛰伸手扇扇鼻子:“怎么这么热?”
    系统浮在严惊蛰的识海中,能清晰的感受到严惊蛰闷焦难耐的情绪。
    巡逻的官差们进了内院后,分散开往四周长廊走去,严惊蛰没跟着,而是沿着高墙观望起来。
    县衙的院墙建造时,应该采用了隔音石,不然这么大的捶打声,外边怎么会丁点动静都没有?
    穿过长廊之后,里间是一排排低矮的小房子。
    “这是牢房?”
    望着走进走出抬推车的光膀子大汉,严惊蛰怀疑度飙升。
    牢门重地,进进出出的成何体统。
    甫一走近,炙热感尤为强烈,一声声敲击声中,还伴随着男人们用力的吆喝。
    严惊蛰闻声推开门,就听门口有人操着铁锤猛得往大铁墩上一丢,粗着嗓子道:“门怎么开了?说了多少次了,见了风,刀容易脆!”
    旁边的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小跑上前,将严惊蛰打开的门啪的一声关上。
    “老横,这批货啥时候能出啊?”关门的人问大汉。
    望着满屋子汗水满头的光膀男人,严惊蛰抖抖肩膀,尽量不去正眼看,目光微垂,刚好看到大汉拿起铁钳将烧红的铁块丢进水槽里,随着‘刺啦’一声响,矮小的屋子里瞬间腾升起一片白雾。
    严惊蛰捂着鼻子,用力的憋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铁锈气味,白雾缭绕中,大汉擦了擦汗水,大声道:“急什么,再过两日就成了。”
    “得抓紧些,京城来了信,说要用呢。”
    “知道了。”大汉将淬完火的刀往梁上一挂,回头冲那人应了声。
    “大家动作麻溜些,等这批货运走了,有的是银子赏给你们。”
    “得,谢谢师爷了。”屋内此起彼伏的说谢声。
    一听有人喊师爷,严惊蛰下意识的看过去,嘿,刚才说话的还真是何县令身边的高瘦师爷。
    师爷热的后背都湿透了,说了两句话后,就带着官差离开屋子。
    屋内打铁的声音渐大,风箱带起的火风将炉膛内的烈火吹得火苗往外蹿,险些烧到严惊蛰的衣服。
    汗臭味刺鼻,严惊蛰呆了一会后实在受不了了,跟着师爷走出矮屋。
    师爷应该受了何县令的交代,一一的往小矮屋里钻,每每进去,严惊蛰都能听到师爷催促交货的话。
    “私自炼打兵器,本就不合规矩,”严惊蛰咽下最后一颗隐身丸,甩了甩湿淋淋的长发,有气无力道,“何县令瞒着爹爹将牢房改造成兵器营,听那师爷所说,这些兵器的买主是京城人,若我没猜错,是九皇子吧?”
    “九皇子没有封王,亲兵几乎为零,没有亲兵操练,要这么多的兵器作甚?”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严惊蛰累的虚脱,靠着大树歇息起来。
    几十间小矮屋里,依旧进进出出从不间断。
    “小屋里的那些人,不会都是囚犯吧?”
    喘够了气,严惊蛰起身往师爷离开的长廊上走,边走边跟系统分析。
    “好几个带了脚链,脸上还刻了字,应该是牢里的犯人。”严惊蛰回忆了一下,拧着眉头道,“既然是犯人,我怎么没看到赵芙蓉?”
    她在师爷后边一间一间的查看了,没看到女人啊。
    系统:[提醒宿主哦,时间不多了,宿主不是想看看裴嘉瑶交给何县令的布帛上是什么——]
    “吗”字还说说完,就听到里间传出何县令的说话声。
    门半掩着,严惊蛰身材纤瘦,侧着身子轻轻松松进了屋内。
    屋子里就只有何县令和师爷。
    何县令歪在榻上闭着眼抽黄烟,吞云吐雾间,神态快活。
    “九皇子来信了,雍州这边要加快动作,再有,不可泄露风声。”
    师爷笑了笑:“大人放心,待货做好了,小人会妥善的处理掉这些犯人,一个都不留,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
    何县令悠哉的吸了口烟,“事情交给你,本官放心,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师爷笑容加深,突然想起什么,师爷踌躇道:“九皇子让裴小姐送来的东西,小人还没眉目……”
    何县令陡然睁开眼:“里里外外都找了?”
