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钟白雅躺在床上,脑中还浮现了男人那双眼睛,耳边也回响着男人刚刚那句话,还有刚刚在楼底下的样子。
    母亲今天晚上一直在盼望着她和安安回家,毫无意外的,她看到了傅之衍。
    然后,母亲就把安安带上楼了。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也该心知肚明了。
    “为什么要追我?”
    她重新看着男人,似是不理解。
    “其实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如果你是因为孩子的话,其实也没必要……”
    “不……”
    男人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身体单薄的女人,不让她再继续说让他放手的话了。
    他嗅着女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他梦里千百回出现过的,现在却真实地存在了。
    “白雅。”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就在耳边。
    “我从前很不喜欢吃鱼,觉得很腥,觉得烟很呛,可是你喜欢吃鱼,会抽烟。后来我最喜欢的食物变成了鱼,最快乐的时候是抽烟,你尝试过的一切,我都愿意去尝试,都想去尝试。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似乎是值得去尝试的,都是因为你。”
    “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知道和了解你的所有一切,听别人说起你的时候,都忍不住记在脑子里,哪怕只是和你有关的一点点。”
    明明百无禁忌,偏偏你是第一百零一。
    傅之衍说了一堆,像是要把这几年闷在肚子里的所有话,都说给女人听,像是魔怔了一样。
    “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我说了违心话想气走你,可我知道我心里很爱你,我很舍不得你走,却还想保留最后一点颜面,为了那点该死的可笑的自尊。对不起,白雅,真的对不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钟白雅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被男人抱进怀,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傅之衍,你别说了……”
    她颤抖的声音还带着鼻腔音,被他用力地抱在怀里,好像整个人都要陷入他的怀抱,脚下的高跟滑过地面,只靠手臂抱着他支撑着身体。
    “宝贝。”他喜欢听她这么叫自己的名字,这样才会让他觉得自己和她靠得很近,心里的空缺才不会继续无限地扩大,“从前的一切如果你忘不了,我会努力让那些伤疤变淡,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这些年你身边都没有男人,我也没有女人。”
    钟白雅没有回答,只是咬着他的纽扣,忽然哭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为什么?”
    钟白雅拍着他的肩膀,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个词,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为什么到底在问什么。
    “宝贝。”
    他似乎很痛苦,但这么抱着女人,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满满的安心。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
    钟白雅觉得自己情绪失控了,或许人在这样的夜色里,很容易被某些情绪击中,最后紧绷的防线被冲垮,哪怕只有一点点,男人也会堂而皇之地闯进她的心房。
    “再给我一次机会,白雅。”
    最后一句话,似乎烫到了她的耳根。
    钟白雅闭着眼睛流泪,颤抖着。
    最后上床睡觉,被子上是他的那件大衣,属于男人的味道很重,就像他还压在她身上。
    她像是愣了神似的,抓着他的衣服没有松开,就这样慢慢进入睡眠。
    钟白雅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梦里,她无一例外地梦到了傅之衍,他紧紧地抱着她,她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他明目张胆的偏爱,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已经足够了。
    可她还要什么呢?
    渐渐的,钟白雅进入了梦想。
    ……
    还以为会一夜未眠,结果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上午还有一场小手术,钟白雅下了手术台,在办公室门口意外看到了吴芳。
    “钟医生。”
    “你怎么来了?”
    钟白雅看着女人盯着自己,脸色似乎有些奇怪,难免皱了下眉。
    “有事吗?”
    她们之间的过节,当然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的,钟白雅把手放到白大褂的口袋,脸色恢复了冷淡。
    “嗯,可以去湖边谈一谈吗?”
    吴芳的脸色很疲惫,状态比之前更差劲了,但钟白雅也不会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两个女人到了湖边,站在一颗柳树下,湖面被风吹过涟漪时,很漂亮。
    “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钟白雅自认对林城夫妇,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说的了,不管是谁。
    “钟医生还爱着林师兄吗?”吴芳盯着她,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我儿子都已经三岁了。”钟白雅看着湖面,“何况3年前我选择离开,你该就知道我的答案了。”
    “我知道。”吴芳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自嘲道,“傅先生最近一直在追你,对你很好,我都有所耳闻了。钟医生,你会原谅傅先生吗?原谅他之前对你做的一切?”
    “吴芳,我不觉得我们是可以和你探讨这种事的关系。”
    “钟医生,你其实真的很端着。
    ⺗説網站ナ全:χīаοSΗЦΟ,ЦKご”吴芳话音一转,陡然变得恶意了不少,“明明心里也喜欢他,还是要故作姿态让男人追你讨好你,你如果真的讨厌他,以我对你这种冷漠自私性子的了解,肯定不可能生下他的孩子!你这种女人,最喜欢在男人面前端着!所以,男人才会这么下贱的被你吸引了。”
    “如果你是来和我说这种事的,我没时间。”
    钟白雅看到她失态颤抖的样子,转身打算离开。
    可是,吴芳不会放她离开。
    “钟医生,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俩,他到底会选谁?”
    钟白雅没想到这个疯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带着她一起掉下了深湖里,当水淹没了自己的口鼻时,钟白雅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口湖水很深,丧命几率其实不小。
    当林城跑过来时候,一下跳下了湖,把吴芳从水底下捞上来。
    吴芳被湖水呛得很深,几乎在翻白眼,脸色也是青紫色的,林城连忙做了人工呼吸和按压胸腔,把她口鼻里的水都清理出来。
    钟白雅隐约看到了人影,可那个人影没有靠向她,而是救走了吴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可所有人仿佛都遗忘了钟白雅,而是围着吴芳一个人转,嘘寒问暖,没有人记得湖底下的钟白雅,大家又都把她遗忘了。
    就像当年读书的时候,班上男同学在女生节送了所有女同学玫瑰,唯独遗漏了钟白雅一个人,习惯性地把她忽略了。
    还有当年老师带所有同学郊游,唯独把她落在了一个山头,她只能抱着膝盖等着老师回来找她,可是老师忘记了她。
    钟白雅觉得自己的大脑死机了,她整个人窒息地坠落,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魔,似乎也在这一刻衍生了。
    去死吧。
    反正不会有人记得你。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捞了起来,她不知道是谁的,却听到那人沙哑至极的声音,但渐行渐远。
    她要死了吗?
    “白雅……白雅……白雅……”
    是他吗?
    钟白雅竭尽全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却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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