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远了, 江行舟朝着她伸出手,“上来,我带你骑马。”
    陆云娆犹豫了一下,主要是一开始和程珊在一起, 现在突然离开有点不好。
    程珊心念一转, 连忙说:“我还想去远处找找有没有其他花, 就先不和你们一起了。”
    陆云娆这才伸出手, 由江行舟拉着上了马。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好看的,此刻并坐在马上,倒是如同神仙眷侣般。
    程珊看着靠在男人怀中的陆云娆时,眼里划过一丝嫉妒。
    冷不丁的,她突然对上了男人探究的眼神。他身上的气势过于骇人,似乎所有邪祟都无所遁形。她的心狠狠往上面一提,立即低下头去。
    江行舟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人盯住程岚,防止她突然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状似无意地问起,“你觉得你这个表姐怎么样?”
    “谁,说的是程珊还是程岚?”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
    “程珊表姐挺文静的,平时也不怎爱说话,看起来脾气倒是挺好的。”陆云娆回想了一下她和程珊之间的相处,意外发现大多时候程珊都是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
    虽然程家对两个庶出姑娘的用度是差不多的,但有些还是不一样,比方说这次大舅母就提出让程氏将程岚带到京城去,看能不能相看一门好亲事,但半点没有提到程珊。
    江行舟没有再继续这么话题,带着她往旁边的方向转了转。
    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居然碰到了季安阳。
    季安阳没有再继续完成自己的“伟业”,就只是盘腿做在花丛旁边,神色落寞地看着远处发呆,周围笼罩着一层无法言喻的难过。
    虽然她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便没有上前打扰,小声说:“我们走吧。”
    江行舟的眸光落在那边由鲜花拼凑的图案上,然后牵动缰绳离开。
    “之前你见到他和以萱说话了吗?”陆云娆想了想,没有忍住问。
    “在军营中时,遇见以萱了,程放说是要和她比试。才过来时,季安阳好像和程放吵了几句,说是他把花碰倒了。以萱以为他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替程放道歉,同程放商议在其他地方比试之后,就走了。”
    陆云娆光是听着他说,都觉得有点窒息,更遑论是当事人的季安阳。可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她就算是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陆云娆晚上回去之后就泡了一个热水澡解除身上的疲乏,可双腿仍旧像是面条一般发软,酸涨得让人有些难受。
    也是因此她没有早早睡,让春实帮忙用热帕子捂了捂,觉得好多了之后才让人退下。
    屋子里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在安静的氛围中,窗户被敲了两下,她疑心是江行舟站在外面,可又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大胆。她只好走过去,轻声问了一句,“是谁?”
    “我。”
    听到是江行舟的声音之后,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窗户打开让他进来,“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娘亲和彩霞她们都住在一个原子中,要是让她们知道了,少不得要说我。”
    “我提前看了,没有人知道。”江行舟拿出一瓶药油,简单说明了来意,“今天你骑了马,最好是用药油揉了一下,不然第二天的时候容易酸疼。”
    陆云娆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话过了耳朵又出去,没太听进心里去,敷衍着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会儿边让人涂。”
    现在已经入了夜,众人都已经休息。陆云娆对侍候的丫鬟好,并没有让她们守夜,又怎么找人替她用药油。
    江行舟应该是知道这点,“我替你将药油揉开。”
    “嗯……啊?”陆云娆震惊地看向他,瞬间联想到用药油的动作,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江行舟牵着她的手,借着月光引她到暖榻旁边坐下,沉声说:“听话,不然明天的时候会疼。”
    她是想拒绝的,很想很想。可是脑子成了一锅粥,最后稀里糊涂任由人将自己的衣服解开。
    她的月退笔直匀亭,又占了骨架小的优点,看上去更加细直,月光之下,像是镀着一层莹润的光华。
    男人的眼色深沉几分,将药油的瓶子打开,在掌心倒了一点,便搓动双手将药油捂热。
    掌心贴上去时,陆云娆只感觉到那一块的肌肤都在发烫。她忍不住绷紧了脚尖,月退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他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粗粝的手贴着月退上酸疼处,向上蔓延又缓慢向下,带来一阵一阵的战栗。
