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也淋湿了。
    我体质没你差,不用管我。
    凌陌挂起甜美的微笑,轻哦了一声,美滋滋地走向洗浴间。
    温热的水浇筑而下,凌陌双眼紧闭,脑海尽是季茗拉住自己的那一瞬。重逢至今,她终于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那双深不见底的眸间依旧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在雨里受冻太久,凌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身子向来不争气,抵抗力弱得像风中蜡烛,受不得半点风雨。
    程斯言总打趣她是公主命,丫鬟身。明明可以做个千金小姐享福,偏要做草根出来受罪,还不亦乐乎。
    她打破了程斯言对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刻板印象,凌陌听不出她是讽刺还是夸赞。
    可事实如此。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富家女,也对钱权无感,只想做老师,否则她那么高的分数,不会降级就读师范学院。
    凌陌换好衣服,加裹一层浴袍才走出去。
    扁桃体发炎,鼻子不通气,29度的室温,她依然觉得冷。
    刚走到客厅,季茗就端来一碗茶,喝了暖暖身子吧。
    她的细致入微,无人能及,凌陌也自愧不如。
    晚上不是不能吃姜吗?她知道姜茶驱寒,也记得晚上不宜食姜。
    这不是姜茶,喝完去休息吧,你睡大房间,床我已经理好了。季茗的语气不冷不热,依旧是淡淡的。
    她边说边将束起的长发披散而下,我去洗澡。
    没有多余的交谈,也没有累赘的关怀。
    哦...又跟上次一样,凌陌捧着热茶,望着季茗迷人的背影,想起她健身时大汗淋漓的模样,想起她出浴时的性感惊艳,想起太多,想得她心惊肉跳...
    她捧着红糖红枣茶,心里乐开了花。
    今天家里一尘不染,凌四季的玩具收拾得井井有条,凌陌走到书房,书香弥漫,满眼读物。
    书柜里摆放着各类书籍,最多的就是广告创意以及时尚刊物,这些都跟季茗的职业息息相关,她还是那么爱学习。
    凌陌想找两本书睡前看看,不知触碰了哪里,柜门竟开了。
    原来这嵌入墙体的书柜隔了两层,外层放着书,里层竟挂着两件婚纱。
    墙里嵌着微黄的射灯,照在婚纱上,格外耀眼。一件是透明薄纱材质,腰身与肩膀之间延伸着翩然起舞的结扣,夺目的钉珠,让整件婚纱都璀璨生辉。另一件是裹胸鱼尾裙,精致的蕾丝绣花点缀着肩头,大方优雅,细腻浪漫。
    好美啊。这一定是季茗当初拍婚纱照时穿的款式吧?
    季茗的身材,应该是穿鱼尾裙更加动人,另一款...凌陌自作多情地觉得适合自己。
    如果能够执手同穿婚纱,如果能够嫁给爱情,该多美呢?
    凌陌连触摸都舍不得,美好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矮季茗3公分,两人衣服相差一码,也许是婚纱之美抓住了凌陌眼球,她没有发现,这两套婚纱尺寸是不同的。
    咦?原来是这样...凌陌陡然想起上次家访,总觉得家里哪里不对,好像缺了什么。
    现在想来,应该是婚纱照。
    哪有年轻夫妻的房子里,不放婚纱照的?季茗的家,素然得冷清。
    既然买了婚纱收藏,为什么家里没有照片呢?
    这一发现又增加了她的肯定,加上季茗在电话里说凌杰在项目上不回家,种种迹象都在实锤她的猜想。
    似乎只有百分百的肯定,才能让她住的心安理得。
    一杯茶下肚,凌陌如获暖炉,但也有点熬不住了,便先回了主卧。
    季茗还在跟自己保持距离,否则她怎么会安排自己睡主卧呢?
    她不能急,绝对不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来日方长,她打算赖这不走。
    至于凌四季,她早已想好跟孩子相处的方式和办法。
    床上已开好电热毯,季茗家装了地暖,温暖如春。
    凌陌爬床,埋进那只皮卡丘的肚皮中,可劲蹭了蹭。
    很舒服,可再舒服也不如季茗的怀抱。
    凌陌看向门口,季茗会进来晾衣服吧?她还可以期待目光的交织。
    主卧是一米八的床,宽敞而冷清,凌陌钻进被窝,总会心生念想,如果还能相拥而眠多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破灭了她的幻想,凌陌一看,是程斯言。
    喂。她半躺着,声音慵懒沙哑。
    你打算在季茗家待到什么时候?我可提醒你,生日要回家。程斯言似乎语气不佳。
    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
    电话那头传来程斯言呵呵笑声:我提醒你是我这个后妈的义务,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你爸的交待,我算完成了。
    就知道拿老头子威胁她!
