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凉,端坐殿内的女皇却依旧捧着茶碗,许久没有放下。
    后殿的脚步声轻轻渐近,一人到她身侧:“陛下,曦王求见。”
    女皇目光淡淡,对着大殿出了会神,才道:“小源子,你说这里为何如此空旷?朕,似乎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源明利身躯一抖,泪水滚滚而下,跪伏在地上:“小源子有负陛下!”
    女皇不言不语。
    他哽咽道:“小源子这些年一错再错,亏欠了皇上良多……”
    女皇冷笑:“因而你便助他隐瞒助他逃逸助朕的儿女乱伦?”
    源明利浑身战栗,哽咽道:“奴才死罪!可……可是皇上这些年过得极不容易!若非昭明公主入宫,皇上断无今日啊,他们那情意就连奴才这个阉人都觉得……当年陛下您离开南沂皇宫的消息以假乱真,就连奴才都以为是真的病故了,紧跟着先皇也传出噩耗……皇上小小年纪,真正举步艰难……便是奴才,也曾因私念袖手旁观……对他,实在是愧疚的很……”
    “你心中盘算不过是借着他来打动朕不追究你的罪过,”女皇淡淡的一语道破“朕念在你素日忠心的份上允你入北凌,你倒好,胳膊转的这么大个弯,连朕也敢糊弄!”
    源明利抖如筛康,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女皇目光淡淡扫过他:“那孽障连南沂的皇位都不要了,想必是从你这里得了什么东西去吧?”
    源明利哆嗦着答:“是……是奴才这些年暗中培植的一点力量……尽数交付了。”
    女皇缓缓点头:“朕说呢。若是为了情爱真的不管不顾,这儿子,朕还真的不想再认……他们去了哪里?”
    源明利一愣:“奴才不知。”
    女皇放在茶盅站了起来,沉默着殿内走了几步,说道:“你欺君妄上其心可诛,朕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了。”
    源明利面如死灰,磕头道:“奴才自知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绝无幸免……奴才能再见娘娘,在娘娘身边服侍了几些日子……此生余愿已了,娘娘保重,奴才去了。”他重重的向她叩了三个响头,慢慢爬起来倒退出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女皇冷淡的声音道:“这等滔天大罪,你以为一死便可了断?”
    源明利脚步一顿,慌忙返身跪伏在地上。却听她缓缓说道:“今日开始,你出宫寻那孽障,哪日寻到了就留在他身边,继续做你的内务总管……你要将他们所有近况逐一告之朕。你的那些暗部也要好好栽培,好好保护你家主子!若是哪天我听闻乔家那两小子把朕儿子给比了下去……朕就把你挫碎了喂狗!”
    源明利猛然抬头望向女皇,太大的惊喜交错,令他身躯僵直,耳边嗡嗡乱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自从查到娘娘的下落,他兴奋之余已隐约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因为身受娘娘重恩的他,在乔少临的少年经历中,除了危及关头的相助,其它时候并未尽力。一直以来他始终怨恨当年先皇未立娘娘为后致使她“病故”,先皇“死”的又早,他便将这恨意转到这皇子身上。后来他通过暗部察访到北凌皇的故事,心生疑惑来到北凌,却始终无缘入宫,正是乔少临寻他摊牌,两个条件换他重回娘娘身边,一是交出暗部,二是全力助他一回。源明利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只是他没料到乔少临料事之远,第二项条件就是后来帮助乔少临偷换欢颜出宫,并用最顶级的易容手段将一女尸伪装成欢颜骗过众人,他即作承诺无法更改,不得不全力相助。可是这么一来,本来还残留的一点生存之幸也失去了,背叛女皇,他再次做好了死的准备,哪知最后关头竟有此转机。泪水滚滚而下,他拜伏在地哽咽得无法出声,只到女皇出声驱逐,他方才抹着眼泪倒退了出去。
    大殿内又回归沉寂,意如颜走到殿前望着玉阶外重重宫阙出神,忽听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轻哼:“你还来做什么!不是放你们去了吗?”