    师爷点头:“将军府被火烧得几乎没影,小人带人过去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大人想要的东西。”
    “不应该啊。”何县令支起胖胖的身子,顿了顿道,“九皇子信上说得明明白白,严温青并没有将雍州城防图带在身上,那就只剩下将军府,怎么会没找到?”
    “会不会埋在地底?”师爷琢磨。
    “有可能。”何县令茅塞顿开,对师爷道,“你夜里带人过去,动静小点,别让周围的百姓看到了。”
    师爷认真听着,何县令又交代道:“不可放过任何角落,九皇子说了,雍州城防图极为重要,一旦有了这个,九皇子在朝中想弄死临川王,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师爷点头,准备出去时,何县令再三嘱咐:“别忘了找到城防图后,将裴小姐带来的布帛放在原来的位置。”
    师爷拱手笑:“还是九皇子想得周到哇,严温青的城防图丢了,到时候皇上查出来恰好看到临川王府的军事布帛,那就有趣了。”
    何县令抚着胡须哈哈大笑,“咱们皇帝疑心重,即便想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临川王,可那又怎样,皇上依旧会怀疑临川王是否有不轨之心。
    “大人说的是。”师爷笑成花,与何县令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后才抬腿走了出去。
    严惊蛰脚步一顿,下一息赶忙追上离去的师爷。
    踏出县衙没几步,隐身丸就失去了功效。
    严惊蛰牵着小毛驴拍拍狂跳的心脏,对系统道:“好险,再迟一会就被发现了。”
    说这话时,县衙侧门里跑出一辆马车,目测去的就是雍州主城。
    严惊蛰颠颠手中的驴绳,眯着眼睛默默想了半刻。
    [要跟上吗?]系统问。
    “当然要跟。”严惊蛰冲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哼了哼,“依何县令的意思,雍州城防图应该被我爹埋在我家地底。”
    [军事地图如果被盗了,后果不堪设想。]
    严惊蛰不紧不慢的赶着小毛驴往雍州城方向走,闻言,不屑一顾道:“放心吧,他们找不到的。”
    系统:[?]
    严惊蛰避开问题,笑得耐人寻味:“我突然觉得,那天重生回来,临川王领着人在我家四处翻找,是不是也在找雍州城防图?”
    系统:[……]这就有点阴谋论了啊。
    “九皇子能打听的到我爹没有将雍州城防图带在身上,想必临川王也知道。”
    城外路颠簸,驴背上的严惊蛰说话一颤一颤的:“不是我将临川王想得太坏,皇家争储危如累卵,临川王绝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种只知道行兵作战的莽汉之人。”
    严惊蛰这话一点不假,严温青从京郊别院解救出来后,裴时臣将其安置在京城北边一套小院里。
    严家父子刚住进去没两天,临川王就有意无意的和裴时臣说起上门拜访的事。
    之后,在裴时臣的陪同下,临川王和严温青见了一面。
    话里话外,都在围着雍州城防图。
    严温青不想掺和皇子之间的事,便委婉的和临川王周旋,直到临川王绞尽脑汁,尽自己所能将所有能说的好话都尽了,也没从严温青嘴里套出半点消息。
    临川王没辙只好告辞,临走前给裴时臣使了个眼色。
    “你跟王爷……”严温青迟疑,神色复杂的睨着裴时臣,忍不住警告,“你还年轻,过早的接触皇子,不是好事。”
    裴时臣虚心受教,拱手道:“姑父所言极是,但裴家已然败落,何况当年嫡母为了姑姑,咳,得罪了周家,此时裴家若不找靠山庇护,就——”
    严温青重重叹口气,“所以你就选了临川王?”
    “是,”裴时臣敛了气息,点头承认。
    “你想重振裴家风光,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严温青还是有些不赞成,“听人说,你读书厉害,何不……”
    “姑父此言差矣,”裴时臣摇头,道,“自古科举兴家,都是寒门子的说法,对我等这种世家子弟,科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我若高中状元,还得在翰林院苦熬三年,姑父,我等不及,我也等不了,小周氏已经开始对裴家下手了,前些天,家里好几个铺子无缘无缘被京兆府贴了封条,您也知道,裴家家底不厚,没了铺子维持,家里开销难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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