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要建三间大房一间小房估计得十两左右。可以去找大成,他是木匠,他娘舅那边有泥水匠,不农忙的时候他都是跟在娘舅那边的人一起去给人建房子的。”苗红英推迟不过冉妈手里的篮子,只好接下。
    冉妈得到确却信息,便和冉爸一起往李大成家去。
    还没到李大成家,就又听到了陈柳花和吴二红的吵闹声。
    张红霞抱着娃在墙角边翻着白眼,看到冉爸冉妈,立即跟他们分享起八卦,“这两人从中午回来后一直吵到现在。多分了一颗糖吵,少分了一粒蜜饯吵,真真是让人无语。蔡婶子又打又骂都管不了,她现在都气得话都懒得说了。所以说呀,挑儿媳妇眼睛得擦亮点,可别挑了个搅家精回来。田雨婶子,你们家小熙也老大不小,快要娶媳妇了吧?你到时候可得注意点,多打听打听女方的情况。要是你放心我,我给你介绍几个?我们娘家那边……”
    “谢谢你。小熙年纪还小,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红霞,大成在家吗?我家要扩建房子,想找他帮忙。”见话题要偏离了,冉妈赶紧止住了张红霞的话头,说起正事。
    “在房间里。大成,快出来!” 张红霞朝屋里吼,吼声大的隔壁吵架的陈柳花和吴二红的声音都顿了顿。
    李大成长得人高马大的,人看起来有些憨厚。估计他是刚从田里回来,裤脚还湿哒哒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冉爸把建房子的事跟他说了,他立即应下,“可以可以,我待会就去舅舅那边问问。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
    “好的,谢谢你。”
    得到李大成的答案,冉爸冉妈便回家等消息。
    李大成在他们离开后,立即赶着他的牛车去了娘舅家。
    第二天,他带着他舅舅林大朗过来了。
    林大朗是个四十五岁的壮黑男子,长相跟李大成有六分相似,不过人看起来比李大成精明。没农活的时候,都是他带着村里人去给别人建房子的,也就是现代俗称的‘包工头’。
    林大朗详细跟冉爸询问了要扩建房子的大小,而后要价十二两全包。冉爸冉妈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直接应下了这个价格。
    见此,林大朗很是高兴,立即回村里组织人过来挖地基,风风火火地帮他们建起房子来了。
    虽然建房子的事由林大朗他们负责,冉上沅和冉缉熙也没有闲着。他们跟苗红英家借了两把锄头,正在挖破烂篱笆上攀爬的鸡屎藤根。打算把鸡屎藤挖完后,重新扎篱笆。
    鸡屎藤根可供药用,可祛风除湿,消食化积,解毒消肿……虽然它遭人嫌弃,作用还是挺多的。同时,它还可以制作鸡屎藤米粉,鸡屎藤饼……
    杨大牛家篱笆上爬的鸡屎藤每一株都长的肥壮,药用价值肯定不错。
    挖完鸡屎藤,冉上沅和冉缉熙把它们的根清理出来交给冉妈切片,便坐上李大成前去邺县买建房所需材料的牛车,一同去了县里。
    建厕所需要用到蹲便器和管道,这些在这里肯定没有的。冉爸跟林大朗打听到邺县北街最里面有一家小的陶窑,冉上沅和冉缉熙便打算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把蹲便器和他们所需要的管道烧制出来。
    第25章 县令吕安
    几天不下雨,田地里的积水消散了不少。得到足够水分的杂草野花长的又粗又壮,有些杂草还长到了一米多高。
    大路上的泥已经被晒干,留下一条又一条深深浅浅的车辙印。
    冉上沅和冉缉熙坐着李大成的牛车,边聊边往县衙里去。
    李大成赶车不像冉爸那样稳重,他一只鞭子挥舞得风风火火的。在冉上沅印象中走路慢吞吞的大黄牛跑出了马的步伐。
    牛车行驶速度加快,车上的冉上沅和冉缉熙差点颠出个胃液逆流。
    冉缉熙嗤了嗤牙,笑道,“大成哥,你这牛车赶得可真好,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县里了吧?”
