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母亲   她只是爱上他了。
    后日就是年关, 静姝在屋子里拿剪刀剪了两个小人。她的手艺极好,连叶柳都夸赞不住,“表小姐好聪明, 奴婢不过就教了您一个,您就能自己试着剪这么多。”
    静姝呀了一声, 语气单纯无害,“这很厉害吗?我以为谁都可以。”
    叶柳知表小姐有意逗自己, 哭丧着脸,“奴婢就只会剪这一个。”
    静姝笑着打趣她,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剪了半日的小人。
    如今静姝的性子是越发活泼了, 虽然还有件心事压着, 但静姝转而一想, 既然三哥哥说她不久会离开沈镜, 那她就不论发生什么, 都不离开他就好了。
    沈镜那么好,她还没想过会有什么事让她自愿离开这。只要她不走,沈镜两年后无论有什么意外, 她都能敏感感知, 让沈镜避开那些祸事。
    这几日长安城又开始飘雪,不过因为是年关,又解除了宵禁, 长安街比往日要热闹得多,可惜静姝不能出去走走。
    小时候三哥哥为了哄她开心, 经常带她偷溜出去玩,回来他还要被阿爹好打一顿,那时静姝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三哥哥挨打, 她就会吱吱地笑,所以三哥哥挨打的次数异常的多。念此,静姝望着窗外的雪忍不住笑。
    “站在那不冷?”沈镜从外面进来,走近给她披了衣裳。
    在庄子不像在国公府,不用避着人,沈镜夜里都是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来。次数多了连叶柳都忍不住对静姝暗道几句,“表小姐,您现在毕竟怀着孕,国公爷身边没有女人,气血方刚,经常同房对您…也不好。”
    静姝脸上一红,其实沈镜为了照顾她,很少和她做,每次都是她忍不住和沈镜提。沈镜做得也很小心,反倒是她,有孕之后欲.望就愈加强烈。
    静姝干咳两声,“知道了。”
    “把窗子关了,回里间待会儿。”沈镜给她捂了捂手,不由分说把窗子关了严实。
    静姝被他抱起躺到里间的床榻上。
    她眨眼看着沈镜,那夜的梦过去后,静姝心里更加复杂。
    她没想过沈镜竟然会为了她那样对待沈念臻,沈念臻倒底和他是什么关系?是宁国公府抱来的养子,还是沈氏一族的旁枝血脉?静姝想不明白。
    好多次静姝都忍不住去问沈镜,但又一想这件事毕竟与她无关,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沈镜给她理着微乱的衣襟,“喜欢雪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去看,你现在月份大,身子又重,生不得病。”
    “好。”静姝乖顺地小声。
    沈镜摸了摸她的软发。
    “沈叔叔,叶柳今天教我剪纸人,我剪了一个您,您看看像不像!”静姝像是突然想起,从床榻上下来拉着他的手去了案前。
    静姝小心地纸人拿起来,有些羞涩又有点小得意给他,“叶柳只教了我手法,其他都是我自己剪的,您瞧瞧像不像?”
    沈镜看了她一眼,把小人拿在手里,玉冠束发,面容刻板,拂袖而立时,衣袂飘扬,剪出几分将者气度。
    “怎么样?”静姝等不到回答,试探地又问了一声。
    沈镜把小人收起,指腹碰着她的脸,“我很喜欢。”
    静姝听到他说喜欢,心里更加高兴了,这种感觉就像小厨房锅里的水在冒泡泡,咕嘟咕嘟,一声又一声敲击着她的心口。
    沈镜看人时,眼睛总是盯得紧,目不转睛,让静姝的脸越来越热,她觉得自己现在如果是一只鸭子,一定会熟了。
    最近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不敢看他。
    静姝慌乱地撇开眼。
    沈镜摸着她的脸有些热,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有。”可能是心虚,静姝说得结巴,“炭炉太旺,我是热的。”
    沈镜不知信了没有,总归是没再问下去。
    “用饭了吗?”他问。
    静姝摇摇头,埋在他的怀里,“等您回来呢。”
    饭菜送到了外间,静姝有孕后口味就越来越刁,过油过腻的不吃,太清淡的不吃,有腥味的不吃,不爱吃肉也不爱吃菜,除了蜜饯糖人,几乎就没有她爱吃的东西,若不是沈镜管的严,静姝怕是还要瘦不少。
    沈镜给她夹了块肉,静姝看着那块油腻腻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吐。
    实则,小厨房为了照顾她的口味,已经去了大半的油腥,肉质鲜嫩,一点都不腻。
    “沈叔叔,”静姝坐在沈镜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我今日能不吃了吗?昨日已经吃过了。”
    话落,沈镜又给她加了一块。
    静姝,“…”
    “昨日你已经见过我了,今日就不见了?”沈镜微微垂眼看她。
    静姝,“这不一样。”
    “见您又不是吃肉。”
    说完静姝才意识到话里的暧昧,她眼偷偷看向沈镜,正被他抓个正着,沈镜手落在她的侧脸,“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静姝心里明了,道了句这人真坏,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是我不愿意吃肉的意思。”
    “嗯,”沈镜沉吟,“既然不愿意,日后夜里也别磨着我了。”
    他把话挑开,静姝羞得脸颊红透,松开抓他衣袖的手,语气愤愤,“您为老不尊!”