    “我们永远不会走!”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女皇未及转身,便被一个怀抱紧紧拥抱,强有力的心跳声近在咫尺,意如颜忽觉眼中湿润。
    “以往种种都当是死了的吧,今日开始,我要好好补偿你,当初欠了你的,伤了你的,让我们一点一点重新续起,这大殿这样寒冷,有我们陪着你呢。”正是乔棣。
    意如颜轻哼:“谁稀罕!”说罢用力挣扎,那乔棣解毒不久,气力还未完全康复,被她几下就挣得全身骨骼更是要裂开一般痛,却咬牙不放手,紧紧抱住她,喘息道:“你用力挣吧,大不了死在这里,反正被你这样嫌弃,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不料他又使出这无赖手段,可从他颤抖的手臂中感觉到他力道已然用尽,到底心中不忍,不再挣扎,却对一旁的乔昱道:“你把这人拉开!”
    乔昱嘻嘻一笑:“我不敢。”
    意如颜秀眉一挑,乔棣贴近她耳垂,轻声道:“我就想粘在你身上,谁拉也没用的。”
    被他那贴着耳垂的暖暖气息撩拨的心慌意乱,意如颜怒道:“你当真不管你那儿子?”
    “你叫我如何管。”乔棣毫不放弃对她耳朵的侵袭,一面伸出舌尖慢慢舔动一面答得慢不经心。
    “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江山社稷么?”她道:“我已解了你的毒,如今你来去自由,还不回去抢回南沂?”
    “阿昱在这儿呢,那两个是他儿子,要抢也得他去抢。”
    一旁的乔昱慌忙摇脑袋:“我哪是那两个小畜生的对手,别扯上我。”
    意如颜被这痞赖的二人气得无言以对,乔棣的动作却越来越大,环住她身躯的双手已经开始往她衣襟里伸,意如颜自回国以来一直致力夺国,虽然后来前后抓了乔棣兄弟二人,却是始终怀梗在心,未与二人有过交集,身心空虚良久,此时被乔棣撩拨着,呼吸声顿时重了,乔棣心中狂喜,朝着乔昱使了个眼色,乔昱也上前来,一边伸手去解意如颜的腰带,一边轻声细语道:“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无论是谁做皇帝对南沂都有利无害。何况还有欢颜,他们会过得很好的,咱们也错失了这么多年,就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吧。”
    意如颜眼神渐渐迷乱,身躯发软,乔棣侧过手来,将她模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吻着,乔昱陪在一旁,三人快步朝着内殿走去了……
    ……
    乔城!
    正值斜阳西落,横掠的光,晕贴在墙角屋檐上,城北的一所大宅深处,长廊下坐著一位淡装美女,浓黑的发挽出一个简单的螺旋髻,斜斜地插了一支银簪,簪首垂着一颗珍珠,映衬著斜阳的晕黄光线,润如春露。她的脸颊边有几缕碎发时不时地随风拂动,衬得她小脸尖尖,此时她正低头在那里摆弄一个锈品。
    正专心呢,便听一声轻笑:“又在绣那个,你别累了眼睛,回头我可没好果实吃。”
    她听到这话,慌忙抬头,对着来人笑叫一声:“巧儿姐姐,前面忙完了?”
    巧儿就着手上帕子朝她一甩:“早忙完了。我现在还哪有心思做那个。整天想著早点儿回来看我的宝贝儿呢。”
    美女这边还没答话,一旁已经蹿出个人来,往二人中间一站,两手一挡:“要命不要?你说的做的我可都会如实回禀。”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郎,只是说话声音尖细。
    巧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伸手兜住他的脖子:“小成子越来越嚣张了啊。要不要姐姐给你通通气?”
    小成子脸孔瞬间涨红:“你少乱来了。我……我……我会告诉皇上……”
    “皇什麽呀皇!”巧儿啧啧:“他已经不……”
    她这话还没说完,倒教一边的那个美女听到了:“不什麽了?”
    巧儿一呆。小成子顿时趁这功夫脱身出来,顺带白了她一眼:“她定是又让哪个男人吃饱了豆腐,满脑子都不是好东西。娘娘,你别理她。”
    “呸,你个死太监,信不信我把你剩下的那点玩意儿也给揪了!”
    “你别过来!我们主子说了,你得保持跟我们娘娘一丈远。你再往前一步,就会死的很难看。”
    “哟,长胆子了还。是男人你就出来跟我单挑。”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
    “哎哟喂。天可怜见的。年青轻轻的那麽多好滋味你也尝不到了,来,姐姐这有好东西可以帮你呢。姐姐帮你啊。”
    “你你……你个疯婆子你别过来……”小成子看着巧儿手上那个长形的玉势,吓得面无人色,又不敢逃出院去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只好绕着院子跑。两人一个追一个逃的正欢呢。不防门那边忽然有人走了出来,兜手就将小成子领子一提:“胡闹什麽?”
