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怎么也没想到,韩长风竟然会舍身去救萧珩。
    对于韩长风,阿琅只余沉默。
    而她不知道的,萧珩没有告诉她,韩长风死前,是笑着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嘴里喊的是“疼啊,苒苒……”
    “韩长风已死,姨母那边总要去信解说一番……”阿琅最后才说道。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时,甲一来见,说有事情。
    原来是西祁那边来人了,带了女王的话。
    阿琅离开后,女王发现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追了上来。
    哪料阿琅竟然为了赶回来,愣是一刻都没停歇。
    女王派的人自然是没追上阿琅。
    派来的是女王身边得力的亲信,阿琅在西祁住的那段日子,自是与他很熟悉。
    “王上知道王宫定然是关不住王妃的,只没想到王妃竟然能豁的出去从悬崖上往下走。”
    管事恭敬地给两人见礼后,就开始传女王的话。
    “王上说,她对王爷的承诺做到了,希望王爷能够兑现当初的承诺。”
    “王上还说她还能撑几年,若是到时王妃还是没改主意,她知道将来王妃的孩儿里定是有个姓顾的,到时无论男孩女孩,希望能时常到西祁去坐坐。”
    这就是言明,将来她会把王位传给阿琅的孩子,无论男女。
    “王上说,这是对大周,西祁都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希望王爷和王妃能慎重考虑,若是大周皇帝不允,西祁的宫门永远给两位开着。”
    管事说完,朝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没有多停留,告退而去。
    阿琅听了女王的话,啼笑皆非,这些话很是符合女王的性格。
    最后还来他们和皇帝之间下了个眼药。
    至于孩子……
    萧珩与阿琅十指交握,晃了晃她的手,
    “女王倒是想得长远……”他苦笑了下。
    “我们的孩子都还不知在哪里呢。”
    说着,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
    “早知道我们以前就多多努力,让孩儿早早来和我们见面。”
    “如今是……”
    他叹了口气。
    脚伤按照军医的说法,最少得一年才能好。
    好了之后,能不能和从前一样行走如常未可知。
    阿琅用手摸了摸肚腹……在西祁的时候,她只以为自己是水土不服,想着等回到萧珩身边,应该会正常,故而并没有找大夫。
    发现异常,是在路上的时候。
    在意识到自己有孕的那一刻,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喜悦,甚至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的晕眩之感。
    他是如此的坚韧,却又如此乖巧。
    从他到来之后,每天悄悄陪伴她,没给她添加任何的麻烦。
    她思考了一下,正要说话,就见萧珩不知想些什么,眉头蹙着,有些走神。
    “哦,对了,有个事要告诉你。”
    萧珩眼神没有转过来,可能在思考,只是‘嗯’了一声。
    阿琅说:“在西祁的时候,葵水就不曾来过……到如今约莫三个多月了吧……”
    萧珩回头,“嗯?”
    阿琅抿了抿唇,心里的小人笑得打跌。
    终于回神了吧!
    “我在半路上才反应过来,找了个大夫诊脉……后面就放慢了行程,不然我要更早到……”
    萧珩顿了片刻,好久才说,“你有没有不舒服?”
    阿琅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好好养胎不要再走动了……”萧珩继续说,然后放下阿琅的手,摸了摸大腿……
    好险,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顾云琅……你……你……你不要命了,竟然从后崖下山……”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揪着垂落在双腿侧的衣摆,说话结结巴巴的,从开始大如雷声,到后面呐呐而言。
    阿琅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轻快。
    萧珩一开始也恼,后面竟跟着笑了起来。
    孩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也就是说,上次在他离开时,她应当就已经是有孕了。
    他眼睛泛红,这一瞬间,后怕,自责,心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胸中气血翻滚,眼前发黑。
    他闭了闭目,勉强稳了稳心神,压下心中那涌动着的万千情绪。
    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要召大夫了。
    不多时,随军的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太医只以为萧珩传召是因为身上的伤,没想到竟是为王妃把脉。
    他熟练地为阿琅搭脉,很快起身,恭谨道喜:“脉象流利,如珠滚玉盘,滑脉,微臣恭喜王妃,恭喜王爷。”
    “琅琅,我们有孩子了……”萧珩伸出手,轻轻覆在阿琅的手背上,眼眶慢慢泛红,眼神有些茫然。
    阿琅偏头,目光温和,指尖戳了戳他的脸。
    萧珩有点不放心,阿琅这一路奔波,还有下悬崖,面容有些沉肃,问了太医很多问题。
    得知阿琅的怀相很好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太医抹了抹头上刚刚被吓出来的汗,也是松了口气。
    见夫妻俩眼对眼,粘在一起,根本顾不上他,摸摸收拾好药箱,安静地退了出去。
    萧珩看着阿琅良久,埋首贴面,呼吸交缠,却半垂了眼帘,沉默不语。
    阿琅正奇怪,就听他闷闷道,
    “王妃,他们都说女人有了孩子,丈夫就不重要了。”
    阿琅,“……嗯?”谁跟你说的?
    阿琅笑,“说得什么胡话?”
    她坐直身,浅浅盈笑,声音婉转清亮,
    “于我来说,难道不是萧王爷才最重要的吗?”
    萧珩闻言眼珠子动了动,他抱紧了人,眉宇间不禁溢出浅浅的笑意来。
    及至现在,初为人父的欢喜,才是真正的深刻。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你在那里,还想隐瞒我受伤的事情。”
    阿琅摇摇头,说起来,她猜测到这个消息时,她心中也是暗暗生过怨艾的。
    在回来的路上,也是带着这近乎任性的怨艾,只是想到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她又不怨了。
    这会听着他在耳畔不停地哄自己,为他的隐瞒解释,恳求她的谅解。
    阿琅呜咽一声,再次扑入他的怀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背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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