    喉咙间溢出哼声。
    短促的一声之后是长长呼气声,她察觉出声音的不对,便捂住自己的嘴巴,侧脸埋进旁边的引枕中,也将所有的声音都埋了进去,用颤音说:“够了。”
    紧致的下颌之下,喉结上下滑动,手上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始终没有停下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暗哑,“还是揉上一段时间。”
    若是平时,她肯定能发现男人的说话时的不同之处。可现在她全身发热,连意识都停滞,任由他的动作,只觉得手掌掠过之处,像是有火燃烧。
    像是冬日里最暖和的太阳,温度一上来,原本莹润的雪便一点点化成水。最后水声潺潺,汇成溪流,溪流从单薄的绢布中流出,碾碎了刚出头的小花,带着甜腻的香气一路蜿蜒向下。
    已然分不清到底是溪水还是药油。
    过往在夜里的缠绵漫上心头,在宁静的夜里,男人粗重的呼吸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声一声,直接打在耳膜上,然后在心间鼓胀。
    她只觉得自己难受,又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难受,只觉得全身发热,想要将某种东西全都宣泄出来。
    密密麻麻的口勿触落在山谷间,掠过平地山峰,在颈间肆虐。
    她不由伸手攀住面前男人的肩膀,像是攀住最后一点救赎。
    他是她的救赎。
    江行舟晚上没有离开,她晕晕乎乎时,还记得是男人将自己抱到床上去,接着自己也躺了过来。
    她那时候累得脑子都是晕乎的,小声问:“要是明日起来,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男人轻轻将她抱进怀中,低声说:“睡吧,我会处理的。”
    陆云娆便真的放心,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江行舟已经不在这边,她缓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明白昨天到底胡闹了些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遍。
    春实进来侍候时,是抱着一束不知名的花进来的。
    那花通体是耀眼的红色,层层叠叠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陆云娆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隐约记得昨天在草原那边看见过,“这是哪里来的?”
    “皇上让人送过来的,估摸着是早上刚摘的,您看上面还挂着露水呢。”春实欢欢喜喜,看上去很是高兴,抱着一丛花到陆云娆面前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得仔细一点,“皇上对您可真好。”
    陆云娆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真不知道他好在什么地方。她见着眼烦,让春实找个瓶子将花放到一边去。
    春实脆生生应了一声,往外走时,突然对着花闻了闻,有点不太确定得问,“姑娘,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儿。”
    “什么?”
    “像是药味儿。”春实又闻了闻,确定道:“是药味,和治跌打的药油的味道很像,不过要好闻很多。”
    陆云娆应了声,“那应该是,我昨儿骑马,涂了一点药油。”
    春实又开始絮絮叨叨,“那您怎么不叫奴婢一声,奴婢还能……”
    “行了行了,下次我记着叫你。”陆云娆怕她继续问的下去,连忙让她先用瓶子将花装了起来。
    春实以为她这是对这花很满意,高高兴兴走了。
    她的丫鬟这般好哄,陆云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不过有了一便会有二,在之后江行舟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借口在她的房中留宿。两个人还没有成亲,她虽然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是每次便晕晕乎乎被人带着走,糊里糊涂任由人去了。
    她有次气得狠了,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愤愤道:“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
    “没有。”男人否认,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缩得更紧些,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只是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些,等到了京城之后,我们便成亲。”
    提到“成亲”两个字,她倒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两个人若是成亲,她必然会进宫,成为皇后。可皇后下面还有诸多妃嫔,就算江行舟愿意为她废除后宫。但她上次为了解毒,喝下关朗之研究出来的药水,于子嗣上艰难。
    一个没有自己亲子的皇后,还因为“善妒”不允许其他人进宫,会受到朝臣怎样攻讦?
    她的掌心冒出冷汗。
    江行舟察觉到这点异样,“怎么了?”