    凌陌翻了个白眼,烦透了。
    她和程斯言相差十二岁,说起来缘分真是奇怪。程斯言的父亲是凌为详的老师,她从小就见过程斯言,当她是知心姐姐,曾经也无话不谈过,但后来程斯言成了自己后妈,辈分不同了,总觉得有了隔阂,两人交涉便跟着少了。
    凌为详年轻时也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二婚时候也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可娶了程斯言后,迟迟不生孩子,凌陌后来才知道程斯言是丁克。
    巧合的是,凌为详也大程斯言十二岁。
    凌陌摸不清程斯言性子,都说季茗来接自己了,这个点来电话是几个意思?
    但她不能嘴皮硬抗,如果将来要踢柜门,程斯言的话举足轻重。她只好用撒娇语气说:好吧好吧,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还等着今年你给我备份厚重的生日礼物呢?
    有时候,凌陌会潜移默化地将程斯言当成家人,有时候又觉得她们是平辈,所以说话没大没小是常态,听起来便是熟人腔调。
    想要生日礼物,要看你表现哦,别又给我病恹恹地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吧,别总想着管我,管管你自己吧,少抽点烟行不行,再抽下去要变成公鸭嗓子,说话难听死了。
    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还不是因为刚刚为你淋...程斯言似乎话没说完,不等凌陌回答,她就突然挂了。
    凌陌:???
    再见也不说?真是没礼貌......
    门虚掩着,季茗本想去阳台晾浴巾,听到凌陌声音停下了脚步。
    她并非故意偷听,只是不想随意闯入影响她打电话。
    凌陌亲昵的语气,刺痛了季茗的心,她想起了那天和凌陌亲密相拥的男人。
    或许她已有男友,或许她还是跟从前那样,不知道控制与别人的距离。
    季茗苦笑,如果真是这样,何必绞尽脑汁来接近自己?
    她不想重蹈覆辙。
    不要给自己退路,也别给后悔机会。
    季茗悄然走开了,她把衣物晾在了厨房阳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她思绪凌乱,打开笔记本也无法专心投入工作,索性打开电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强行静心。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微信信息。
    季茗拿起一看,竟然是程斯言,这都几点了,她给自己发信息做什么?
    后天过会的方案有大概思路就先发过来,我的时间很宝贵,等不起,不想再一拖再拖。
    十一点了,程斯言突然来个下马威是什么意思?
    季茗努力回想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难道就因为圣诞节的活动预算高了,让她多出了几十万成本吗?
    不至于吧,程斯言不该是这么没格局的人,季茗听说明基商场员工福利很好,堪比企事业单位,可为什么这次要揪着春节的方案不放,还要步步紧逼呢?
    季茗从不受制于人,也不受人胁迫。工作的安排,她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可程斯言是甲方,她不能视若无睹。
    知道了,程总。
    很奇怪,被程斯言这么一打岔,心情似乎平缓了。她无需心眼都是凌陌,可以分散点精力。
    她伏案工作许久,觉得腰酸背痛,加上思路受阻,整个人疲惫不已。
    每当她停止思考时,凌陌总会在脑海中打转。季茗抚摸着无名指的戒指,拉开桌下抽屉,里面放着凌陌的照片,上面压着个饰品盒。
    她取下左手的戒指放于桌上,并将抽屉内的盒子取出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套在右手。
    对戒同心相连,她的那只刻着陌,另一只是洺。
    季茗总会在特别想念凌陌时,换戒指戴,她在一个人的世界,做着无人得知的傻事。
    雨夜总能勾起人的情绪,不知凌陌睡着没有,季茗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她悄悄走到主卧,发现还亮着灯,可里面已经没了动静。
    应该是睡了。
    还好,她没来缠自己,否则季茗不知如何面对。是冷落她,还是宠溺她?
    那道分寸线,她没把握能划清。
    她轻轻推门而入,发现凌陌侧睡夹着被子,露了半条腿在外,睡相十分不雅。
    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季茗挂起宠溺的笑意,跪在床边去拉被角,哪知凌陌忽然翻身,季茗吓一跳,她却身在梦境,口中喃喃:洺洺...
    第17章 故意刁难吗
    季茗被她这声软绵绵的哑音,惊得身体一热。这是凌陌梦中呓语,多年来一直如此,只是她自己没知觉,季茗更无从得知。
    梦到自己了吗?