    隔得不远,他胸膛的轻笑被听得一清二楚。
    静姝想,他就会逗弄自己,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总是喜欢在她面前板着脸。
    沈镜手抚摸过她的鬓角,随口道“吃一块肉,我就答应你出去看一会儿雪。”
    “真的?”静姝眼睛发亮,她已经好久没出过屋了,一直被关在屋子里,都快闷出了病。
    沈镜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确实是没有。
    静姝欢喜地从交椅上下来,坐到沈镜怀里,抱着他的腰,在他怀中哼哼唧唧,颇有撒娇的意味,“那您喂我,您喂我我就想吃了。”
    沈镜搂紧她,免得她掉下去,轻吻她的额头。静姝闭着眼,看着乖巧,一副慵懒享受的模样。
    她对他,是越来越放的开了。
    沈镜半生都没这样对过一个人,他天资聪颖,少时被人追逐,本是一代相才,在科举高中后弃文从武,离家数载,杀戮让他的血液都变得薄凉。
    他习惯了踽踽独行,习惯了独断专横,却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出现一个柔弱的女人。
    还是一个比他小了二十岁的孩子。
    年龄的差距或许对他来说是无妨,他是当朝权臣,即便世人皆知他二人悬殊,也会违心说一句般配,没人敢当他的面说一个不字。
    可这样,终究是对她不公。若是她父亲还在,就不有现在这混乱如麻的事。他对她的占有欲远远超过了心中所想,想把她无时不刻不带在身边,想让她有自己的孩子。
    欲.望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如一团烈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想要她的一切,想要她无时无刻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他。
    “沈叔叔,您怎么了?”静姝感到搂住她的手越来越紧,以为他是不舒服,抬头看他。
    沈镜面色已经淡下,给她擦了嘴角的油渍,“没什么,该吃汤药了。”
    静姝听后,小脸一垮,却又不得不听他的话。
    还真是孩子脾气。
    沈镜一勺一勺地汤药喂到她嘴里,静姝小嘴咕嘟不停,这些日子多吃了肉,养得胖点,两腮终于圆润起来,肉嘟嘟的模样可爱至极。
    眼下是她白皙的脖颈,娇艳的红唇,水雾的眼,温顺乖巧。
    沈镜眸色渐深,他明白,这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也不会有第二次。
    静姝终于被他允许出去看雪,虽然只是在院子里,她还是兴奋不已。
    沈镜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圆润得好像小厨房做的富贵糕。
    “沈叔叔,您把我眼睛都遮住了,我怎么看雪。”静姝眼前一片黑暗,小脸认真,“您答应过我的,现在把我包成这样算什么?”
    沈镜直起身,把兜帽往下又压了压,“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待在屋子里。”
    静姝愤愤两声,心里给自己打气,刚要说“不去就不去。”又听沈镜道“这次不去就没有下次了。”
    “那我下次还不吃肉!”静姝。
    沈镜轻轻抱住她的腰,“郎中说你吹不得风,听话。”
    他的声音实在温柔,让静姝诧异,心里再次生出那种怪异的感觉,最后她小声,“好吧,您带我出去吧。”
    下了几日雪,地上被仆从清扫出一条路,两边的白雪尚在,皑皑一片,冰野萧瑟,有静谧安适的美意。
    静姝悄悄掀了掀兜帽,沈镜侧眼看到却没拦她。
    不知为何,分明是在庭中小院,静姝却有一种纵览山河的感觉,此情此景竟让她莫名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沈叔叔,您…能不能再给我堆一个雪人。”静姝看他,怕他不同意,快速道“如果您不堆,我就自己去堆一个。”
    她在沈镜面前越来越放肆,如今说话都敢威胁他。
    沈镜要比她高大得多,静姝戴着兜帽,只能垂眼看地,却看不到身边的男人。她等着沈镜说话的空荡,心里有些别扭迟疑,方才她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沈镜会不会生气。
    静姝心里已经百转千回,突然间,隔着厚重的衣裳,凛冽的寒风,她都能感受到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环绕在她周边,一双结实有力又带着强硬态度的双臂抱住她,静姝一滞。
    沈镜道“还没想好?”
    他的话太过突如其来,静姝疑惑地看他,“想什么?”
    倏的,沈镜弹了下她的额头,隔着兜帽并不疼,但静姝感受得到。
    “我问过你的话,倒底是哪种喜欢我。”
    他好像格外重视这件事。
    静姝想了想最近对他越来越多的肆意和心悸,大着胆子拉下兜帽去亲他的侧脸,“您给我堆个漂亮的雪人,我就告诉您。”
    静姝感受到他的手指穿过自己散乱的发丝,看着他眼尾的皱纹微微加深,轻笑了声,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在静姝唇畔轻轻落下,“好。”
    沈镜在院里忙活起来,静姝就坐在门前的软榻上看他。
    他把袖子束紧,撸到下肩,小臂麦色皮肤明显,随着他用力加重,手臂绷紧,青筋逐渐凸起,紧实的肌肉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沈镜好像怕热,或者本来就天生体热,他脱了外氅,即使隔着厚重的衣裳,静姝好像也能看到他里面精瘦的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腰有多好了。
    静姝一时耳热,有点不敢看他。
    沈镜的动作快,很快就滚好一个雪人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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