    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不能孕育的事情说出来,犹豫了一会之后,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困了。”
    江行舟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些,“那就再睡一会。”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准备启程离开的时候,大舅母找了上来,说是想要让程岚和程珊两姐妹跟着他们一起去京城。程岚和程珊都是适婚的年纪,大舅母是什么意思也很明白。
    程氏有点吃惊,大舅母想要让程岚去京城倒是好理解,怎么将程珊也带上了。难道大舅母现在这么大度,真的能够将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
    大舅母心里苦笑,原本安排去京城的人只有程岚一个。但是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被杨姨娘知道了。杨姨娘是程珊的生母,曾经很是得宠,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找到程家大舅说是想要将程珊也送到京城去。
    程家大舅对杨姨娘也有几分情谊,央不住她的哀求,便点头同意下来。所以,大舅母才捏着鼻子过来找程氏说话。
    程氏听了缘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喏喏着:“京城好也好,不好也有不好的,有门第之见,也有嫡庶之分。岚姐儿倒是好说,毕竟程家不差,有我和她姑父看着,姻缘也简单。可珊姐儿我可不敢保证。”
    大舅母冷笑着,“以前我一直觉得她是老实的,准备日后替她挑选一个好人家,在我们身边总没有人敢欺负她。谁知道却是我看走了眼,她既然有这般雄心壮志,我若是拦下来,说不定还在心中怪我呢。罢了,是好事坏你别拘着,看她自己的造化罢。”
    程氏不好多说,只能应下来。
    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程岚不愿意去京城。理由倒是也充分得很,“我在平凉生活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出去我反倒是不自在。”
    大舅母有心反驳,但是想想女儿若是真的远嫁京城,日后指不定能见到她几次。她便由着程岚闹了几次,顺水推舟将程岚留下来了。
    照理说程岚不去,程珊也该留下来。可程珊仿佛像是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半点没有开口说不去,这才跟着一起了。
    回去倒是比来的时候快了一点,但毕竟女眷众多,再快也快不到那里去。
    在行至中途时,京城中发出了急信,说是发现了安王的踪迹。江行舟不得不提前离开,去处理这件事。
    原本他在时,陆云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在一起。现在他突然这么毫无征兆地离开,第一个不习惯的人反而成了她。
    这时候程珊倒是经常过来找她说话。
    原本两个人年纪相近,本该有许多话题。不过陆云娆一直觉得程珊同自己说话时总有几分刻意的讨好,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因此同程珊也没多亲近。
    他们一行人是二月启程,到三月中旬才抵达京城。看着熟悉的街道,众人都觉得有点恍惚,仿佛过往一年就像是梦境一般。
    陆家门口有下人在打扫,管事正在指挥,“今儿夫人她们回来,一定要打扫得看不见一点灰尘,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惹了贵人晦气,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陆成珩见他这威风的样子觉得好笑,“没想到我们不在的时候你真的拿出了款儿来,是不是日后见你之后还要尊称一声大管事。”
    管事连忙过来,给所有人都见礼,这才耐着欢喜,“爷说这样的话,真的就是折煞小的。府中一年多没个正经主事,这群人难免变得毛手毛脚,要不是跟着后面敲打,让人瞧见了才是笑话。老爷和大少爷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让你们满意。他们要不是受召去了宫里,早就去接你们了。”
    程氏听到自己夫君和儿子都去了宫里,虽说失望但也沉得住起,带着女眷一同下车。
    陆家这宅子虽说宽敞,但有的地方还没收拾得出来,程氏便让程珊先暂时和陆云娆住一个院子。程珊便一直跟在陆云娆身后,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周围。她一直以为程家已经是顶尖富裕的人家,但她进了陆家之后,才知道之前自己的见识有多么浅薄。
    这真的是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处处透露出一种精致,若不是亲眼见到了,她都不敢相信。
    她先跟着众人逛了逛,忍了忍其他人住的院子,才被程氏引着带到自己的屋子。
    毕竟是娘家人,程氏对这个侄女还是挺关照,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说,“屋子里的东西全换成了新的,等会你看看,还缺了什么,我立即去让人送过来。若是你觉得和长辈不好说,也可以去和你表妹说。既然来了,就当是自己家,可千万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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