    床头灯的光晕打在凌陌秀美清雅的脸上,季茗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望着她出神。
    她不断摩挲无名指的戒指,不止一次地取下想为凌陌戴上。她的婚纱和对戒,都买了两套,也许此生都无法实现这个梦,可哪怕藏于心底,偶尔幻想,也是极好的。
    凌陌美指纤纤,弹起钢琴来尤其更甚,季茗亦如此,两人可以戴同款同尺寸的戒指。
    季茗深情的凝视好似一幅静止的画面,雨声是旋律,是奏进心底的想念。
    她不曾放下,即使再见,依旧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凌陌鼻息凝重,总是翻来覆去,时而抚额,时而蹙眉,好似不适。季茗轻握她的手心,感觉有些发烫,探头摸脸,温度也有些高。
    她忙找来额温枪,测量一看:37.8
    果然...年纪越大,体质越差,凌陌感冒的频次,高于从前。
    这些年,她自己怎么过的?放着优越的家境不享受,偏偏要独自租房。
    图什么呢?季茗不禁心疼。
    没到38度不宜吃药,只能物理降温。季茗蹑手蹑脚找来药箱,拿出棉签和酒精,为凌陌擦拭手心脚心和额头,反复好多次后,她将凌四季平时用的宝宝退热贴,平贴在凌陌额头。
    冷意忽袭,凌陌猛地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季茗屏住呼吸,手也僵在半空,睁大眼珠望着她。
    洺洺,又梦到你了。凌陌笑笑又沉甸甸地睡过去了。
    季茗长舒一口气,幸好没醒。
    睡一觉应该能好,就像上次在山里,突受风寒,忽起高烧,但出身汗,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凌陌的感冒来去无影,但严重起来也很要命。
    照顾完凌陌,已至凌晨。
    终于,不用再去阳台遥望远处的广告牌了,她就在眼前。
    季茗没有睡意,收起多余的心思,全神贯注地工作。程斯言这个大客户,还是得伺候好。
    她喜欢夜晚工作,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她能聆听心底的声音,也能好好陪着自己,不受凡尘俗事干扰。
    长夜漫漫,今天,她竟不觉得孤单了。
    细雨悠悠,晨曦微照,凌陌的生物钟,是早上七点。
    她每天须七点半到校,备好课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接孩子们入园。
    今天一如往常,准点醒来。
    她迅速起床,一时之间找不到衣服,行李箱也不知所踪。
    走到客厅,餐桌上留着早饭还有一把大门钥匙,季茗已不见人影。
    手机上有条信息:锅里是保温的粥和香蕉饼,衣服在主卧衣柜。
    她这是默认自己住在这了吗?凌陌心中窃喜,转而回到卧室,拉开衣柜一看,所有衣服都分类而置,井井有条地放着。
    幸好没太多累赘之物,这次搬出来,除了衣服箱,多余的东西她都让人搬走了,要么就扔了。
    匆匆吃了几口,凌陌快速奔向学校。
    八点半,凌奶奶准时将四季送达学校,凌陌热情地迎上:早上好,四季。
    早上好,陌陌老师。凌四季灿烂如阳的微笑,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好,快进去吧。
    好哒。凌四季跟奶奶拜拜后,独自走向园里。
    凌老师。凌奶奶似有话说,凌陌意会地走到一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和阿茗是大学同学?
    凌陌猝不及防,呃,您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我还知道你住的那个公寓出问题了,都年底了,你就暂时住阿茗那吧,反正凌杰经常不回去,就是要麻烦你下班直接把四季带回去了,免得阿茗每次都要过来走一趟,至于你们吃饭嘛....
    等等...她这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季茗已经告诉四季奶奶自己住过去的事了?这...未免显得自己过于唐突或者太不客气了吧?
    我们家都听阿茗的,不用不好意思,要不凌老师你下班带着四季去我们那吃饭。
    凌陌忙摆手:不用了阿姨,客气了,客气了,太不好意思了,我会做饭,会的,您放心,我不会饿着四季的,我下班一定把她带回去,洺洺...哦不,季茗给了我一把钥匙。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晚上可以约姐妹们跳舞了。老人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凌陌额头布上三条黑线,敢情四季奶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呢?
    临近寒假,学校要举办迎新晚会,为了发扬学校亲子文化特色,校方决定在白天增加亲子运动会环节,白天按照年级分类比赛,有拔河、跳远、接力赛,一家三口的成绩累计排名,便是最终成绩。
    除了运动会缓解,还要求每个班级出至少三个节目,可以是老师、家长、学生或者混搭,不限定类别和人员。
    才艺表演对凌陌来说易如反掌,她至少精通五项乐器,也会现代舞与拉丁,可她今年想让凌四季走向舞台,能有机会展示自己,对培养孩子的自信,非常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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