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臣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可是定国公,若他带兵反水,王危矣!”
    俞厉笑了,若是放在三年之前,詹司柏从朝廷抽身至此,他还真的思索一下。
    但现如今,他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用人不疑,我既然肯用他,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诸位不必再议!”
    是与非,忠或奸,成与不成,等这一战结束,自然就见分晓了。
    俞厉一力支持詹司柏领兵,力排众议。
    被压在人下多时的朝廷降将们,听到定国公到来,且即将领兵的消息,无不惊呼振奋。
    朝廷这三年一直避而不谈定国公去向何处,一直以定国公重伤在府中养病为由,模糊各方视线。
    各地也都怀疑定国公早就不在朝廷之内了,但看不到定国公的动向,总是个谜团。
    可现在,定国公现身了!
    这一出现,便要带领俞军守卫边境,对敌朝廷。
    虽然他还没有正面对战朝廷,可立场已经十分明显。
    朝廷降将们无不喜极而泣,甚至连教书先生老国公都递了话,表示愿意效力五爷军中。
    俞厉不忍折腾他老人家,让他安心,往后解决了新臣旧部的矛盾,自有老国公的用处。
    但詹五爷这一次领兵作战,着实引来了天下目光。
    俞姝送他出城那日,抱了暮哥儿到了城门口。
    暮哥儿看着穿着一身铠甲的爹爹,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引得小儿目不转睛。
    俞姝告诉小儿。
    “爹爹去打仗了,很快就会凯旋而归。”
    暮哥儿听了,朝着爹爹抓了抓小手。
    五爷看着妻儿,心里软的不行,一把抱了暮哥儿,又伸手搂了俞姝。
    “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言罢又叫了俞姝。
    “阿姝要好好的。”
    俞姝笑着应了,“五爷放心吧,我亦等着五爷毫发无损凯旋而归。”
    男人眼中一片柔情。
    城门打开,俞厉亦走上前来送他。
    五爷放下暮哥儿,跟他正经行了一礼,转身上马,带着兵马驰骋而去。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俞姝才牵着暮哥儿转了身。
    俞厉将依依不舍地看着爹爹的暮哥儿抱了起来,“舅舅给你寻了好玩的,咱们回去吧,好不好?”
    暮哥儿总算对他多了点亲近,抱了他的脖子。
    俞厉亲了他一口。
    若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不知何时才能原谅詹五。
    但詹五来了,很可能就此替他解决了积累多年的难题,说来也是幸事。
    俞厉把这幸运都归到了外甥暮哥儿身上。
    “若我没有子嗣,以后就让暮哥儿继承我的位置!”
    俞姝被他吓了一跳,笑得惊讶。
    “哥哥说什么呢?嫂嫂马上就要给你添儿女了,可不要说这话。”
    俞厉呵呵笑,不当一回事,然后亲了暮哥儿一口,小声在暮哥儿耳边。
    “舅舅说得是真的。”
    可惜暮哥儿听不懂,只是被他气息呼得耳边痒痒的,笑了起来。
    倒是俞姝在这时,瞧到了城楼上的卫泽言。
    她压了压声音,“哥哥看到那封左手信了?如何作想?”
    这话将舅甥间和乐的气氛拉出些许。
    俞厉也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卫泽言。
    “我本想寻个机会,让他写一封左手信来看一看,但这几日事情繁多,没来得及。而且,江西卫氏的人就要到了……”
    俞厉把卫泽言和卫氏的事情说了。
    “……他自见我便道是与同族内闹翻,以至于无法科举,读书人没了奔头,才来造反的。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半分,但现在看来,只怕另有隐情了。”
    俞厉说着,神情落寞。
    “他到底图什么?从前我是虞城将军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想到我有今日吧?”
    那会俞厉和俞姝都没有称王称帝的想法,能追随袁王混出名堂,已经是最好。
    那时候的卫泽言,又怎么能想到后面的事情?
    可卫泽言对俞厉也不可谓不是尽心,又为了什么?
    “不管为了什么,咱们不能再含混下去。”俞姝告诉哥哥,“哥哥位置越做越高,身边不能有如此大的不明之处。”
    她说了这话,便道。
    “我们不能不防着他,但也不能冤枉了他,只能让他再写一封左手信看一看了。”
    俞厉点头,但神色更落寞了几分。
    看着哥哥这样,俞姝也心疼起来。
    若是连一起走到如今的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能再一心一席,那么哥哥所看重的情义,还剩下些什么?
    *
    孟氏去南方世家大族中揽人的消息,卫泽言一早便知道了。
    孟氏急于施展,想在俞厉称王之前,便铺垫好一切。
    俞厉身边,有他们嫡出的女儿为王后,若是李凤顺利诞下男嗣,以后孟氏一族血脉只会更加高贵。
    但仅凭血脉并不足以走得远,孟氏还要在朝中权倾天下的掌控。
    所以他们提前招揽世家大族,以后这些家族便都在孟氏手下,覆盖俞厉的文臣。
    现如今仗都还没有打完,谈什么以后?
    不就是因为他不让李凤的哥哥孟以谋,代表孟氏介入开疆扩土的战功中吗?
    卫泽言没把孟氏的急功近利当作一回事,可他也得到消息。
    孟氏居然去江西,招来了卫氏的族人。
    卫泽言立在书房,一下又一下地指尖敲着书案。
    他还没想出眉目,便有战事报了上来。
    卫泽言有许多事要处理,叫了书童进来磨墨,准备写几封信。
    而这时有丫鬟过来上茶。
    卫泽言并未在意,心里想着卫氏的事情。
    可那丫鬟竟然一下子将茶水泼到了他右手之上。
    瓷碗摔碎,丫鬟跪地磕头。
    卫泽言烦躁地遣了人出去,“发出去,以后不要进院伺候!”
    可他的右手被烫得颇为厉害,用冰敷了,便不能写字了。
    他只能用左手写了信。
    等他把信发出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另一边,俞姝拿到了卫泽言发出去的左手信。
    她将此信与密信对照了一番,毫无意外。
    果是一样的笔迹。
    她拿着笔迹相同的信默然思量……
    而意识到了什么的卫泽言,还欲提笔写字的左手顿了一顿。
    前有江西卫氏上门,后有左手写信。
    卫泽言禁不住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
    “都准备对我下手了吗?”
    他问了,没人回答。
    他在无声中笑了一声,他眼中精光闪动。
    “王之大业未成,我又岂能束手就擒?!”
    第90章 惊火
    晚间,王与王后落脚的庭院请了大夫。
    李凤这一胎怀的并不算稳,今岁天寒地冻,她身子弱,这会又生了病。
    大夫不便下重药给孕妇,只能让她静心养胎,勿要多思多虑。
    俞厉问了大夫几句,回来便宽慰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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