    冉上沅捂了下自己不小磕到的尾椎骨,整个人痛地很是销魂。她也嗤了嗤牙,‘夸道’,“大成哥,大黄在你手下变成一匹马了。”
    因为扩建房子的事,冉上沅和冉缉熙跟李大成挺熟的了。李大成长得人高马大,挺憨厚老实的一个人。所以听了他们的话后,他也听不出他们话中的其他意思,当即哈哈笑,“我八岁就开始赶牛车,赶了二十年了,哪能赶不好它?大黄平时只是偷懒而已,只要打打它,它走路速度村里其他的牛可是赶不上它咧。”
    说着,他又往大黄尾巴上甩了一鞭子。大黄当即加速,牛车的轮子正好卡过一块石头,车子剧烈颠簸一下。揉着尾椎骨的冉上沅差点被抛上了天,平摔在牛车上。
    一旁扒拉着车架的冉缉熙清了清嗓子,声音夹着着笑意,很不着调地说道,“姐,你已经佩服我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心里崇拜我就好,不必行如此大礼。”
    冉上沅瞪了他一眼,爬起来后顺道又给他补了一脚。
    李大成扭头看了一眼他们两姐弟,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牛车走得快就是这样颠,我小时候也经常被颠地坐不稳,以后习惯了就好。前面石头更多,你们两只手扒着车架,这样就不会被颠起来了。”
    “好咧。”冉上沅当即两只手扒紧了车架,以免自己的尾椎骨再一次受到伤害。
    李大成看她整个人差点贴在车架上了,又嘿嘿笑了两声,挥动起鞭子。
    之前他们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李大成努力挥动的牛鞭下,缩短了半个小时。
    到了县城后,因为李大成要去买各种建房子用的东西,与他们去瓷窑的方向相反,冉上沅冉缉熙便和他在县衙入口出分开,约好三个小时在入口处汇合。
    由于雨停了好几天,今天的县衙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热闹多了,各种卖东西的摊位也增加了不少。
    冉上沅和冉缉熙此次进县城来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他们与李大成分开后,就往北街走找瓷窑去了。
    路过邺县县衙时,看到前几日贴的悬赏告示又换了一张,两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悬赏告示其他内容没变,就赏金从五两变成十两了。
    “县令估计急得秃顶了。”冉上沅看着那‘十两’很是同情地说道。案发半个多月,雨水又多,县令他怕是悬赏个一百两都得不到有用的证据了。找不到线索,破不了案。案子破不了,锦州刺史肯定对他有意见。对他有意见,政绩考核可能不达标,县令肯定天天急地挠头,头发可不就秃了么。
    “秃不秃顶不知道,不过他现在肯定失眠,食欲不振,严重点的话说不定胃胀,恶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冉缉熙双手抱胸,很笃定地说道。
    而此刻被冉缉熙隔空下了诊断的邺县县令吕安,心情烦躁,踢了一脚走廊边上看不顺眼的花盆,而后捂着痛地他流泪的脚指头,继续发愁。
    自从得罪肃王,被发配到这个贫瘠的县城后,他的日子就没一天过得顺。来到邺县当天他就病了,咳嗽了大半年身体才转好。可他才刚好,他娘就病了,昏昏沉沉了一年多,人半年前才好转了过来。
    原以为娘好了,日子变顺了,哪知锦州刺史小舅子一时想不开,跑到邺县来把命交代在这了。
    如今案子什么线索都没有,他想要破案,比登天还难。案子破不了,他估计得长长久久待在邺县这个地方当个小县令了。
    想着,吕安急躁地开始抓头发,束得紧紧的头发被他抓掉了几根。长此以往,头不秃都不行。
    哎!他急躁又沮丧地叹了口气,又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在琼林宴上怎么就忍不住喝多呢。
    作为进士二甲第三名,他原本可以进入翰林院做编修的。就因为在琼林宴上喝多,被人传出他酒后说肃王有隐疾的坏话,得罪了肃王。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也不会被家族发放到邺县来了。
    如今到了邺县,万事不顺,他心中抓心挠肝地后悔当初自己喝了酒,后悔他当初都不省人事了,怎么就说出了那么一番得罪肃王的话。他明明对肃王没有任何意见的。
    哎!
    “夫人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吕安后悔又焦躁地回了县衙后院,就见身穿竹青刻丝蜀锦衣裙年轻妇人脚步匆匆往外走。她身后跟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妇女,妇女抱着一名七八岁的男孩,神色跟年轻妇人一样有些着急。“这是怎么了?”
    吕安一见男孩面色有些发白,呼气不畅,自己的脸色也跟着发白了。
    “轩儿今早发热咳嗽,出了一身汗,怕是又发病了。我现在带他去慈安堂请大夫看看。”年轻妇人吕安的妻子言雅萍面有忧色地说道,“老爷,我不跟你多说,我们现在就带轩儿过去。你别担心,也不用跟我一起去,案子要紧。”
    “好,那你赶紧赶紧。”听妻子说儿子又发病了,吕安觉得自己也要发病了。
    来了邺县后,家里人一个轮着一个生病,他儿子吕维轩病情更是反复,体质都变弱了,人整日都无精打采,精神萎靡,看的他都心疼不已。
    吕安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不顺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顺日子的尽头看不到,他头发又掉了几根,秃顶指日可待了。
    吕安绕着院子上下转圈圈,捂着胃呕了一声,赶紧又匆匆回到前院,看锦州刺史小舅子的案子有没有人来提供线索。
    第26章 慈安堂
    提供线索是不可能有人的了。
    相比起上一次悬赏公告贴出来众人围观的场面,新的悬赏公告贴出来后根本就没有人看了。
    冉上沅和冉缉熙瞅了一眼,可怜了一番要秃顶的县令,继续往北走。
    瓷窑就建在北街末尾的一片小竹林旁,不大,是一家杨姓家族的人建造的。他们家的祖先曾经在北方的大瓷窑当过几年学徒,落叶归根后,便在邺县建了这么一个小瓷窑养家糊口。
    冉上沅和冉缉熙过去的时候,杨家人正把新烧制的一批碗从炉里拿出来冷却。
    瓷碗发黄,表面粗糙,是个劣质品。不过瓷碗形状大小一致,表明他们拉胚手艺比较熟练。
    只要他们能烧制出他们想要的蹲便器和管道,配泥材料不好也可以。
    “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听见他们要定制瓷器,杨家的代表杨大勇过来跟他们商谈。杨大勇年龄四十上下,皮肤黝黑粗糙,人长得有些粗犷。不过他是杨家最擅长拉胚的人,刚刚那批形状一致的碗就是他制作出来的。只是因为没见过蹲便器和管道,他听了冉缉熙的描述后,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它们的概念,一时脸上满上疑惑不解。
    冉上沅见此,拿了些泥巴,跟捏面团似的把蹲便器和管道捏了出来。她擅长厨艺,面团捏物更是得心应手,所以捏出来的蹲便器和管道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变小了而已。
    她把它们递给杨大勇,“就是这样的,把它们形状加大二十倍烧制出来就行。这样,你们能做出来吗?”