    小成子看清来人,顿时一脸喜气:“皇上!”
    乔少临冷哼一声,朝院内看到他进来早已站起的美女走来:“眼看着天就黑了,还绣什麽?回头又叫眼睛疼!”
    “没有呢。从来没有疼过。”她抿嘴轻笑著。
    “是你记性不好忘记了。”乔少临点她鼻子,看著她的笑脸,忍不住又去抱她:“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她低语,脸儿红红的。
    这情形倒教跟着乔少临一同进来的另一个人生气了:“喂。当我是假的啊。”
    乔少临轻叹一声,放开怀里的人:“又没要你跟著。”
    “别想糊弄我。”乔炽哼哼著挨到他身边的美女这里来:“欢颜。你知道这人有多坏吗?”
    欢颜笑的捂住嘴巴,摇着头,又忍不住去看乔少临。乔炽立刻双手捧她的脸给她转过来对着自己:“他呀,把阿灼骗到南沂做皇帝去了。”
    “啊?”欢颜这下真的惊讶了。
    乔少临满不在乎:“是他自己想当。”又回头叮嘱那边呆站着的两个:“安排饭菜进来。”小成子和巧儿答应了慌忙退下。他们三人便进了屋。
    欢颜自然要跟乔炽问个明白,乔炽翻着白眼道:“不就是诳著阿灼做皇帝去了吗?他现在清闲的很了,可以哪也不去,可是我们俩兄弟就惨了,得替换著去做那鬼皇帝,真没劲。好欢颜,我只能在这里呆四天,这四天你可得陪陪我啊。”
    欢颜半天没反映过来,直到被那乔炽连衣襟都扯开了,双手在她身上到处乱蹿,弄得她气息都乱了,这才回过神,看一旁乔少临正端着杯茶神色淡淡地看自己呢,慌忙就去推他。
    乔炽看她那麽注意乔少临的神色就气的不行,将她往怀里一抱,也顾不上乱摸了。双手双腿都紧紧扣着她不让动:“我不管,我只有四天,他有一辈子呢。”
    乔少临无奈的摇头,给他倒了杯茶:“耍无赖你就在行。不是说好了,双月是我的吗?”
    乔炽一愣:“可单月我们还在路上呢。”
    乔少临耸耸表示无奈,夹了一筷子菜喂欢颜吃。
    “你个死骗子!”乔炽愣了半晌,终於反映过来,即刻大怒“难怪你答应让我跟来呢。赶情在路上把单月都给走完了。这月又是润月,你都计算好的呀,我跟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乔少临嘴角微曲:“我无所谓。”
    欢颜眨巴著眼睛,可也听得明白了,忍不住笑,看乔炽青筋都暴出来了,慌忙靠过去在他脸上一吻:“不要生气嘛。好不容易才见面的。”
    乔炽哼哼著,想了想又笑了:“没事,就让他得意几天,我们在南沂和北凌交界处建行宫呢。那里可美了。到了那里,来回就没这里这麽费时间。往後咱们一起的时间会更多的。”
    欢颜笑看著二人,只觉得心里暖得像要溢出来一般。
    她多麽幸福!
    前些日子,她只是在一个如往常般的晚上睡去,随即便觉得昏昏沉沉,那感觉只延续了一天,再醒来时,小成子和巧儿已经在她眼前,那时她在马车上,正往乔城这里赶。虽然她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她牢牢记得乔少临前一晚和她说的话,他说,他们都会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呢。
    接下来,她就在乔城住下,这一住就住了月余,期间乔灼兄弟来过一回就再没露面,只说一切如计划中进行,那日起,她就专等著乔少临,此时看到他也平安到来,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是这样安好,这样如愿!
    “欢颜!”乔炽看著她在那里出神,眼睛闪闪亮,小嘴边含著笔,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不去管乔少临的目光,握住欢颜的小手放到自己胯上握住那早已突痛的坚挺。“我很想啊宝贝儿,给我好不好?”欢颜红著脸,看看乔少临又看看他,终於点了点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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