    杨大勇接过后仔细观察了几番,确认可以烧制,但因为开炉只烧制这两件东西,他们比较亏,所以要价五百文。
    冉上沅砍价一番,最后价格还是五百文,不过两件东西各烧制两份,以防万一施工的时候摔坏了。
    交了定金和说好交货时间后,两人便离开瓷窑,打算在县里逛一番,顺便去上次那家书堂看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偷偷拍两本书,再去找李大成汇合。
    冉缉熙甩了甩手中刚刚捏下来的一小块泥巴,笑嘻嘻道,“姐,没想到你蹲便器也捏的这么像,你是不是天天蹲厕所边上看它?姐,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奇葩的爱好。姐,你既然是这样的姐!”
    冉上沅斜眼给了他一脚。
    两人边打闹边一路往南街走去。经过慈安堂的时候,他们停下脚步,打算进去问问情况。
    他们这几天挖了不少鸡屎藤根,切片晒干后便是药材,估计有五十来斤。这么多药材他们放着也不好,打算问问慈安堂收不收。
    也许是前几日多日天气忽凉忽热的原因,今天来慈安堂看病的人不少,大概有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都在一旁等着。
    慈安堂药柜左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青褐色衣袍,留着发白长胡须的大夫。他正左手上下捋着胡须,右手搭在一个老妪左手的脉搏上,脸上若有所思地给她把着脉。
    冉上沅和冉缉熙两姐弟看了他一眼,询问起药柜边低着头慢吞吞抓药的学徒小哥。
    冉缉熙迅速扫了一眼药柜的类目,问道,“小哥,你们这里收不收鸡屎藤根?”
    抓药的学徒小哥头都不抬,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这不归我管,你等我们家掌柜回来再问吧。”
    冉上沅听他这不耐烦的语气,斜了他一眼。上次花一百文买一两雄黄散已经让她对慈安堂印象不好了,这下她更加确定慈安堂是个黑药店了。
    冉缉熙仿佛没听出学徒小哥的不耐,继续问道,“那请问你们掌柜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自己等着吧。你们挡住我的光线了,一旁去。”说着他神色不爽地抬头朝他们像挥苍蝇一样挥手,而后视线朝前看到了什么,不耐烦地神色顿时变得谄媚起来,迅速从柜台后面跑到前头,很是热情地道。“吕夫人,你怎么过来了?是要买什么药材吗?你让下人跟我们说,我们送过去就行,哪能劳烦您亲自过来。”
    冉上沅看他当即矮下去的身段,很想朝他屁股踢一脚,让他扑街一下。这人服务态度恶劣,溜须拍马倒是练得炉火纯青。瞧他那弓着的身子,谄媚得都要咧到耳边的笑容,好话一堆的巴结模样,真是让人想要给他套个麻袋,揍他一顿。
    学徒小哥当然不知道冉上沅的心里想法,点头哈腰地朝来人说着话。
    他口中的吕夫人正是县里吕安的妻子言雅萍。
    言雅萍见他迎上来,也不管他说什么,赶紧问道,“周大夫还有多少个病人要看?我家轩儿又发病了,能否续麻烦周大夫先给我家轩儿看看。”
    一路上儿子咳嗽不停,呼吸不畅,言雅萍这会心急火燎的,也不管旁边排队的病人了,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先看上病。
    学徒小哥这会也看到了言雅萍身后被另一个妇人抱着的蔫哒哒的吕维轩了,立即说道,“能,当然能。吕夫人,您这边请,周大夫现在就能给小公子看。”
    说着,他弓着身就把吕夫人往药柜左侧那个老大夫那里迎去。
    给老妪把着脉的老大夫看到向他快步走来的言雅萍,当即让老妪一旁等等,把看病的位置让了出来。
    见此,冉上沅皱了下眉。什么嘛,让人插队就插队,作为一个大夫,你好歹把手头上的病人看完啊!没医德!
    冉缉熙没有注意老大夫的动作,作为一个儿科医生,他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了妇人怀里面色发白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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